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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章打开包袱,仔细一点,当真是一千五百块大洋,心头大为疑惑,眉头紧皱:“郭二杆,要是当铺的小伙计这么容易就搞错了,那当铺还能开到现在!掌柜的两个手指头,说的就是两千!”
郭二杆想了想,摇头说道:“大哥,你是说,这怀表当真值两千大洋?”
周宪章不置可否,怀表值不值两千大洋,他心里也没数,他对奢侈品没有研究。
“姚小凤的孩子怎么样了?”周宪章问道。
郭二杆笑道:“狗rì的洋鬼子医生真他娘的利害,昨天晚上我把孩子送过去的时候,孩子烧得跟火炭似的,闭着眼睛,满口说胡话,小凤以为孩子不行了,哭得像个泪人。今天可好,说是昨天晚上医生打了一针,孩子今天早上就醒了,闹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这就好。”周宪章吐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早上,《申报》有一篇文章,说吴佩孚昨天到了湖南长沙,他是抗rì大英雄,湖南士绅们迎出五十里地,为他接风,长沙城里万人空巷,老百姓夹道欢迎。我估计,吴佩孚在长沙逗留个两三天,再启程去福州,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二杆,咱们准备一下,我想明天启程,前去福州。”
“好的,大哥!”郭二杆说道:“那我赶紧去医院一趟。”
周宪章点点头:“二杆,我看,那个姚小凤对你应该有些意思,虽然她是个舞女出身,但只要人品好,也没什么,我不像吴佩孚那么酸。只是,你我二人现在的情况很是尴尬,此去福州,还有一千多里地,带着女人和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大哥,我懂!”郭二杆说道:“我郭二杆跟着大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哪天就没了。要是小凤跟着我,我怕害了她。”郭二杆叹道:“大哥,咱们这样的人,其实就不该有老婆,巧儿嫂子嫁给你,也没过上什么安心rì子。”
周宪章心头一阵悲哀,低头叹息:“二杆,咱们用不了这么多钱,拿出二百块大洋做咱们的盘缠,其他的,都留给姚小凤吧。”
“多谢大哥!”
“谢个屁!”周宪章骂道:“姚小凤又不是你老婆!”
郭二杆拿着大洋,匆匆跑出了客栈。
周宪章在房间里忙着收拾行礼。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都是书,整整收了四大皮箱。周宪章又托四通的店员雇了两个脚夫,说好了,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到了晚上,周宪章随便吃了点东西,在房间里等着郭二杆。过了十二点,还没见到郭二杆的影子。
周宪章倒也不急,郭二杆和姚小凤明显是对上了眼,两人这一别,只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今天这一晚上,生离死别,自然会有一番缠绵。
茫茫人海之中,能有这种缘分,也是千年修来的。
凌晨2点,周宪章还在看书,忽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周宪章心头诧异,郭二杆回来从来是不敲门的,这小子有钥匙。
第074章夜奔
周宪章站起身来,问道:“哪位?”
“请问,是赵少爷吗?”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宪章心头一沉,猛然感觉情况不妙,急急来到门前,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年青女子,那女子模样俊俏,穿着一身粉sè旗袍,面sè苍白,眼圈发黑,身子微微发抖,望着周宪章,有些不知所措。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周宪章问道:“你是姚小凤?”
“赵爷,我是姚小凤。”女子急急说道:“二杆他,出事了!上海道台衙门的人把他抓走了!”
姚小凤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周宪章的头嗡的一下,一把把姚小凤拉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姚小凤吓得一声尖叫:“赵爷,你要干什么!”
“你是我兄弟的女人,老子能干什么!”周宪章低声说道:“别说话!你被人盯上了!”
周宪章说着,熄灭了房间的灯,三步两步来到窗户边,一把推开了窗户,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周宪章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的大街上路灯下,几个身穿差服的官差,站在客栈门口的大街上。
上午,郭二杆拿着一千五百大洋回来,说那怀表当了两千大洋,周宪章就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自己也拿不实在,反正觉得不踏实,就临时决定,明天一大早离开上海。
现在看来,明天离开还是太晚了!
事情真的坏在那块怀表上了!
“怎么回事?”周宪章问道。
姚小凤脸sè微红,刚才周宪章那句“你是我兄弟的女人”,让她觉得很是突兀,她想否认,可却又不愿意说出口。
姚小凤急急说道:“赵爷,今天下午,二杆来医院,他让我回家歇一歇,他在医院守着孩子。我也想回家给孩子做点吃的,就听了他的话。傍晚的时候,我带着饭菜回到医院,刚走到医院,就看到一群官差冲击了医院,把二杆抓走了。”
“二杆被抓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周宪章喝道。
姚小凤嘤嘤哭出了声:“孩子还在医院里,二杆被人抓了,我想先去看孩子,碰到玛丽修女,她说官差没走,医院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等着抓我,我当时就没了主意,玛丽修女把我拉到后面的库房里,让我先藏一阵子,她去帮我照看孩子。我在库房里等到了大半夜,玛丽修女才来,说官差走了。我这才跑出来,我听二杆说起过金爷您,就赶紧跑来给您报信。”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二杆?”
“玛丽修女说,是因为二杆的怀表。”姚小凤哭道:“都是我害了你们!他当怀表是为了给孩子治病。”
周宪章摇头:“不怪你,是我料事不周。那怀表是珍妃娘娘送给我的,是宫里的东西!我说那掌柜的怎么一出手就是两千块!骂的,他们是把我们当成江洋大盗了!”
周宪章心头稍宽。看来,官府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个郭二杆虽然粗俗,可做事十分jīng细,直到现在,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没有吐露真实身份。进了官府,自然更不会说。大不了认个偷盗之罪,盗贼之罪可大可小,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周宪章自己不能也落到官府手里,两个人都进去了,这事就没法办了。
房间在二楼,一楼的柜台上,隐隐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官差来了!”周宪章低声说道。
“金爷,他们是来抓你的!”
周宪章瞄了一眼窗外,窗户外面,是一个露台,露台与一排青砖瓦房相邻,隔着一条窄巷。
周宪章从窗口跳到露台上,往旁边的马路上一看,路灯下,几个身穿黑衣的人站在聚集贤的门口,大门里面,隐隐还有几个影子,正在和守店的店员说着什么。
周宪章回头对姚小凤说道:“跟着我!”说着,姚小凤犹豫一下,一咬牙,跟着周宪章跳到了露台上。
周宪章拉着姚小凤跳上了瓦房的屋脊,沿着屋脊向东走出十多米多米,一株硕大的杨树依着墙壁,两人顺着树干滑到了地面上,回头一看,只见二楼的房间里人影晃动,官差已经冲进了房间。
周宪章不敢停留,拉着姚小凤一路狂奔,转过两条街巷,跑进了一座小树林里,远远看不见四通的灯光,这才停下脚步。
小树林里黑漆漆一团,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愈发映衬出小树林里的黑暗。寒风吹拂,树林里发出yīn森森的呼啦声。
姚小凤大口喘着气,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害怕,声音有些走调:“金爷,要不,先到我家里避一避。”
“你家里?”周宪章斥道:“官差就在你家里等着你回去呢!”
姚小凤低头不语。
周宪章摇头叹息:“可惜我那四箱子书啊!值三百大洋啊!”
姚小凤怯生生地说道:“金爷,等救出了二杆,我赔您。”
周宪章笑道:“他们以为我和二杆是贼,这事我得跟他们好好分辨分辨。那书的事,到时候,郭二杆这个兔崽子会赔给我的,不劳你cāo心,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家二杆做了老婆。”
姚小凤脸一红,咬着嘴唇说道:“我有孩子。”说着,眼泪又下来了:“金爷,我孩子还在医院,那里有官差,我想她。”
周宪章劝道:“我听说,那是美国洋鬼子开的医院?”
“是,是天主堂的医院,护士都是教堂里的修女。”
周宪章点点头:“这些洋鬼子别的不好,就是教堂和医院特别好,只要进了教堂和医院,他们都会想方设法保护的,尤其是孩子。你放心吧,他们会照顾好你的孩子的。”
“嗯,玛丽修女就是个好人。”姚小凤点点头:“可我们怎么救二杆呢?”
“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明天一大早,我去官府打听一下,再做打算。还好,我身上还有两百块大洋。”周宪章说道:“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咱们跑去住店,只怕会引人怀疑,搞不好,又会被官差盯上。”
姚小凤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名叫集聚贤的客栈,老板名叫师中吉,也是苏北人,咱们去找他住店,他不会说出去的。”
“可靠吗?”周宪章问道。
“可靠,他为人特别仗义,和我男人是结拜兄弟,我男人刚到上海的时候,他经常资助我们,而且,苏北人来上海,只要找他,他没有不帮忙的。在上海的苏北人都知道他。后来,我男人死了,我又做了舞女,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
周宪章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周宪章跟着姚小凤,出了小树林,向东走出两里地,转过三个街口,来到一条弄堂口,弄堂口一座两层小洋楼。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家家户户关门熄灯,只有小洋楼门口挂着一个小型灯箱,亮着灯,上面写着“集聚贤”三个字。
姚小凤来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良久,门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探出头来,迷糊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这都什么时候了,敲个鬼!”
姚小凤陪着小心说道:“大哥,我们要住店。”
“住店明天来!”胖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要关门。
周宪章一把拉住了门:“大哥,师老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