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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经人”阿西尔流下泪水来,瓦尔丹还没有说什么话,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但只要他来了,阿西尔便满足了,他没有问其它的事情,没有问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反而问:“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瓦尔丹沉默了好久,才忽然开口,道:“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寺内,还剩下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有马没有?”阿西尔站了起来:“如果有马,我护送讲经人杀出去!”
杀出去?马呼蒙看看阿西尔,心中黯然,对手可是唐军啊,如今这样的情况,还能杀出去?再说,杀出去以后,能去哪里?葛罗岭山口大雪封山,开春之前恐怕是没法回去了,出城之后若是找不到补给,一样得死,这就是西门的守军不敢擅自逃跑的原因。”
寺外传来了欢呼声,坚强有如瓦尔丹,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失落。天方寺啊,终于彻底孤立了。
“讲经人,讲经人。我们赶紧动身吧!趁着幕色!”阿西尔说。
马呼蒙心中难过,他觉得王子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全心全意地为瓦尔丹着想,明明瓦尔丹已经不信任他,明明是瓦尔丹将他关到这里,可是今天瓦尔丹一来,阿西尔就仿佛忘记了这一切,甚至马呼蒙都清楚:他的王子早已看透了瓦尔丹的一切,可是王子却还在自己欺骗自己。
热诚的阿西尔半点也没注意到瓦尔丹神情的变化,更没有现瓦尔丹的动作!
而马呼蒙却现了瓦尔丹从侍从的腰间抽出了刀!
这时阿西尔背向瓦尔丹。正在窗户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口里呢喃着,还在盘算怎么样才能将讲经人救出去,而瓦尔丹的刀却猛的砍了过去直砍阿西尔的脖子!
“王子!”马呼蒙惊呼着,要扑上去却被两个侍从拦住,与此同时阿西尔听到马呼蒙的叫声后猛地转身,刀砍得偏了,砍中了阿西尔的肩膀。讲经人的武功并不算十分高强,而阿西尔肌肉的结实程度却可以和石拔一拼,刀没有看的很深入,但鲜血还是流了下来。
阿西尔与瓦尔丹,两个人面对面,四只眼睛相距不到四尺,灯光之下将彼此的眼神都看得十分清楚。
“讲经人?”鲜血还在流着,阿西尔却仿佛不晓得痛。再跟着,他忽然完全明白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他明白了,瓦尔丹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释放自己,也不准备来告诉自己: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我关你关错了。阿西尔明白了过来,瓦尔丹今天来,只是为了要杀自己!
尽管这一切他本该想到了。但直到此刻阿西尔才不得不面对。
这是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心态!
这是癫狂者最后的癫狂!
阿西尔在狂笑着,半点也不顾瓦尔丹拔出了他肩头上的刀,然后再次向他砍来。阿西尔笑得好凄凉,甚至是讽刺,在讽刺着自己过去数年的愚蠢!
马呼蒙终于挣开了两个侍从,一个头槌将瓦尔丹撞翻,但他很快就再一次被两个侍从按倒在地。
“马呼蒙!”阿西尔跪到在地,叫道:“别挣扎了,让他杀吧。”
瓦尔丹颤巍巍站了起来,抓起了刀,再次砍下。
刚才屋内的呼喊的冲撞已经惊动了邻近的人。有人闯了进来,拉住了瓦尔丹的臂膀。这一刀砍中了阿西尔的头,却因为被那人一拉,才算没将阿西尔的脑袋砍成两半,只是刀锋在他脸上从前额到左颊拖了长长的一刀,他的一只左眼也差一点被这一刀拖瞎了。一张多么漂亮的脸啊,就这么毁了。
冲进来的人。竟然是阿卜杜!
惟要干什么!”瓦尔丹冲他吼道。
阿卜杜道:“这人不能杀!唐军开出的讲和条件里,有一条就是要将他活着交出去。”
讲和?谁说要讲和!”瓦尔丹怒吼。
马呼蒙再次挣脱那两个侍从,将阿西尔一把抱住,抱到角落里。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有数千人在搞集会。
瓦尔丹和阿卜杜都停了下来,凝神聆听那怪异的声响,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屋子外头。天已经蒙蒙亮。
天方寺有一道两人高的围墙,围墙之外这时有摆了一圈的拒马,每五步就有一个士兵把守着,天方寺前面有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这时候已经搭起了一个高台,日间搭台的时候瓦尔丹还以为这是唐军准备进攻天方寺的工事。这时才知道不是,因为台上摆了几行的桌椅,台下则挤满了人都是战胜方幸存的孤儿寡妇。
“他们要干什么?”瓦尔丹叫道。
便见高台上一个满是威严的大胡军的法曹参军事张德站了起来,大声说:“公审大会,开始!”
台上静静的。充满了肃穆,而台下的无数民众则出了要哭却又忍耐住的声音。一个个的俘虏被带上了高台,由台下民众指认。
这次的公审大会规则个分简单:一,杀人者死;二,助恶者贬为奴隶;三,若能虔心认错而得到苦主的原谅,则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有多少苦主会原谅这些杀人恶魔呢?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瓦尔丹和天方寺内五车多人纷纷登高。惊疑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看到杀人者被处决,数百人都产生了恐惧。但看到有人侥幸被宽恕,又激起了他们的求生**。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天方寺内忽然有人低呼着,但那个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瓦尔丹在抖,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这时,欧马尔被带上台了。
这个人。几乎都不用指认,他的罪过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特住啊,欧马尔!”瓦尔丹在楼顶高叫:“撑住!真神在看着你
寺外数千人一起怒目朝这边望了过来,就在这时,欧马尔忽然噗一下跪在了众人面前:“我该死,我该死!我错了,我错了!”他痛哭着,哭得鼻涕都流了下来,面对民众不住地磕头,“是瓦尔丹,都是瓦尔丹,那个杀人魔王!是他下的命令!是他要我们屠杀平民,如果不动手,他就会连我们都杀!阿西尔就是因为劝阻他,结果被他关进了死牢!这是几千人都有目共睹的。”
楼顶的瓦尔丹身子连连摇晃,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而欧马尔的供述还没有结束:“当然,我自己也有错,我贪生怕死,我不敢反抗他。还有,我”我心里也是有罪恶的。我不该跟着瓦尔丹作恶,但是现在,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我请求大家,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哭得眼泪鼻涕滴在一起的欧马尔,让瓦尔丹看到了自己如果出去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的心寒了。冷了!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这么死!他要必须要有自己的一份尊严一最后的尊严!
“阿卜杜!”回到楼下,他叫来了阿卜杜:“点齐最后还敢一战的兵马,我要冲出去!”
“冲出去?那是送死啊!”阿卜杜说。
“送死?我宁可战死!我不能被他们这样折辱,我不能被他们这样折辱!”瓦尔丹高叫着。
就在这时。阿卜杜却送上了两样东西来:一个小瓶子和一把刀!
“干什么!”瓦尔丹怒吼。
“讲经人。你也明白,没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冲出去了。一个也没有了。”
“我是问你。这些是什么东西!”瓦尔丹指着那小瓶子和那把刀,大叫。
“你知道是什么。”阿卜杜阴阴地说。
瓦尔丹马上明白过来,那小瓶子里,装的是毒药!
“你妄想!”他怒道:“我不会自杀的!自杀是圣教的大罪!我们的生命是真神创造的,生命的期限也由真神决定,如果我自杀,那就违背了经!”
如果在日本。因为殉国、殉主、殉情的自杀可以让人肃然起敬,但在天方教文化中。自杀却是另外的含义。
“是的。”阿卜杜道:“如果讲经人死于怯懦的自杀,死后应该都没法以教礼送。而且穆圣的示十分明确:如果有人跳崖自杀,那么他死后将在火狱永远跳崖不止;如果有人服毒自杀,那么他死后将在火狱永远服毒;如果有人用铁器自杀,那么他死后将在火狱中手拿着同样的铁器永远在身上扎所以”
“所以我不会自杀的!”瓦尔丹出最后的怒吼:“你是要我以非教徒的怯懦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吗?你妄想!你妄想!”
恒是讲经人。你想冲出去殉教,也是不可能的。”阿卜杜道:
“现在,寺内已经没有人会再追随你冲出公,而外面,张特使已经传下了命令,不会有人杀用示你,只会活捉,然后押上高台。就像欧马尔那样受审!应该怎么选择,讲经人你看着办吧。”
想象着刚才欧马尔的遭遇。瓦尔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连他那永远笔直的背脊也然像断了一般,整个。人瘫到在地。
哀莫大于心死。而对于宗教狂热看来说,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信仰的崩溃。
天气依然寒冷,又是一场大雪飘下,将逝去者的坟墓都掩盖了起来
白茫茫的大地,一片肃穆。
“如果不是瓦尔丹”张迈道:“这场大战不管谁胜谁负,至少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他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郑渭说。
“已经得到?”张迈道:“还远远没有!疏勒虽然清理干净了,但葛罗岭山口以西,却还有不知多少癫狂者!那是我们需要时刻警惧
街道已经清理完毕,数万唐民开始从下疏勒和城外其它地方迁入城内避寒。郑渭正在执行新的一轮户口整顿,阿布勒被任命为粮官,负责统筹未来一个。季度的口粮分配。
在第一轮人口摸底结束后。郑渭前来汇报:“大昭寺下辖的疏勒佛民,号称五万,实际上加上隐户。共有七万六千人左右。这一部民众并没有很大的损失。”
这七万佛民在血统上是以大唐军屯将士的后裔为父系主干,融合了昭武、吐蕃、突厥等的混血,在宗教上,信仰佛教,识字者有八千多人,其中有六千多人乃是僧侣。但大多数僧侣都有出家之前娶妻生子、出家之后耕田喂马的习惯。这一部人原本是居住在疏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