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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亥初二匆(晚上九点半),外头早有伊都立家的管家侍卫领着。
两家人走到路口,各自家去。
因这一番经历,曹颙对这华天堂也颇为留心,等到一日见到十六阿哥时,便提及此事。
十六阿哥听了,却是哭笑不得,道:“有什么稀奇,你若稀罕,我每旬给你留张金帖!那不是旁人家的买卖,正是王府名下的生意。”
曹颙听了,甚是意外:“不是说是康亲王府的生意么,怎么又成了庄王府的?”
十六阿哥笑道:“你忘了已故老王爷的秉性的,最是财迷。仗着辈分年岁,没少从宗亲处占便宜。我虽不在意这些,可是太福晋却是在意。她使心腹保把持着,我也就没过问。要不然,她还以为我要与她抢银子。我虽不在意,上赶着来巴结人却多,就包括这“华天堂”的管事贺三。每月的账册,他交到太福晋那一份,也交到我这一份。”
太福晋年过古稀,迟暮之人;十六阿哥正值盛年,又是王府名正言顺地主子。贺三能这样选择,也算聪明。
曹颙没想到,这‘华天堂’竟是庄王府的生意。
不说往常,就说他参加那晚,拍出十件东西物件,开价就超过十五万两,售出价是双倍的话,当晚的银钱流动就是三十万。华天堂抽三成,就是九万。
一次九万,每月三次,二十七万,这是个骇人的数字。
曹颙收敛了脸上的笑,郑重道:“十六爷,在京城做这买卖,是不是太招摇了?即便是由太福晋做主,要是有生出是非,别人也会将罪过扣在十六爷身上。”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不碍事,就算到御前打官司,我也不怕。单单太福晋一个”怎么能将堂口弄的这么红火?这是李四儿到腾出来的,每旬拍卖的物件,半数是国舅府收的礼。银子又落不到我口袋中,我怎肯替她背这个虚名。早在她撺掇太福晋着手此事时,我便在御前禀告了此事。皇上的意思,暂时不去理会。自那以后,我手中的账本,就直送御前。当时是三月,你还没回京,所以没听我提过此事。”
“厉害,如此,国舅府每月进账,岂不是有四十多万两,一年下来可是了不得的数儿!”曹颙算了算,道。
十六阿哥点头道:“隆科多真炙手可热,这李四儿也是生财有道……”
第十卷游龙舞—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一千零八十九章走动
看着眼前打开的锦盒,那洁白如玉的孩儿枕,看着就不是俗物,十三阿哥不由皱眉,道:“学庭此举,是为何意?”
伊都立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厚颜来求十三爷。我已经年过不惑,奔五十的人,再在六部混几年,就到了致仕的年岁。”
十三阿哥闻言,苦笑不得,道:“要是我没记错,学庭年长我三岁,今年才四十二吧?”
伊都立摸了摸胡子道:“四十一才升侍郎,难道要再熬十年才能当掌印官?”
十三阿哥就他如此神情,有些着恼,道:“去年一年功夫,学庭连署几处官职,苹节高升,还要抱怨?”
伊都立早年虽署内务府总管,可实授的是内务府郎中。去年一年功夫,他先是从内务府侍郎转詹事府詹事。而署通政使司通政使。署内阁学士,而后升兵部侍郎。
从正五品侍郎,到正三品詹事、通政使,再到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到正二品的兵部侍郎。不到一年的功夫,伊都立三连跳,实升了六级。
若是没有十三阿哥照看,向来名声不显的伊都立怎么会如此幸运?
这升了侍郎,还不到一年功夫,就在十三阿哥面前抱怨,是有些不地道。
伊都立见他着恼,忙陪笑道:“十三爷勿恼,我还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哪里有什么高升的心思?只是十三爷您也晓得,我活了这四十多年,一直在京中。如今又是望五的人。实是想要去地方上转转,看看外头的生活。”
十三阿哥听了,疑惑道:“你们老太太可是上了年岁,你不在膝下尽孝,竟想要外放?”
伊都立好色,但是不损名声,在亲戚朋友中有声誉,就是因为他是个大孝子。
这外放是大事,他自是早就问询过自家老太太的意见。
老太太是支持他外放的,老太太出身相府,打小在京城长大,及并后嫁伊都立之父为继室,在京城生活了一辈子。听说儿子想要外放,她是打心里支持。
听十三阿哥问起这咋”伊都立收敛了笑容,露出几分郑重道:“我们老太太说了,先父早年最遗憾之事,就是没有放过外任,做了一辈子京官。
我出仕也近二十年,依旧是在京里混日子。听说有外放的机会,我们老太太自是乐意叫我去。她老人家,早就想出去转转,还指望借着我这儿子的光,出去透透气。却也吩咐了,叫我不可强求,不要仗着亲戚情分来麻烦十三爷。可我实在没法子,上次我们老太太出京,还是在先父病故后,我侍候她老人家去了趟五台山,这都二十来年了。错过再回,就算我能等得,我们老太太怕是也等不得。”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真情流露。
同那些将地方官缺当成肥肉的相比,伊都立出身富贵,并不太在意金银之物。他想要谋一任地方,还是想要过过掌印官的瘾。
早年还不觉得什么,随着一步步高升。他才明白,什么叫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见伊都立如此,十三阿哥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他端起茶盏,吃了口茶。道:“你有这心思,再等一年又何妨?等你这任兵部侍郎满了,诸事也便宜。”
伊都立苦笑:“十三爷竟哄我,地方官员又不像京城,出缺岂是那么便宜的?瞧着现下京中的动静。今年还不知要换多少个缺,明年哪里还会有空缺出来?”
十三阿哥一时语塞,伊都立说的也是实情。
皇上既是要疏离地方,想要换的人,这次差不多都挪地方了;没有挪地方的,多是看好能留任的。
十三阿哥揉揉额头,道:“行了,我帮你留心看看,却也不保准。东西你先拿回去,再这样见外,我就要恼了。”
伊都立看着锦盒道:“也没费几个银钱,只等前提送中秋节的礼了。”
十三阿哥板起脸来,道:“学庭再这样,我就要送客了。”
伊都立见十三阿哥真动了心气,忙道:“好,好,我收回。难得我家夫人过来一趟,要是我这会儿就唤她走,怕是她就要恼了。”
十三阿哥虽不喜欢他的钻营,可相交二十多年,两人又是连襟,又是亲家,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就将谋官的事撂到一旁,说起旁的,气氛渐渐缓和起来。
王府,花园,八角亭。
兆佳氏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致。很是意外,道:“妹妹,你们府去年不是大修了么,怎么这园子还是旧日模样?外头的院墙看着鲜亮,王府大门也气派,这里面则委实质朴了些。”十三福晋坐在她对面,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花茶,道:“我们爷恋旧,不让翻修。”
十三阿哥府早年虽是皇子府,一切是贝子规制。升了亲王府。不移新府的话,就要升建旧府。
兆佳氏想想方才看到十三福晋的屋子,家具摆设也是旧日模样,再看看十三福晋身上八成新的旗装,眉头微蹙,道:“修王府,不是当内务府花银子?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说头?要我说,妹妹同十三爷就该迁府。不说旁人家,就说十七爷的新府,不过是郡王规制,只是因是新建的,都比这边宽敞,看着也气派。”
二福晋道!”是不用花自家的银子,可内务府银子也不兜们爷又是爱操心的,这两年宫里虽有不少赏赐下来,可我们爷转手都捐给内库,就怕皇上银钱不凑手
兆佳氏闻言,诧异出声:“竟是这样?怨不得皇上器重十三爷,皇上手足虽多,能为皇上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十三爷,再没有旁人”
姊妹相聚,固然欢喜。
可十三福晋也晓得,姐姐、姐夫也不是闲人,不会真的无事上门来叙家常。
只是姐姐不说,她这当妹妹的也不好开口相问,否则倒像是不愿让人上门似的。
兆佳氏与妹妹说了这几句话,将跟前侍候的丫鬟打发下去,倒是比丈夫还痛快,直接禀明来意。
十三福晋笑着听着,却是不肯应承。
为人妇多年,即便是娘家姐姐、姐夫,也不会让她忘记为人妻子的责任。
十三阿哥身居显位,多少人看着,不能说步步惊心,也是高处不胜寒。姐夫这边,如今在兵部侍郎位上,不能说屈就。
兆佳氏见十三福晋不接话,也不再继续掰扯,向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外人,方压低了音量到:“我家老爷的差事成不成,且不去管他。听说白柱也张罗外放,妹妹万不可一时心软纵了他。他那个毛驴脾气,除了自家人。哪个能受得了?留他在京中,就算得罪了人。闯出祸事,还有我们这些做姐姐盯着、庇护。到了外头,谁会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得罪人还罢,要是耽搁了差事,或是捅出什么篓子,不还是要连累到十三爷头上?。
十三福晋听了,颇为动容。
这些日子,她正被兄弟央求得心烦。听了姐姐这番话,即便晓得她有私心,却也无力反驳。
等到用了晚饭,送走伊都立夫妇,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回房时,不由相对苦笑。
虽说他们都没有在伊都立夫妇跟前应承什么,可是心里多少也被他们夫妇说服。
十三福晋下定决心,要看好自己的娘家兄弟,让他老实地在御史的位置上待着。
御史是言官,性子耿介的人多,即便白柱有所不逊,也不显眼。否则别说是外放,就是给白柱换个衙门,以他为人处事,也只有得罪人的。
十三阿哥这边,则是有些想成全伊都立。
兵部侍郎听起来体面,可不是掌印官。上面有掌部夫学士与宗室亲王,再一层有满汉尚书,下边是各司郎中。
这侍郎,也是费力不好讨的差事。勤勉差事,做事功绩来,要将荣誉归于两位尚书;要是差事做的不精心。或是下边司官出了什么砒漏,还要替尚书背黑锅。
伊都立说那“孩儿枕。不值银钱,十三阿哥却晓得,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