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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王羽点点头,明白了“以公孙为姓,正符合诸派当时的处境,而且还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辽东的望族多姓公孙。”
“主公英明。”张辽笑道:“武皇帝之后,我大汉国势虽稍弱于前,但依然对草原胡人有着相当大的震慑力,时常会有部落整族入境,自称臣服,请求内附。辽东、并州、西凉遂有胡族与汉民杂居。胡人本没什么文化,但在附庸风雅方面却很积极,知道公孙姓氏的典故后,也都是沾沾自喜的改了姓,于是边地姓公孙者越发多了起来……”
“张叔父,你说了这么多,和东征有什么关系啊?”好容易等到张辽说完,吕绮玲以手覆口,止不住的打了个哈欠:“难道打仗前,和公孙度说,你原来不是姓公孙的,其实是胡人或是诸派余孽,他就会举手投降,纳头便拜么?”
“那倒不是。”张辽呵呵一笑道:“只是兵法讲究知己知彼,搞清楚这些渊源典故,就容易分辨敌我了。”
“就这?”吕绮玲瞪着圆圆的眼睛,大摇其头:“就凭一个姓氏,要如何分辨公孙度的底细?那徐公卿也不姓公孙,却怎么又是墨门的矩子了?”
她莫名其妙的被王羽排除在了东征序列之外,好容易逮到个机会把话说开,却被张辽几人搅了局,正闹心呢,结果发现张辽说了一大通,引经据典的,却和东征没什么直接联系,当然是要发作的。
张辽拿她没辙,只是苦笑。
“玲儿别闹。”王羽知道女孩心事,赶忙出面劝阻:“情报司在辽东活动了好几年,都没能打听出来,这么隐秘。说明这情报还是挺重要的。”
吕绮玲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想要说什么时,却对上了王羽有些严厉的眼神。她来青州前后,王羽都表现得很柔和,突然的变化让她心下一惊,再顾不得纠缠张辽出气。
“所以说。文远此番举荐端行,倒是真应了那句举贤不避亲了。”震住野蛮丫头,王羽转过头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夸奖起张方来。
“不敢当主公夸奖。”张辽连忙谦让,心下却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公子居然这么快就被主公降住了,看他这神态,简直和面对吕将军差不多了。
“这些隐秘之所以难打听,只是因为知情者少,而且不会轻易对外宣扬,情报司之前用的都是暗访的法子。自然难知究里。此番端行在襄平,是摆明车马的青州使者,辽东虽地处偏远,主公威名却是无人不知,只消辽东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人会知道如何立功……”
张辽并不是纯粹谦让,张方在辽东压根就不用出门,也没空出门。因为拜访者太多了。
名义上,他只是来督察贸易情况的,在公孙度面前,他也是以这个身份推搪,完全没和对方进行任何贸易以外的谈判。但实际上,辽东人都知道,他就是青州的特使。想和王羽打交道,青州的那间店铺就是最佳途径。
正因为张方明面上是来做贸易的,所以众人也不用太避讳公孙度,谁不想多赚点外快呢?以前辽东的贸易都是公孙度一家垄断。现在青州军打到幽州了,能直接和草原联系上了,以后赚钱就没那么容易了,自然要和青州军多接触,至少要混个脸熟不是?
等进了青州的贸易中心,关上门再说什么,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张方的问题只要不涉及太敏感的军事机密,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
“提供情报最全面的,是一个叫公孙悼的人……此人乃是故襄平令公孙昭之后,其父为辽东望族,深有权威,公孙度上位伊始,便将昭擒拿,在市中鞭打而死以立威,尽诛其族。这位公孙悼是婢女所生,未入族谱,故而逃过一劫。”
张辽详细解释道:“据他说,公孙昭的祖上乃是名家之辩者公孙龙……其人有先祖遗风,颇有辩才,经常帮人断是非,化解纠纷,因此在辽东很有名望。”
名家,是先秦百家中很重要的一个流派,以辩论名、实为主要学术活动,并因此而得名。和也很擅长辩论的纵横家不一样,名家的辩论比较玄一点,后来佛家的辩难、玄学,其实就是名家的传承,只是换了个名称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剽窃。
公孙昭和公孙度的恩怨,王羽不在意,但公孙昭却是正宗的诸派后人,当年发生的一切,在他家都有完整的传承。
“按照他的说法,公孙度即便是墨者,也不会是从汉武时代传承下来的嫡传,应该说,他本来就不姓公孙,他压根就不是辽东人!”
铺垫已足,张辽加重语气,说出一段典故来。
公孙度原来姓什么已不可知,他的父亲公孙延是青州人,早年避祸,浮海到了辽东,并在不久之后,改姓了公孙。
改姓的契机是一个消息,公孙延到了辽东不久,便听说玄菟太守公孙王或的儿子公孙豹夭折的消息。他是个聪明人,在中原还当过小吏,通晓人情世故方面的智慧,很擅长把握时机。
公孙度的本名也叫豹,改了姓之后,就和公孙王或夭折的儿子同名了,而且两人的年纪也差不多。公孙延找了个机会,让儿子在公孙王或面前露了个脸,后者一见,就喜欢上了公孙度。于是送公孙度读书,为他娶妻,还举荐他为官,完全应了那四个字:视若己出。
“公孙延是外来的,公孙王或则是胡人之后,墨门对汉统在意得很,绝对不会与其扯上关系,即便公孙度是墨门弟子,肯定也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所以说,主公大可不必顾虑,就算我军与辽东军争执,也不会引出墨门隐者,亦或诸派之后来。”
说了这么多,张辽就是为了给王羽这个定心丸。
王羽一听,确实也放心多了。
公孙度发迹的过程不算光彩,王羽倒不会因此看轻他,草根要往上爬本来就很难,比起刘皇叔专门出卖老板,搞窝里反,认个干爹算什么?
关键是张辽这番话有理有据,除了公孙悼的整体说明外,还可以从其他人口中得到很多旁证,应该是不会错了。只要不惹出徐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就算能打赢,自己难道能下得去手么?
“这样最好。”王羽呼出胸中浊气,精神头好了很多,向众将招招手,他轻声说道:“没了这些顾虑,就轻装上阵了,这次东征的战法,我已经想过了,咱们觉得可以这么打……”
第七八七章压迫式战法
这一商议,就是小半天。
王羽提出了个大方向,众将集思广益,将细节完善起来。
王羽总结了东征的几大难点,最基本的就是补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定数,无论谁指挥作战,都必须得考虑在先。
现在山海关还没建,也没有辽西走廊的说法,但进兵的路线,其实就是从后世山海关的位置,穿越整个辽西走廊,攻击盘踞在锦州以北的乌桓人。
这条路线,后世的明军走过很多次,此外隋唐的军队为了征讨高句丽也各走过几次,在汉朝,除了公孙瓒之外,倒是很少有人如此兴师动众,只为了区区辽东。
因此,尽管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王羽的兵法韬略比不上张辽等人,但在东征问题上,他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经验丰富。
这条路线一马平川,行军起来很方便,难点在于后勤线拉得太长之后,容易被人迂回包抄。青州军的战力很强,但由于王羽一直要求军队职业化,防守时可以用民兵做补充,离本土不远的时候,同样可以发动民兵做辅兵,保卫补给线,但在辽东就没办法了。
临渝到柳城足有千里之遥,要是每隔一段路程,就布下一座堡垒或营寨,也就是仿照明末关宁军的战法,即便打赢了,也会把自己给拖死。若不这样的话,也确实很危险。
何况,东征打的就是一个快,王羽当然不会在路上先消耗个十天半月,让蹋顿等人从容准备,到处串联,而且幽州现在人力处处吃紧,他也找不到那么多民夫千里馈粮。
所以说,这第一个难题是很有些棘手的。王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从海路补给。
“好在这里靠的是渤海,不用担心风浪。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
王羽竖起两根手指,沉声说道:“虽说渤海风浪较小,船只比较安全,但意外总是有的,万一起了风浪,船队迷航或是搁浅,误了汇合之期。就很麻烦了。文则,运筹调度方面你最拿手,可有良策?”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在马蹄梁大捷之前,于禁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风格。羽林军从魏郡启程,千里迢迢的北上。在到达中山国之前,倒有一大半的路程是在张燕控制下的黑山军防区行军,一走就是近十天,整个行程中,却完全没和黑山军民发生哪怕一起冲突。
这种军纪放到后世的近代、现代军队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两千年之前的时代,大概也只有汉军有可能做到。而于禁,正是汉将中的佼佼者。
到了中山国后,由于战局的变化,羽林军的行军节奏连续发生了多次变化。从正常行军,到分兵行进,最后又变成了兵马在粮草之前的急行军,对任何军队和将领来说,这种变幻都会带来很大的压力。但于禁却丝毫未受影响,圆满的完成了王羽交待的任务。
最让人震惊的是,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后,除了伤病减员之外,羽林军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掉队,更别提这时代司空见惯的逃兵了。
于禁唯一的弱点,就是判断力不足。如果没有新的命令,他就会尽可能向初始命令的方向靠拢。当日要不是李十一及时赶到,于禁八成会和鲜卑人在马蹄梁磨上十天半个月,用最小的代价歼灭对方。而不是强行发动决战。
所以王羽一直觉得,于禁就是三国第一副将,只要有于禁在军中,什么后勤补给、安营扎寨、训练士兵的繁杂事务,都可以丢给他,做主将的只要专心考虑整体战略就可以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因此他直接点了于禁的名。
“或许可以沿用漂榆津故例,将整个辽西走廊分为数段,每段建一座简易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