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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太迟了。
〃他在希望谷传道团干了一年。
等他回到家,告诉她自己不再行医而是去北极探险,她彻底放弃了他。
〃可他对她没有放弃。
他说,他满脑子想的依旧是她和那个他不知名的男子。
〃库克医生把面朝壁炉的脸转过来,看着我。
〃故事讲到这儿时,他告诉我说,他知道我、皮尔里还有他妻子之间的事。
这话太突然了。
在这之前,我感到忐忑不安,但在我看来这件事仅仅是个偶然。
他的未婚妻因为另一个男子而怀了孕,而我也曾让一个订了婚的女子怀了孕。
听到他讲自己的境况,我只感到良心上的不安。
可这时他突然说:'我知道你和皮尔里还有我妻子之间的事。
'〃他知道跟自己妻子一起背叛了他的那个男子就是我。
他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
也许在远征队离开纽约之前早就知道了,否则就是皮尔里最近告诉他的。
〃既然他终于让我大吃一惊,就没必要再提皮尔里了。
但他之所以提及他,是因为他知道在曼哈顿的那次酒会上我不仅遇见了你母亲,其实还遇见了罗伯特·皮尔里。
但弗朗西斯给我讲这段故事,这段我比他更熟悉的故事时,却用他一直使用的那种口吻,仿佛此时此刻我只是他故事中的一个人物,对下一步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皮尔里跟你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我问库克医生。
〃他刚加入美国海军,军衔是海军上尉。
〃他说,〃因为他接受的是土木工程师的训练。
酒会上他身穿军服,没人理他,我在信中曾说过,那场酒会是为了庆贺哥伦比亚医学院的毕业生而举办的。
皮尔里的母亲跟这家女主人是熟人。
似乎是出于对自己母亲的朋友的礼貌,皮尔里才应邀来参加酒会的。
〃他身着军服,再加上身高和体魄,还有搭配得当的红头发蓝眼睛,看上去非常英俊。
可是,他似乎很尴尬,好像他不愿意这样引人注目,不乐意让自己的长相对他人产生任何的影响,尤其是女人。
酒会上,看上去比皮尔里更不自在的人只有我了。
我们四个有可能成为医学生的男孩为人端茶兑酒,作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我尤其感到格格不入。
〃酒会上,皮尔里和一个即将毕业的医科学生发生了一场近乎于争吵的口角。
好像是因为皮尔里最近突然跟一个年轻女子解除了婚约,据说这对那女子很不公。
要么是那个年轻的医生对此事说了点什么,要么是皮尔里误解了他无意中听到的话。
皮尔里对那个年轻人吼了几句,一开始,那人一脸迷惑,接着变得好斗起来,他朋友只好把他从皮尔里身边拉开。
〃皮尔里离开现场,来到吧台,我正在那儿招待其他客人。
他默不作声地在那儿站了几分钟,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他正毫不掩饰地用蔑视的目光注视着我。
〃'听说你打算今后当医生。
'我俩目光相遇时,他说道,尽管此前有所改变,但他的口齿仍略微不清。
我看得出他依然因此而很不自然,很痛苦。
我告诉他是的,我打算当个医生。
他笑了,好像从未见过比我更无希望的医学院报考人,好像看到我这个双手抖个不停,酒和冰撒了一地,摔坏杯子的人,作为医生将会是多么的无能。
〃我猜想他知道这次酒会的举办人因为可怜我,可能或多或少要资助我去读医学院。
我无话可说。
他的笑声终止时,嘴巴啪嗒一声合拢了,声音很响,后排的大牙咔嚓一声咬合在一起。
我觉得他正准备用同样的口吻对我说话,就在这时,站在离他几英尺远正等着添酒的一个年轻女子上前插话了。
她把脖子伸过前面人的肩头,大声说道:〃'皮尔里上尉,看见你笑,我很意外。
'〃'我看不出有什么好意外的。
'皮尔里吃了一惊,嗓门提得像她的一样高。
'更何况我们从没见过嘛。
'〃周围的人全都停止了谈话,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这个冒昧的年轻女子身上。
〃'你之所以笑,是不是因为在这儿比只跟你妈呆在一起时更快活?'她说,'听说你妈最爱把她的宠儿唤回去。
'〃皮尔里又笑了,笑得比刚才更加做作,停止时嘴巴又一次啪嗒一声合拢,像是他还没能完全掌握的什么机械装置。
〃'小姐,我想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喝醉了。
'他说。
〃'梅·吉尔比说你从来不笑。
'那个女子说,'其实她说你只有为了不失体面才笑的。
'〃很清楚,这个吉尔比就是跟皮尔里订婚的那个女子。
这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因为这话被这个好像是无人陪伴的女子当众说出,似乎把皮尔里概括得完整无缺。
大家都看着他,仿佛在衡量那个与他订婚的女子对他的评价是否贴切。
〃笑声越来越响。
皮尔里涨红着脸,大步穿过人群,走进另一个房间,那里的人还不知道他的窘迫。
〃那个出来替我说话,让他尴尬的女子就是你母亲。
她的表姐莉莉给她讲过皮尔里和梅·吉尔比的事。
〃几个小时后,你母亲的确喝多了,我把她扶上楼,当时你母亲跌倒在地,我单腿跪在她旁边,直到这时,我才又一次遇见了皮尔里。
〃'可惜那些觉得你那小玩笑有趣的人没来看看你们现在这模样。
'皮尔里说。
〃'先生,她只是多喝了一点点。
不要紧。
'我说。
〃皮尔里摇摇头,好像不相信。
'她一个陌生人,居然骂我亏待我的未婚妻。
可她自己手上戴着订婚戒指却躺在这儿,搂着一个布鲁克林的送奶小子。
'〃一定有人给他讲过我跟自家兄弟开了家小的牛奶场。
皮尔里自己也是出生在缅因州的一座不大的农场上,不过他从不愿意让人提起这事。
他俯视着我俩,笑了,然后从我俩身边迈过,朝走廊尽头走去。
〃你母亲离开曼哈顿之前,我们在另外一个场合遇见了皮尔里。
当时我和你母亲在中央公园散步,莉莉在我们中间,正好看见他跟一个女的手挽着手朝我们走来,我看那女人是他母亲。
你母亲和我相互笑了笑,那是两人之间的心领神会的笑。
这就是你母亲说的那个'最爱把她的宠儿唤回去'的女人。
她这样昵称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俩朝我们走来,满脸阴沉,仿佛为了不失体面才笑已经成了他们家族的特征。
皮尔里狠狠地盯着我们,好像他认出了我们,而且还猜到了我俩会心一笑的含义。
我觉得,看见我跟你母亲在一起,他很吃惊。
那句说她〃搂着一个布鲁克林送奶小子〃的猥亵话原本只不过是随便骂骂,简直没想到就是真的!〃他和他母亲从旁边经过时,皮尔里移开他的目光,大家都没说话。
〃弗朗西斯·斯特德说,好几年之后,他从圣约翰斯来到布鲁克林,而且阴差阳错地跟皮尔里交上了朋友。
皮尔里并不知道弗朗西斯·斯特德跟许多年前在酒会上讥讽他的那个女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有一次,弗朗西斯告诉皮尔里,他有个妻子和儿子在圣约翰斯。
他告诉他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不知道究竟是谁的,不过他相信这孩子的父亲就住在纽约的什么地方。
他把阿米莉亚讲的因为喝醉了被人占了便宜的故事又讲给皮尔里听,可是他说不相信这是真的。
当他说出自己妻子的名和婚前姓的时候,皮尔里知道了。
这个女子为了庇护我,曾经讽刺过他,侮辱过他,他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这种事。
他也记起了我的名字,他认为,那个处境卑贱的小子正是让他丢脸的起因。
他想起了我们两个人,想起曾经在中央公园看见过我们,想起看见他跟他母亲在一起时我俩的相视一笑。
他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弗朗西斯。
〃'亲爱的斯特德,这不是什么谜。
'皮尔里最后说,'你老婆蒙骗世人说那孩子是你的,其实他的父亲是弗雷德里克·库克医生。
斯特德,在曼哈顿的那次醉酒聚会之后库克和你老婆之间发生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很多人都知道你家里的那个男孩不是你儿子,甚至在圣约翰斯也有人知道,知道你不是他父亲。
这些人一直在背后嘲笑你,已经许多年了。
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作为朋友我再也无法容忍你这样被人愚弄了。
当然,对于我告诉你的有关库克医生的事,我没法证实,而且假如你把这事讲给别人听,我也会否认曾给你讲过这事。
'〃'现在,你或许知道为什么皮尔里会那样对我。
'弗朗西斯对我说,'遇见他时我无亲无友,因此我崇敬他。
当着别人的面,尽管他没有泄露我的秘密,但他总是取笑我,拿我开涮,开只有我俩才听得懂的下流玩笑,把我支来支去,为他和其他人跑腿。
人家都知道我成了皮尔里的仆人,而我也毫无怨言地承受了这一切。
'〃库克医生看了看我。
〃你可能会想:既然把我的事告诉了弗朗西斯,那他为什么还把我们两人都招募进他的远征队?按皮尔里的判断,弗朗西斯是个没用的乌龟王八,根本没胆量向欺负他的人复仇。
至于我,当申请作为北格陵兰远征队随队医生的时候,我为了获得极地探险的经验,也把对皮尔里的厌恶搁在一边,因为我知道在他的带领下,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皮尔里接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