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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德先生,我觉得我们可能是三代表亲什么的。
我也搞不清这种事怎么算,你呢?〃〃我不记得我们见过啊。
〃这就是我能想起来的,跟我一起跳舞的一位年轻姑娘所说的话。
她笑起来。
〃我们当然见过了。
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跳了。
〃是萨姆尼小姐,我的第一个舞伴。
〃萨姆尼小姐,真抱歉,我〃我说道。
〃克里丝丁·萨姆尼。
莉莉·多佛的女儿。
多佛是她婚前的名字。
〃她说道。
有那么一会儿,我好像是和库克医生信里和谈话中谈到的莉莉在跳舞。
因为这个莉莉,我母亲才遇到了库克医生。
他们坠入爱河时,莉莉还是他们的女伴。
有她作为第三人耐心而频繁的出现,才引开了人们的注意,没有让别人知晓她身后其实已有了一段恋情。
有一阵子,好像我母亲又在近前了,仿佛我只要看看周围,便能看见她站在库克医生身边。
他们两个没有接触,在看着我和莉莉的女儿跳舞。
〃你好像走神了,斯特德先生。
我会生气的。
你跟别人跳得那么好,跟我跳却摔在地上,人们还以为是我的错。
〃萨姆尼小姐说道。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今晚会碰到……一个亲戚。
〃我说道。
她笑起来,好像我身上什么好笑之处给暴露了,而我自己却不知情。
笑容美丽而自然。
克里丝丁。
我总算记住了一个名字。
〃我母亲曾到过你家,就在这儿,曼哈顿。
〃我说道。
〃噢,我都知道。
她那时已经订婚,马上要结婚。
我母亲一定要请她在成家之前到曼哈顿看看。
〃我等着她告诉我其他的事。
库克医生曾跟我说过,莉莉不知道我是他儿子,可我母亲曾写信告诉过她,说她改变了对库克医生的看法,还要把和斯特德先生的婚期提前。
我常在猜测,莉莉·多佛会猜出真相吗?她会猜出婚礼为何要提前,为何我母亲会在不久便宣布怀孕了呢?要是她猜出真相却没法证明,要是她写信给我母亲,我母亲会否认吗?或许不会。
要是莉莉匆忙得出结论,那便会是我母亲之所以要提早婚期,是因为她在遇到库克医生之前就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人有了孩子.库克医生好像从没在意过莉莉,从没在乎她可能知道或怀疑什么。
我在想萨姆尼小姐知不知道,她母亲有没有告诉过她我母亲和库克医生的事,还有她自己在他们短短的秘密情史中的角色。
〃你母亲跟你说过我什么没有?我很小母亲就去世了,我几乎都不记得她。
我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我说道。
〃她说了她的很多事。
特别是现在,你成名人之后。
她叫你'阿米莉亚家的孩子',好像你还是个九岁的孩子一样。
'报上还有另一篇阿米莉亚家孩子的报道呢。
'〃莉莉。
阿米莉亚。
我想起库克医生坐在客厅炉火边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些名字。
又一次,我觉得我母亲似乎就在眼前。
作为莉莉的客人,她也受邀参加了秋季舞会,跟库克医生一样。
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三个人,库克医生会和她们轮流跳舞。
莉莉没有订婚戒指,可以追求,人们会认为库克医生对她感兴趣。
库克医生的目光从房间的一边看过来,惊醒了我的幻想。
他点点头,却没有微笑,这让我有些怀疑他可能知道我正在和谁跳舞。
〃你母亲见过库克医生吗?〃我问道,可马上便后悔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呢?〃萨姆尼小姐问道。
〃没、没什么,库克医生、库克医生曾在布鲁克林住过一阵子。
〃〃不是每个住在曼哈顿的人都认识住在布鲁克林的人。
〃萨姆尼略带嘲讽地说道。
〃不是,当然不是。
我还是以圣约翰斯的方式考虑问题呢。
在那儿,人们都认识。
〃我答道。
萨姆尼小姐点点头,玩笑般地笑了笑。
我想象着萨姆尼小姐会告诉她母亲,告诉莉莉我提的古怪问题。
莉莉会猜到库克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什么了吗?她从我们伴在一起的样子大概就能知道什么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萨姆尼小姐问道。
〃我有点儿累了。
〃我说道。
〃你是看上去有些疲倦。
有人开始离开了。
〃她说道。
我们分开了。
〃希望还能见到你。
〃我说道。
她笑笑,看上去似乎保持不住她惯有的沉着了。
〃是的,我也希望如此。
〃她答道。
我重新回到弗里克夫人那儿。
我们找到库克医生。
他在墙边,四周围着站成半圆形的青年男女。
〃有人说探险的时代已经过去。
〃我走过去的时候,听到有位妇女在问。
〃他们说我们还没到达的部分是怎么也到达不了了,所以世界上没什么好发现的了。
〃〃我无法想象,有什么探险,无论多困难,竟然能被人永远放弃。
〃库克医生说道。
〃我无法想象,人类竟会满足于地球上有某个地方没被发现,人类能满足于知道却没见到,却没踏上自己的足迹。
〃他身边的人群中响起一阵同意的低语声,年轻女士们点着头,互相微笑着,仿佛库克医生刚才这番并不常见的雄辩之词道出了她们长久以来的信仰。
看到我,库克医生举手向他的听众道了晚安。
〃来,德夫林,我们加入离开的队伍吧。
〃库克医生说道。
我走在他身边,他抓住我的胳膊,侧过了头。
〃你怎么样,德夫林?〃他小声问道。
〃我很好。
〃我边说边看着他,好像要证明给他看。
他看上去却并不怎么放心。
我想起来,舞曲中间的时候,弗里克夫人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没说出来。
从她关切地看我的样子,她大概以为我可以猜出点什么来。
我一直也没想出那会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
我突然意识到,突然感觉到了我的处境。
我知道,既然这个从未有过的夜晚快要结束,我的身体也得应付它带来的副作用了。
我开始有点放松,自己没把舞会搞得一团糟,身体也开始放松警惕了,已经过了极力掩饰自己压力的那一刻。
我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我担心的是过去的几个小时。
从我现在的样子可以感觉到,我肯定是表现得糟糕透了。
我头上的血管在跳,好像和心脏换了地方。
我浑身上下都在悸动。
库克医生随便碰到哪里都可以替我量脉搏。
那种悸动与颤抖的感觉就像刚刚搬过重物。
成串的汗珠从太阳穴两侧滴下来,流到脸颊两侧,流到胸前背后,狭长而冰凉。
我觉得自己要是靠在哪儿,夹克和衬衣一定会马上湿透。
我这样有多长时间了?两个手腕因充血而呈深红色。
脖子和喉咙处肯定也是如此。
我都不敢找面镜子看自己的脸。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想见到,等我看到自己因充血而陌生的脸庞,看到自己深陷的眼眶里鼓胀的眼睛,看到自己泛着铅色的双颊,看到这样一张面孔对着自己,我都可以想见那一刻的惊惧与逃避。
别人看到的我不愿再看到,他们看我这副模样看了整整一晚上,可能以后也会永远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盯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汗。
我肯定把舞伴们的手套和礼服都弄湿了,可萨姆尼小姐还是跟我跳了第二次,还曾关心地告诉我我看起来很疲倦。
委婉的关心。
〃我们回家吧。
〃库克医生说道。
我看看他。
在旁人听来,他关心我不是因为我很疲惫,或是我已给了别人如此的印象,而只是一句想照顾好我的得体问候。
我没法想象我还会有头脑清醒或脸色正常的一天了。
〃可怜的斯特德先生,我让你遭了多大的罪啊。
〃范德比尔特夫人说道。
〃你看上去因为我的招待受的罪要比你在格陵兰呆的所有日子都多。
看来对一位探险家来说,呆在北极要比让他呆在海德公园某处漂亮的房子里自在得多。
〃〃不、不是的。
我玩得非常开心,范德比尔特夫人。
〃我答道。
她笑得那么热情,就好像她终于从我身上盼到她期盼已久、毫不掩饰的热情。
〃如果我们不久再邀请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她说道。
〃我会非常乐意再来的。
〃我答道。
她转过身跟库克医生说了些什么,库克医生的答复很长,我却一个词都没听清。
沿着弯曲且饰有天鹅绒的楼梯往下走时,我突然有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正在离开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我只是象征性地瞥了一眼,我会知道它位于何处但却无法前往,今晚就像是我得到的一种奖励,但也仅有一次而已。
对于跟我们一起走下楼梯的那些人,类似于秋季舞会的场合业已平常,我和库克医生影响了他们的举止。
他们不会觉得,有一天会接不到邀请他们到这种场合的请帖。
我们等待仆人递过手套和围巾,不远处就是即将走出的大门,我们会像其他那些知道自己还会再走进来的人一样随意走出,走上台阶踏上无数通往这所房子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