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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把它说出来会让我这么痛苦。
〃他手捂住脸,抽泣起来。
我也在哭,在看着火车玻璃上我的样子。
〃我没法去想,为了我她那样死去了。
〃他哭着。
〃独自一人死在了山脚下,死在了因为我而发疯的男人手里。
德夫林,是我把她赶走了。
三个星期。
我认识她三个星期,每天我都在想她,我真希望我当时有勇气回复她的最后一封信,跟她说'是'。
〃〃她的死让一切都结束了。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我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甚至都没有想。
在此之前,我从没真正感觉出她是不是在我身边。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为她感到痛苦。
这种痛苦之深、之重,不仅是寻常意义的悲伤了。
如果我是站着的话,肯定已被这种痛苦压得瘫倒在地了。
我想着那个已经无法记忆的午后。
我坐在房子里,独自纳闷。
天已经黑了,可母亲还没有回来。
她平日是会在门口等我的啊。
〃她告诉他我的名字,德夫林,是想要救你。
她知道,等他这儿一完,他便马上会去家里找你。
也有一丝可能他不会的。
我敢肯定,她挣扎得那么厉害,不仅为了逃脱。
她是想把他推下去,或是拉他一起掉下去。
〃一阵憎恶袭过我全身。
天黑了,我一个人坐在母亲房里期待的时候,弗朗西斯·斯特德正坐在不到100码外的旅馆房间,他也在等,等他们来抓他。
库克医生看着我。
〃弗朗西斯·斯特德说完后,我问他会怎样对我。
'没什么。
'他说道。
'我加入探险本来是为杀你。
但我改变主意,什么也不想干了。
'他转身向红石屋走去。
可他又回过头来,说:'我把一切都告诉皮尔里了。
几个小时前刚说的。
我也跟他说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一夜,他离开了红石屋。
从那时起,就再没人见过他。
〃他看上去精疲力竭了,就好像是刚刚听到她的死讯。
有十分钟时间,我们都看着窗外,听着火车与铁轨间的撞击声。
〃接下来的几个月,弗朗西斯·斯特德的故事不断传到我耳里。
〃他说道。
〃比如他讲述你母亲挣扎得很剧烈,她身上肯定会有瘀伤,能证明她曾挣扎过,那些认为她是自杀的人应该能注意到。
她的前臂,特别是手腕部分也会有瘀伤,他为阻止她打到他而抓过。
她的脸上,特别是嘴上肯定也有,因为她曾咬他。
她的衣服肯定也是非常凌乱,肯定扯破了,有些可能还掉了。
可她的死还是很快被当做事故处理了,自杀的传言没人制止。
〃我很困惑。
探险完了一年后,我去了圣约翰斯,自己去调查。
我发现在你母亲死的时候,圣约翰斯没有验尸官。
后来警方要求做了尸检,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医生做的。
我看了你母亲的死亡证书,上面说意外溺水,是你叔父签的名。
我不是想说他卷入了你母亲的死。
他或许能猜到,或者会意识到弗朗西斯·斯特德可能有嫌疑。
他并没有跟弗朗西斯联系过,便自己把事情掩盖了起来。
尽管有些不可能,我觉得事情可能是这样,警方同意他来做尸检,因为他们曾合作过,比较方便。
考虑到你母亲的处境,警方会认为是自杀,你叔父也会这么想。
每个人都同意这件事应该谨慎处理。
你叔父可能问过,作为家人能否让他来检查尸体,这样可以防止流言再扩大。
可是,发现谋杀的证据时,他也吃了一惊。
他把证据隐瞒起来,倒不是为了庇护弗朗西斯·斯特德,而是不想让人传闲话,让人知道他兄弟的妻子竟死于谋杀。
在当时的圣约翰斯几乎很少有人被陌生人杀害。
我在圣约翰斯跟人聊天时听到有这方面的传言。
我没证据说这些传言有任何根据,可你叔父或许曾相信过。
尽管他可能也会认为这些传言毫无根据,他大概也会知道人们会得出自己的结论,那就是,她可能是被曾经与她有过交往的某个品行不端的男人杀害的。
在公众心目中,她是被谋杀的消息肯定会证实这些传言,特别是案件无法侦破,特别是他会想到并没有什么嫌疑人在场。
我猜你叔叔决定,最好还是为了家族名声把这事掩盖起来,为了兄弟的名声,为了阿米莉亚的缘故。
〃我写信给他,告诉他弗朗西斯·斯特德已经坦白了杀害阿米莉亚的罪行。
我当然没跟他说我是你父亲。
我没有明确表示,没有提到死亡证书,没说我认为他是同谋。
弗朗西斯常提起你叔父。
我觉得他是唯一一个弗朗西斯·斯特德理解的人。
他理解他兄弟比自己都好,尽管他们是那么相像。
〃如果阿米莉亚是被谋杀的事宣扬开,如果我告诉大家,弗朗西斯·斯特德曾跟我说过什么,你叔父在死亡证明上意外溺水的签字人们会怀疑他掩盖兄弟妻子被杀的真相,那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所以我的要求他都照办了。
我告诉他,要把我的信完好地交给你,就是火漆没有拆开的。
我让他以为,我曾告诉过你,让你知道如何判断信拆开过没有。
我还让他以为,我有某种办法,能让你知道他是不是把信扣下而没给你。
我敢肯定,他从没读过那些信。
你可能觉得我的做法像在讹诈,但我并没有伤害他,也没有拿走任何他觉得重要的东西。
我觉得我不得不这样做。
跟一个成人保持秘密联系都已很不容易,要是没有这样的安排,就根本不可能跟一个孩子这样做。
〃如我猜测的一样,爱德华叔父并不知道库克医生是我父亲。
〃我该早些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但你想想我的困境。
你一直都以为你母亲是自杀的。
我能忍心再伤害你,让你知道她是被她丈夫谋杀的吗?〃〃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我问道。
〃这样你就可以知道,皮尔里要为你母亲的死负部分责任。
因为他,为了微不足道的原因,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弗朗西斯·斯特德。
皮尔里知道我恨他,尽管我们从没谈起过此事。
他知道他有罪,他、我,还有弗朗西斯·斯特德。
他瞧不起我。
我怎么看他的,他都知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必须知道他的天性。
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他的失败就意味着我们的胜利。〃
《纽约的探险家》第31章
纽约的报纸并没有像我们担心的那样大肆渲染库克医生遭遇的耻辱。
报上以前没提到库克医生会是皮尔里〃传位〃的对象,所以也没明确提到皮尔里改变计划之后对库克医生的影响。
《纽约时报》说,皮尔里〃毫不含糊地宣称要继续向极地进军〃,还说他热切希望能够在罗斯福总统的任期内达到此目标。
报道还说他的说法让很多人很惊讶,〃包括当晚的主宾候选,登山家库克医生。
〃我还在猜测曼哈顿的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
毫无疑问,这儿的人肯定知道,探险家大会在皮尔里讲演前曾为库克医生铺好了红地毯,他、我还有数不清的其他人已经在想,库克医生会身披皮尔里丢掉的斗篷,从他的城市胜利返回。
〃或许我们不要着急接受邀请。
〃库克医生说道。
我告诉他,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刚开始,似乎我们在别人眼里没什么不同。
没人提起华盛顿发生的事。
接着,每句话似乎都在挑起我们的回忆。
我不知道该不该谈华盛顿。
无论话看上去有多假,我想让人们以为那儿没出什么事,只是探险家习以为常的小挫折,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经历过的要比这糟得多。
我还想暗示,跟皮尔里的友好竞争远没有结束。
但我没把握能不能做到。
〃他们好像根本不在意出过什么事了。
〃有天晚上,从圣诞晚会回家的路上,我说道。
〃当然他们在乎了。
〃库克医生说道。
〃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在乎。
我们可能比以前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有趣的一章刚刚写完,可要知道结尾是什么,还太早些。
要不是有你,他们不会邀请我的。
〃我告诉他,他是在乱说,人们还是更喜欢看到他。
他没说话,好像我无力的辩解恰好证明了他的论断一样。
〃我想我还是喜欢让他们放过我。
〃他说道。
〃你完全可以一个人去参加这些聚会。
他们觉得你很有趣,可很快就知道我不是了。
〃我觉得,这样评价以晚餐与舞会招待我们的人并不公平。
他们对我们充满同情,跟他所说的并不相同。
〃我就像根火柴一样,他们用我当个话头,用完就扔了。
〃他说道。
我又辩驳起来,不久我便发现,他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人们没有躲他,或故意不理睬他。
相反,比起以前来,更多的人来接近他,跟他讲话。
一天晚上,有位女士问他,人们会先到达哪一个极点。
〃南极点。
〃库克医生答道。
〃南极洲的冰雪之下是大陆,人们不用担心洋流。
北极本身并非固定,冰块总在漂移。
北极探险者所追逐的只是一个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