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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探险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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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弗兰克不跟我们去北极了。”他说道。

  我扑向他,抱住他,像爱斯基摩人一般围着他跳起舞来。

  库克医生告诉我,从请他跟我们一起呆在伊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在我们达到目标或自己返回之前,要早早把鲁道夫·弗兰克送回去。

  “我们需要他帮忙修建小屋,我们也应对他的陪伴心存感激,他从布鲁克林来,陪我们度过了北极的黑夜。这听起来很残酷,可我从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我或许会让他先走的。”在太阳回来以后,库克医生告诉了弗兰克他的决定。

  他们用德语交谈,弗兰克指着我,很明显是在说库克医生对他不公平,为什么要把整个冬天都靠人照顾的病人留下。

  他们争论时,库克医生从没提高嗓门,只是告诉他有人得留下照看小屋和其中的物品。

  争执延续数日,弗兰克最终屈服了。

《纽约的探险家》第35章

  我们装了11架雪橇,有枪支弹药、肉饼、毛皮、三个烧酒精的野营炉、备用雪地鞋,还有一顶帐篷。

  库克医生从许多爱斯基摩志愿者当中选了12位跟我们一起走。

  库克医生告诉我,只有两个会和我们一起到北极,他没有告诉我是哪两个。

  没跟我们一起走的爱斯基摩人给了我们一些狗。

  出发时,我们有103条狗,有替换的狗。

  它们可以分组拉雪橇,其他的可以在一旁奔跑。

  我们的狗、雪橇和人们的车队要离开伊塔的时候,太阳已经可以升到半空了,而出来之前和之后都有很长一段的黎明和黄昏。

  留在身后的人跟我们挥手道别。

  库克医生说,爱斯基摩的语言里似乎没有“再见”这个词。

  弗兰克早上跟我们有礼貌地告了别,他呆在小房子里。

  我为他难过,也为在极地黑夜中我曾针对他而产生的那些想法而难过。

  我们跟着爱斯基摩向导穿过埃尔斯米尔。

  除了有些艰难,坐雪橇前行要比呆在单调乏味的北极黑暗中好忍受得多。

  我有生之年第一次留起了胡子。

  没有镜子,可以用手感觉到。

  我的病看来更多是心理方面而不是身体上的,所以我觉得自己不像所担心的那么虚弱。

  可第一周时,我很容易疲倦,时不时地得在雪橇上坐一会儿。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没用的旅客,一个雪橇狗的负担,探险队的累赘。

  可我很快就学会跟上别人的步伐,很快学会穿着雪地鞋小跑,还有在平坦地区站在雪橇后面转弯的窍门。

  库克从他驾驭的最大的雪橇上卸下了第四个,也是最小的一架。

  他把一些装备和给养装在上面,放心地交给我。

  我很快便学会了驾驭的“窍门”,主要就是要信任狗,它们知道该往哪儿跑。

  库克医生给了我一双琥珀色的护目镜,跟他的一样,以防雪盲。

  只要一看到我和库克医生戴着护目镜的样子,爱斯基摩人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一阵子海岸上没有大的冰块,冰面相当平坦。

  但我们马上便碰到不同寻常的极地障碍。

  我们得花几天时间绕路才能穿过在压力下形成的冰脊,还有没有冰冻的水面。

  如果找不到绕过冰脊的路,我们就得用冰斧劈开一条路,要不是因为人多,我们还真办不到。

  我们14个人就像是在一条矿脉上工作的矿工,目的不是要在冰脊上直接开出一个通过的口子来,只是要开出一条类似的路,然后可以把雪橇托过去,或是拉上去。

  有时一天只有平坦的冰面,我们14个小时里走29英里。

  另一天,我们根本没前进,只是在冰脊上开道,直到第二天才过去。

  到达法吉尔角的时候,气温是华氏零下83度。

  我们看到了麝牛,够我们去北极的给养了。

  我们在沿途还可以隔一段藏一些,返回的时候再吃。

  我们到达库克医生地图上标有名字的地方时,库克医生说起了它们的名字。

  尤里卡海峡,南森海峡,斯瓦特沃格海峡,最后那个起得很贴切,那儿的岩石都是深黑色的。

  然后是最北头的阿克塞尔·海伯格岛。

  库克医生和我都是第一次看到极地洋面的样子。

  在那儿,我们只带了最需要的物品,把六位爱斯基摩人送了回去。

  等我们快看不到大地的时候,库克医生又让四位爱斯基摩人回去了。

  库克医生选了两位爱斯基摩人伴随我们,一个叫埃图克述克,另一个叫阿瓦哈。

  他说之所以选择他们,倒不是因为他们是最好或最强壮的向导,而是因为他们年轻,可塑性强,比较听话。

  他们听从他的命令,不会违抗他。

  每天我们都精疲力竭,说不想睡都不可能。

  我睡得好像我这一生都没睡过觉一样,整整一夜动也不动,也不做梦,早上起来时跟我晚上爬进睡袋时是一个姿势。

  我把头放下,下一刻的时候,我已经感到库克医生的手在我的肩膀上,他跟我说“早上好”。

  他总是听上去好像是从外面走进来叫醒我一样。

  他好像从不睡觉。

  他说是狗看到太阳后便会把他吵起来,可狗再怎么叫,也没法吵醒我。

  有时候我醒来会看到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好像他整夜都是这样子。

  狗跑上半个小时就不叫了,奔跑的节奏已经让它们叫不出。

  不用催它们向前,我们也不用互相说话。

  走到半途的时候,库克医生会拿出指南针看看方向,所有的雪橇都只是跟着他。

  只有当用到六分仪的时候,我们才会停下,可就是这样也不会互相说话。

  库克医生看他的仪器时唯一的声音是人和狗的喘气声。

  我意识到我们总是这样呼吸的,但被脚踩在地上的声音盖过了,被狗拉雪橇的声音盖住了,也被雪橇在冰上划过的尖厉声盖住了。

  我们有时会停下点燃酒精炉,在茶壶里烤化冰块,盯着小小的火焰奇迹般地跳动。

  我们会围成一个圈,防止火被风吹灭。

  看上去在组成世界的元素里,火的部分只剩下这点蓝色了。

  我们最有乐趣的事情是喝茶和睡觉。

  我们吃肉饼的时候没有一点胃口,那味道跟燃料差不多,又跟太妃糖一样易碎。

  很快,我们就到了爱斯基摩人也从没到过的地方。

  对于怎么用指南针和六分仪,他们还都不如我。

  我们看不见大地,看不到什么标志性的地方。

  我们没有参照物,库克医生也找不到一个他可以指着的目标,然后告诉我们得用多长时间到达那儿。

  我们的前面,后方,周围的一切都在动,以觉察不到的方式在动。

  如果我们按照原路线返回,从航海角度看,我们再也碰不到曾经熟悉的东西了。

  我们将找不到曾睡觉的小屋。

  我们要是能在身后撒下一路的油漆,就算不曾下雪,回来时也不会找到了。

  我们一路走过时的冰会融化,位置和形状也在不断变化。

  有时候我们感觉最好不要在某些地方扎营,因为给我们的感觉不仅仅是在移动,而是我们在被移动。

  看起来固定而坚实的表面上,我们感到自己是在无助并且无目的地漂流。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看着身后,跟昨晚的样子不一样了,我们找不到自己从哪儿来的。

  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昨夜停下时看到的前方,也和现在的不一样了。

  我们唯一的向导就是库克医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在哪儿,他在地图上标出我们的位置。

  他会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听他说我们在哪儿,尽管我们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算出来我们的位置的。

  他用工具持续度量天气和冰的状况,计算海流,记着日志,每天不同的时间记下我们影子的高度。

  我嫉妒他会用这些仪器,可以把数据收集起来用到地图上,可以在白色的海洋中确定自己的位置。

  爱斯基摩人也是第一次到看不到大地的地方来,他们吓坏了。

  他们不习惯让别人领航。

  他们没法理解地图上竟然没有大地,他们也许在担心我们已经迷路了,担心库克医生带错了路,我们估计都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们两个没有对库克医生表现出任何敌意,可有一天赶完路时,他们之间小声说了些什么,又难过地摇着头,好像我们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时不时库克医生会照几张像,他想在帐篷里面冲洗,可是我们没法让帐篷里变得够暗,所以相片上只有几个微弱的光点。

  风暴过后的天气里,冰上会形成的一个人宽的裂缝,在气温骤降时会碎裂。

  有天晚上,我们睡觉时,下面便裂开了。

  等醒来时,帐篷已经被分到两边去了。

  我们刚刚有时间爬出来,没有直接掉到下面的海水中去,或是掉在裂缝里,等它再次冻住时被挤碎在里面。

  库克医生说,极地的海和南美洲与南极之间的海不一样。

  冰虽然在不停移动,但却更久远、更厚、更硬,也更致密,压缩得更厉害。

  南极因为在大陆中心,会穿过更多的大地而非海洋。

  知道脚底下是土地也比知道脚底下是海水要踏实些。

  你在极地海面行走的时候,不会感觉脚下的冰在动。

  我有时会觉得底下并没有水,下面一直是冰,就像100万年前一样,冰就像是从地球中心喷出的白色岩浆。

  我们也会偶遇冒着水雾的一条水带,如同幻象一般。

  冰才刚刚分开,水已经开始结冻了。

  在零下50、60、70度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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