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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启也在注目打量着来兴儿,心中暗想:瞧这小子身上虽然套着件禁军士卒寻常穿的半褙,举步之间顾盼生姿、却隐隐有几分儒将的风度,果然是个人物!
来兴儿在柱儿的引导下,走至阶前跪倒在地,冲李启拜了三拜,一抬头,这才发现央宗坐在下首,正面目含笑望着自己。他一惊之下,才要侧身向央宗行参见礼,只听李启向央宗问道:“央宗大人欲见的可是此人?”
央宗站起身,欲亲手将来兴儿扶起来,连连点头道:“正是这位小英雄。”
“哦,且报上你的姓名、出身和现下的职分来。”李启有意要挫一挫来兴儿的锐气,并不说免礼、平身,而是冷冷地问道。
来兴儿见这位睦王殿下生得虽一表堂堂,待人却并不平和亲切,只得轻轻挣脱央宗的手,依旧跪着答道:“回禀殿下,小的是犯官来慎行之子,名叫来兴儿,现在羽林卫当差。”
李启心中不解:这小子既然是犯官后代,为何还能入羽林卫当差?
第六十六章 真假睦王(三)
他碍于有央宗在场,不便向来兴儿细问究竟,遂直接把话切入了正题:“本王听吐蕃讨封使央宗大人说起,才知道两个月前扮做本王,前往逻些城的原来就是你。今日差文谦将你唤来,一来为本王要当面向你道个谢,二来也为应央宗大人所请,叫你和他见上一面。不必跪着,起来回话吧。”
李启嘴里虽说要向来兴儿道谢,身子却依旧坐着一动不动,毫无致谢的表示。
央宗情知来兴儿和睦王地位相差悬殊,有他在场,自己和来兴儿说起话来,自会十分地不自在,便再次起身,冲李启合掌施礼道:“下官请见来兴儿,纯为与他叙叙旧而已,不敢劳烦王爷,您看……”
他的本意是想请李启允许他和来兴儿到别处单独说话,不料李启笑着冲他一摆手,说道:“小王和他也算有缘。他既被大人称做是小英雄,想必一定有过人的胆略和本领。今日大人不妨就当着小王的面儿与他叙说过往,若他果然谈吐不凡、见识过人的话,小王也好量才重用于他。”
央宗无奈,只得坐下,当着李启的面儿问来兴儿道:“与你一起的那位姑娘现在还好吧?”他担心说出纳玉的名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有意含混地问道。
“她还好。”来兴儿也不欲让李启获知纳玉还被吴弼关押着的实情,话锋一转,反向央宗问道,“林大人、尚公公,还有使团的一班人等都随着大人回长安来了吗?适才我在王府外见到‘追风’,一定是大人带它回来的吧?”
央宗下意识地看了看低头啜茶不语的睦王,略带尴尬地答道:“那位尚大人和使团的其余人等的确是和我一起来的长安,你的坐骑我也给你带回来了,只是林大人他……他现在已经是我吐蕃朝中的内相了。”
“这怎么可能?林大人一向忠诚于朝廷,他怎么会做了吐蕃的大臣?”来兴儿想都没想,脱口质疑道。
“咳咳”
睦王李启发出两声干咳,林树投降吐蕃的消息他已听说了,以往在东宫时,林树算得上他半个师傅,以他对林树的了解,他之所以会投降吐蕃,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只是由于林树此次没有与尚敬一道返回长安,而据朝廷派在吐蕃境内的斥候回报,吐蕃朝中最近的确册封了一位姓林的汉人担任地位仅次于大论、小论的内相。在目前的情势下,李启不欲别人当众提起林树,过早地戴上一顶叛臣的帽子。
央宗亲眼目睹了林树为保尚敬及使团其余众人能够活着返回长安,向朝廷报告吐蕃朝中最近的动态,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节,一口答应了大论朗格,改投吐蕃为官的前后经过,却无法向来兴儿说明,只得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恩师贡布在我临来长安之前,特地叮嘱我在长安期间,务必要见你一面,并要我当面转告你一句话:无论将来两国之间发生什么样的事,他在有生之年都会赴约与你在中土相见的。”
“贡布上师他真是这么说的?”来兴儿眼中发出光来,他的脑海之中又掠过在从农歌驿前往逻些城的一路上,成千上万的行人、百姓对贡布上师顶礼膜拜的那一幕场景。而今,贡布上师竟还记着和他的中土之约,这让来兴儿感到无上的尊宠和荣耀。
而居中高坐的睦王李启却从央宗的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讯息:吐蕃朝中,主和派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这对于处在南北交困之中的朝廷而言,可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同时,他也隐隐感到央宗当着自己的面儿,毫不隐讳地向来兴儿转达着吐蕃上师希望到中土一游的心愿,会不会有意在向自己暗示:他也是主和派的成员呢。看来这个叫来兴儿的小子还真有些不简单呢!
柱儿侍立在睦王身旁,眼瞧着李启脸上阴晴不定,生恐他会对来兴儿不利,便悄悄地凑近他耳边,将自己在寻找来兴儿的过程中了解到的来兴儿是奉吴弼之命到晋国公府护卫的实情向李启做了禀报,临了还特别提醒李启,来兴儿是东宫旧人,曾颇受皇帝宠爱。
“请大人回逻些城后代在下转告贡布上师,在中土,永远有一个对他心怀仰慕的朋友,时时刻刻都在恭候着他的到来……”
来兴儿说这话的声音因内心激动而颤抖不止。
央宗纵有心和来兴儿多相处一会儿,可迫于李启不肯给他与来兴儿单独说话的机会,也只得在向来兴儿转达过贡布上师的话后,就起身向李启告辞了。
李启也未多做挽留,只说明日央宗从长安启程返回逻些时,他会亲至长亭相送,随后便命柱儿亲自将央宗送回馆驿歇息去了。
殿内只剩下了李启和来兴儿两个人。李启突然厉声冲来兴儿喝道:“你未经允准便擅自扮做本王,入逻些、见赞普,你可知自己已犯下了欺君之罪?”
来兴儿原本因自己曾扮做过多日的睦王,对真正的睦王心中也颇有好感。可是,今天自从见到李启本人之后,来兴儿就察觉出他对自己或多或少带着些敌意,此时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问,自然激起了来兴儿的一腔怒火。
“在下返回长安的当天,便将使团在逻些城中遇到的种种情形向皇上做了禀报,皇上并没说过在下有欺君之罪,伏望殿下慎言。”来兴儿面不改色,软中带硬地回道。
李启被来兴儿这话给噎住了,半晌没答上话来。
来兴儿不愿在此地多留,遂也抱拳向李启告辞道:“殿下如果没有别的话要向在下吩咐,请准许在下就此告辞了。”
李启毕竟年少气盛,胸无城府,话头上平白挨了来兴儿一撅,脸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在见到来兴儿之后,其实李启心中对来兴儿并无恶感,只是出于少年人的争胜之心,有意恶语相加,要挫一挫他的锐气,尔后方可将他揽入自己麾下。
此时见来兴儿一点儿颜面也不肯给自己留下,李启恼羞成怒,大声冲殿外叫道:“来人哪,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关进……关进客房,谁也不许送给他吃食,过了申时,再等候本王发落。”
第六十七章 贵妃定策(一)
自从一个多月前父皇身边的贴已宫人点墨在南内突然现身,并向他出示了那份保全张皇后性命的先皇遗诏以后,皇帝就开始了一项新的计划。
一个月来,他躲入后宫,深居简出,看似整天寻欢作乐,实则在处心积虑地谋划着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削夺李进忠的权力,劝其致仕归隐。
然而,睦王李启突然在巴州现身,并带回来了祖父最宠信的女道士如仙媛的遗言,使他不得不又改变了主意。
如仙媛自祖父驾崩就被时任内侍省监的李进忠奏请当政的父亲允准,长流至了崖州那个不毛之地。五六年来,她能够得以不客死它乡,已然是个奇迹,居然还能重新回到其故乡,与从江陵城逃出的睦王李启邂逅在老君观,在临死前向他揭破了偌大的一个深宫秘密,这使皇帝心中发出由衷地感叹:世道轮回,一切善恶终会有报啊。
不管李进忠是受人指使,还是出于自发,祖父堂堂的三十年太平天子,文治、武功皆可与太宗相提并论的一代英杰,其结局却落得个在南内孤独惨死的下场。这让他这个被祖父自幼就视为未来皇位继承人的嫡亲皇孙感到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倘若无法替祖父报仇雪恨,杀了李进忠这个胆大包天的逆犯,那么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在世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今后他还有何面目在世人面前妄谈忠孝二字呢?
可是,李进忠对于自己而言,又绝非任何一个旁人可以比拟。尽管他争揽权力几近痴狂的程度,尽管他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屡屡令人难以忍受,尽管他心狠手辣,双手沾满了大明宫数百位宫人、宦者的鲜血,尽管他为了一已之私,可以出卖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谢良臣……旁人可以说出李进忠的一百个甚至上千条不是来,但皇帝不能。
没有李进忠,怎么会有他今天的皇位!
杀害自己祖父的元凶居然是扶保自己入继大统的第一功臣。这个残酷的事实令皇帝几天来寝食难安,神心交瘁,自是无心再找那几位美貌、可爱的小才人们寻欢作乐啦,整日整夜都陷入到了对一件事的苦苦思索之中:既然李进忠必须死,而自己又不能在天下人面前背负上辜恩负义的恶名,那么该要他怎么个死法呢?
偏偏在此时,一份来自泾州的军报彻底扰乱了皇帝本就十分烦躁的心绪。
据统掌泾原、河西、陇右诸道军政的于承思六百里急报:时令刚一入秋,吐蕃大将纳悉摩便亲率十万天蝎军主力直扑河西九曲之地,虽不以攻城略地为目标,却大肆抢夺粮食、马匹等军备物资,行将大举进犯之心已昭然若揭。
最使人感到忧虑的是,斥候已侦知,在纳悉摩率军入河陇抢虐的同时,吐蕃朝中暂代赤德赞普执政的大论朗格分遣五路使节到南边的南诏、西边的回鹘、西北的突厥、北边的叛军燕国以及虽被吐蕃灭国成为其藩属,但仍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