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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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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坐在那儿又臊又气,直后悔不该答应景暄一同来请安,自己反而也落得个不明不白的名声。

张皇后察言观色,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她暗笑景暄做事鲁莽,也想趁此缓和一下与太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遂有意把话题扯开,边与二人说些宫中趣事,边等候太子的到来。

太子得到皇后的传唤,猜到是景暄借给皇后请安来打探消息,本想借故不见,却被皇帝在一旁听到,不但命他立即前往清宁宫,而且不必再来含凉殿侍奉,给假三天,回东宫以成合卺之礼。

今天早晨河中前线传来的一份军报本已令太子陷入莫名地紧张之中,而此时景暄竟去找皇后打探消息,更令太子心中增添了份烦乱。军报是监军宦者于承恩发来的,内容主要是连年征战造成军费严重不足,士兵们饥不择食,纷纷盗掘墓冢,靠变卖墓中陪葬品换取衣食等物,河中一带民怨沸腾。前日,即连副元帅景云丛父亲的墓穴也被人刨开,盗取一空,军内人心摇荡,如今大敌尚未荡平,恐军生内乱,希望朝廷早为处置。太子与景云丛既有翁婿之亲,又是昔日的搭挡,见其中牵涉到他,不能不格外留意,仔细读过后,太子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份军报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皇帝,景父墓穴被盗是导致军心不稳的直接原因。这么一来,以皇帝多疑的性格,难免会对景云丛产生猜疑,如果景云丛不及早向朝廷表明对此事的态度,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情急之下,太子来不及细想,遂派贴身随侍的傅奕以自己天下兵马元帅的名义急调景云丛进京,又怕景云丛拒不奉调,特意嘱咐傅奕临行前到东宫见过景暄,带封家信同去。

奇怪的是,晌午皇帝看过军报后不置可否,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这使得太子有些后悔起来,直至此刻走在前往清宁宫的路上,他仍在反复思忖着此事。他毫不怀疑耳目众多的张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拿不准那份居心叵测的军报和她有多少的瓜葛。

“母后,不知唤儿子前来,为了何事?”太子恭敬地向坐在正中的张皇后行礼“你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父皇早晨有些头晕心悸,太医瞧过,换了两味药,服后略好些。”

“那就好。太子你瞧瞧,还有谁在这儿候着你哪。”皇后笑着用手指了指景暄、婉容二人。

景暄、婉容二人自太子进殿,便已起身侍立在侧,见皇后指到自己,忙上前向太子施礼。

景暄也还罢了,太子的目光落在婉容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钉牢了一般,心中暗自惊诧: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两位太子嫔已在此等候多时,太子,你可莫要辜负了这七夕之夜哟。”皇后见太子直勾勾地盯着婉容不放,心内一阵冷笑,故意语带轻佻地挑逗道。

“母后取笑了,儿子多谢母后成全。”

“既如此,本宫也不耽误你们团聚了,小夫妻们一起回宫去吧。”

景暄急于向太子打听家中消息,听了这话,便欲起身行礼告辞,却听太子问道:“母后,儿子听说普弟身子不爽,不知太医来瞧过了没有?”

“他小孩儿家贪吃,弄坏了肚子,不妨事的。”皇后不想太子知道儿子的真实病情,随口敷衍道。

“普弟身子骨一向弱,太医院那些太医只会用些温吞药。前几年儿子在东都时,中军帐内有一随军郎中,号称神医,擅治疑难杂症,如今在河中景云丛帐前效力,如果需要,儿子可着人传他前来为普弟瞧瞧。”太子有意将话题引向河中,想借此试探皇后的反应。

皇后听太子如此热心地为儿子推荐郎中,颇觉意外,转念一想,明白了太子的用意,遂笑道:“那敢情好,只是如今河中不消停,本宫怎好为了普儿的病耽误战事?太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如今的太医本领有限,要是夏嬷嬷仍在,就好了。”话说得不凉不热,且直接点出了前线不消停,反过来将了太子一军。

皇后提到前线战事,太子心想这女人恐怕多半已经知道自己派人到河中的事了,既如此,倒不如直接在这里把话挑明:“是啊,今儿一早就接到河中军报,前线军心不稳,父皇只怕正为这事犯难哪。儿子已用兵马元帅的名义急调景云丛进京述职,三两天便可到京,到时那郎中若是随同前来,正可为普弟瞧瞧。”

太子的毫不隐讳,使得皇后大吃一惊。于承恩发这份军报的用意,皇后十分清楚,就是要让皇帝心中对景云丛产生猜忌,好趁机夺了他的兵权。太子派人秘密前往河中,皇后只道是与景云丛暗通消息,不料却是直接调景云丛回京,这几年来太子作事一向谨慎,这回为何如此果断、决绝?皇后来不及多想,脱口问了句:“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父皇不知。”

“哦?太子为何不禀明皇帝后再行定夺呢?”皇后的脸色阴沉下来。

“是儿子虑事欠周,请母后恕罪。”太子打定了主意,并没作过多的解释。

两个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为难的反而是皇后了。太子显然是见景暄二人来此打探消息,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当着皇后的面儿把事情说明,既消除了景暄的疑虑,又迫使皇后当场表态,为以后预留了退路。

“这些军国大事,我们做娘们的操不来那个心。时候不早了,太子,快带她两个回宫去吧。”皇后有意回避表明态度,自从建宁王被杀后,朝内外尽人皆知她与太子已势如水火,今天面对太子卖的这个破绽,在皇帝的态度没有明朗之前,任何仓促间的表态都只会对太子有利,使自己陷入被动。因此,她要再等等看。

第三章 暗箭伤人

来兴儿跟随傅奕昼夜不停地策马狂奔,胯下这匹矮小的胡马脚力实在了得,次日天刚蒙蒙亮,两人便已来到距长安三百里的河中府城外。

傅奕勒住马,扭头看了一眼来兴儿,见来兴儿小脸红扑扑的,丝毫不显疲惫,不禁赞道:“你这小公公果然了得,怪不得娘娘会派你来。”

来兴儿以往在闲厩院虽时常到城外溜马,但到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来,他出娘胎来还是头一回,自咋天突然得了这个差事,他就一直处于极度兴奋之中。此时,见傅奕勒住马停下,便问道:“大人,我们不进城吗?”

傅奕一扬手中的马鞭:“你瞧,城门还没开,咱们在这打个尖儿,吃点儿干粮再进城不迟。”

“就依大人”。来兴儿清脆地答应一声。

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护城河边,边饮马,边坐在一旁吃干粮。就在此时,冷不丁“嗖”地一声,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紧贴着傅奕耳边擦了过去。

傅奕一惊之下,口中喊了声“小心”,连忙抓起腰刀,一把将来兴儿扑倒在地。两人葡伏在地,抬起头看时,只见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正从不远处的一片榆树林里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傅奕抽出腰刀,冲来兴儿低喝一声“上马”,两人几乎同时跃起,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马前,翻身上马。

那群汉子见二人上马,为首的一位张弓搭箭,瞄准傅奕又是一箭。傅奕大喝一声,挥刀磕飞来箭,纵马迎面冲了上去。来兴儿手提马鞭,也跟着冲了过去。

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傅奕马已到跟前,为首的汉子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手中的弓已断为两截,他偌大的身子竟被傅奕凭空拎起,横担在马背上。其余的人见傅奕如此骁勇,都惊呆了,有两个胆小的竟撒腿落荒跑了。

傅奕上下打量这群人,见他们手中拿的尽是些镐、锄之类的农具,不像是作惯了打家劫舍营生的强盗,于是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暗算我们?”

马背上的汉子哼了一声,破口大骂道:“操你先人的,老子没本事,被你逮住,要杀随你,问那么多做甚?”说罢竟放声大哭起来。

来兴儿在旁,挥起马鞭照着那汉子的屁股就是一鞭:“你算什么好汉?打不过就哭啊。”

傅奕久经战阵,是太子从部伍之中擢拔的勇将,可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他身负使命,不想作过多的纠缠,遂用刀逼住汉子,对呆立着的其他人说道:“用箭射我的是他,与别人无关,你们速速散去,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人群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汉子“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军爷您就饶了他吧,我们都是这附近的农户,要不是村里的祖坟被刨,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谁会做这掉脑袋的事呢。”

傅奕冷笑一声:“祖坟被刨便要滥杀无辜吗?休要多说,再不走,便都同他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却都不肯离去。马背上的汉子嘶声吼道:“二哥,求他作甚,你们快走吧,今天的事我一人承当。”

傅奕抬头看看天,见天色已是大亮,料想城门已开,遂掉转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既是农户,那就叫保甲出面到城里元帅府要人吧。”说罢向来兴儿招呼一声,撇下众人,带着那汉子,向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河中府是河东道的首府。战事未开时城中气象虽无法与三都相比,但也是街衢宽整,百业兴旺。如今由于景云丛的中军帅府设在城中,整座城俨然已变为一所大军营,傅奕、来兴儿在城中纵马而过,街面上几乎见不到城中居民的踪迹。

帅府位于城中央的棋盘街上。两个人来到帅府门前,有守门的军士上前盘问,傅奕递上腰牌,说了句:“奉太子之命,求见副元帅。”回身一把将马背上的汉子拎下来,轻轻放在地上。来兴儿头一回到军营,见这帅府同普通衙门相比,除了门前多了几个守门的军士外,并无不同,甚觉无趣,便俯身逗那汉子道:“待会儿见了将军,请大人替你求求情,留在这里做一名士卒,怎样?”

那汉子手脚被缚,躺在台阶下,听来兴如此说,不禁火从心头生,破口大骂道:“小杂种,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爷断不做这贼兵。”

来兴儿一脚踩在汉子脸上,呸了一口,道:“小爷有意救你,你却这样不识好歹,待会儿挨宰时,可别再抹眼泪。”

傅奕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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