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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胡家迁到岛上去,跟那个林大人走得亲密,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儿子一起在县学里给海盗劫走,最初还一起想着法子凑赋身银,求人,陈雷与胡致庸,胡致诚就这么认识了,彼此间还走动,倒是胡家上岛之后,就没有怎么来往。要是胡致诚,胡致庸兄弟帮着说话,倒也解释得通。
胡致诚忙得屁股冒烟,吴梅久相当的配合,什么事都推到他与李书义的头上,曹子昂等人毕竟没有正式的名义,他与李书义从昨夜到现在也就没有合眼小睡一下。要从西沙岛运一批赈济粮过来,他正要赶去江边看一下,也实在没有时间跟陈家圩的陈雷寒暄什么,抱拳作揖说道:“陈雷兄弟过来了,这都是饭时,有人安排用饭,等我得闲再找你说话……”寒暄了几句,就匆忙告辞离开去。
陈雷这时候才确定他突然给选上,是胡家兄弟帮忙说了话,心里感激,看他们也着实是忙,没有耽搁他,他与陈敬魁到指定的院子里。
陈雷不算是路最远的,像东社那片,差不多要到黄昏时才走,就这样,院子里已经有六七十人。陈敬魁领他到这里就离开了,里长甲长各有使唤,除非在补选之列,不然无需留在这里……好些人陈雷都不认识,也有好几人是崇州童子案被劫童子的亲人,陈雷认识,心里想莫道是都是胡家兄弟举荐?看到这么多人,心里又是奇怪:这次补选需要这么多人?
知县,县丞,县尉都是京派官,轮不到地方做主,县里能临时补选的只有六房书办,驿丞及三班衙役及弓刀队头目,十三四人即可,各房衙差,苦差事都是征发民夫,肥差遣官吏都任用私人,不应该在选补之列。
“陈家圩来人在哪里?”有个士卒探头到院子里来问道。
“兵爷,小的便是从陈家圩来的……”陈雷奇怪又有什么事情。
“我家小将军要见你,要我对你客气一点,”那士卒说道,“兵爷这称呼可不敢当,你跟我来……”
陈雷怀着疑惑跟着士卒出了北山门禅院往东面走,东面驻军守卫森严,陈雷越走越心虚:让自己去军营做什么?胡家兄弟不找他,莫名冒出个小将军来。
走到东山门禅院里,穿门过户,走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里,看到年纪轻轻的穿甲将领在那里等他,还让领他来的士兵先出去。陈雷守着规矩,没敢盯着人乱看,张嘴刚要请安,抬头瞬时觉得这年少将军好是面熟,心上仿佛给雷打了一下,这不是他给劫去有两年的儿子恩泽吗?他抬袖子抹了抹眼睛,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天下相貌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陈雷正要再细看两眼,陈恩泽扑通跪在地上,喊道:“爹爹,孩儿给跪安了!”
卷六涛海怒第三十三章渗透
陈雷,陈恩泽父子在东山门偏院里抱头痛哭了好一阵;陈恩泽断断续续的说起崇州童子案背后细情以及近两年来的遭遇,又是好一阵嗟叹唉吁,才带着父亲到正院去见林缚。
林缚刚接到信报,周普率骑营,步营及西河会众两千余人已过清江浦,再有两天就能抵达崇州,从江宁撤出的西河会家属将在深夜时分抵达崇州,他正与曹子昂,林梦得,傅青河,孙敬轩,孙敬轩等人商议安置之事。
看到陈恩泽带着陈雷进来,这边停下议事,林缚站起来,抓住陈雷的胳膊入座,笑道:“不能使你父子早相见,是我之过——这事牵涉还大,此时还不宜大白于天下,也我力拙不及也。”
“……”给林缚亲近相待,陈雷有些惶然,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话好,十分拘谨,听林缚给他介绍在座的众人,他只是哈腰作揖不休。
林缚看着陈雷小心翼翼生怕仪态,应答有所失的拘束样子,也见怪不怪,笑着说道:“胡致庸跟我推荐陈先生,说陈先生擅经营计算,对县里事务也熟悉……李书义主持户房,缺个管县大仓的助手,想委屈陈先生到县衙当个小吏,不知道陈先生意下如何?”
“敢不从命?只是陈雷从未在县衙里做过事,惶恐不能让大人满意。”陈雷说道。在世人眼里,无品胥吏也许什么都算不上,但对于小民寡众来说,县尊大人就是天一样的存在,胥吏,里甲之长已经是可以横行乡里的大权柄了。
“这个倒无妨,总有个从无到有的学习过程。这批跟你同时补选的数十人,可以说都是生手,只要你们有着为地方做事的赤诚之心,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把事情做好的。”林缚笑了笑,又跟陈恩泽说道,“陈家圩的暗桩子已经拔掉,言行小心一些就无大碍,我放你三天假,先带你父亲在左右转一转,熟悉一下情况,吴知县那边也要去一下,要回陈家圩的话,最好是夜里去夜里回……”
陈雷见林缚虽正处于年少得意的时候,但是说话待人难得一团的和气,心间的惶然也自然渐渐松懈下来,诸事能应答自如。
林缚又与陈雷,陈恩泽父子谈了一会话。
眼下就算消息走漏,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萧涛远带着一部分亲信逃亡投奔奢家,局面还不至于无法收拾,所以也没有特别的顾忌。林缚开始考虑将三十童子陆续接回崇州,履行最初答应他们的要让他们与家人团聚的承诺。
陈恩泽带着父亲陈雷告辞离开,林缚则与曹子昂他们继续议事。
虽说陈雷应过几次县试,虽说没有考取过什么功名,却是耕读人家出身,在崇州童子案之前,也积下不菲的家产。与胡致庸,胡致诚胡家一样,陈家不算乡豪势族那一类,却要算崇州县新冒头的田主,商户。
江东左军要在崇州扎根,治军以及加强对崇州地方的渗透,控制——这两件事,不能说哪一件事更重要一些。
江东左军算是有个相对稳定的框架,但是对崇州地方的渗透与控制,还远远谈不上有基础。
对崇州地方的渗透与控制,要达到一个目标,就是要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下,将崇州人与事及农耕生产组织好,源源不断的抽取税赋为江东左军所用,还要使崇州县民众拥护,支持江东左军,相信江东左军是保障并且有能力保障他们利益的,并乐于将子弟送进江东左军参军或乐于成为江东左军的后备力量,最终成为休戚相关的整体。
唯有做到这一步,才能真正算在崇州根基扎实。
做到这一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平衡方方面面的矛盾,要缓和方方面面的紧张关系……要扶持哪一阶层的势力,要怎么扶持,扶持他们要怎么确保他们对江东左军产生向心力,要压制哪一阶层的势力,要怎么压制,压制他们要怎么确保他们不会出现剧烈的反弹甚至破坏地方有序的耕织生产?
在离开即墨返回崇州之时,这些问题就在林缚的脑海里打转,与曹子昂,林梦得,秦承祖,傅青河,孙敬轩,孙敬堂都有过深入的讨论。
林缚手里最紧缺的不是银子,而是可用,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手。
要说乡豪势族手里掌握的人才最多,也最成体系,一般说来,在地方上只要取得乡豪势族的支持,就能通过他们控制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迅速的控制地方。就像林家,只要取得林族的支持,控制石梁县一点问题都没有,在东阳府取得两三家像林家这样的大势族支持,控制整个东阳府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样的大势族通常都有自己的向心力,有自己的核心利益诉求,可同甘,难共苦;这些势力要用,但一定要限制着用。
相对来说,崇州童子案受害者家人是可以信任并借用的,不过林缚还是有重点的进行选择。
首先是要选择年富力强且有真才实干的人手,再一个就尽可能的从社会中下层选拔人手,这有利于缓和中下层贫佃民与一层乡豪势族,大田主,大商户之间的矛盾,而不是去激化矛盾。
捡贤能补官吏的名单表面上看是李书堂,李书义,胡致庸,胡致诚四人共同拟定向吴梅久推荐的,推荐的都是熟悉地方民情事务的贤能人士,不一定都有功名在身,但都是读书人的身份,分布各乡各里,在乡里有一定的声望,有利于县里迅速恢复秩序。
本身对崇州地方就不熟悉的吴梅久,提不出半点反驳意见,只能全盘接受,他也完全想象不到因为崇州童子案使林缚等人对崇州地方的熟悉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吴梅久没有跟林缚争的心思,再一个他对崇州地方不熟悉,具体的事务,他只能委托胡致诚,李书义两人负责,补选官吏及任事,也都由胡致诚,李书义一手把持。
县里主要事权分属六房:前三房为掌官吏任免,考绩,升迁之吏房;掌军政乡兵,县刀弓手之兵房;掌刑法,狱讼之刑房,此三房由胡致诚负责,胡致诚暗中向曹子昂负责。后三房为掌田赋,户政,仓储之户房;掌礼制,县学之礼房;以及营造,屯田,水利之工房,此三房由李书义负责,李书义暗中向林梦得负责。
这次补选贤任事,也是胡致诚,李书义两人挑选掌握六房事务的助手,林缚的意见是每项职事尽可能补足一正三副的人手,除了减轻县里民众傜役负担外,更重要的是进行人才储备。
当世民众的识字率很低,但是江东地处富裕,耕读人家还是很多。崇州县,入籍丁口就有二十万,实际的丁口可能接近三十万,识字者差不多有万人,虽说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乡豪势族子弟,也有相当一部分为平民阶层,从中选拔,培养三五百有才能的基层人手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时候要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名目。
夜里,林缚带着曹子昂,林梦得一起到北山门禅院参加为补贤任事所组织的简单宴请,与新补选的官吏以及乡里的里长,甲长代表见面。
在宴席上,林缚与吴梅久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六房书办不但分管县里的事务,还有分区域监管各乡里的职权。
以往乡里事务都由里长,甲长掌握,完全按照约定俗成的乡风民俗行事,这些里长,甲长实际上又是乡豪势族的代表。林缚此举表面上是对通匪案进行彻查的需要,有这个借口,别人也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