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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黑手中,也有两万赵军精锐与一百面橹盾,可以发动一次攻势。更加有底气的是,那萆山还有两尊迫石炮。
大炮的威力可比那强弓劲弩要厉害得多。一张劲弩,射程是三百米。而迫石炮一炮轰去,不说轰他个一千米,至少八百米不成问题吧。
先头两军对射那是汉军占尽上风。只要这迫石炮运来,事情可就要倒过来,只有赵军打汉军,汉军没有打赵军的份。
那陈余此刻心中是杀气腾腾,“韩师弟,叫你一时得意。等大炮一到,就让你尸骨无存!”
※※※
赵军能烧火做饭,汉军却不能,只能啃干粮充饥,只因那造饭的家当都没带过河来。
暴风骤雨之后难得的平静,便是汉军稍作休整的时候。懂得一点救助的都在替伤员包扎伤口,敷那金创药。天色依旧晦暗,那绵蔓水的浪涛声轰轰直响。将士们就着那河水洗涤兵器上所沾的鲜血,洗下来的鲜血直将江面染红。
虽然歼敌五千,却也折了八百个兄弟。韩淮楚望着河滩边堆积如山的尸首,想着那诗中写的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心情是十分的沉痛。
这只是战事的开始,还不知赵军会发动多少场猛烈的攻势。今日站在这河滩边的汉军将士,又会有多少人活着走出这井陉道。
后世的人们提起今日韩淮楚所摆的偃月大阵,都是那般津津乐道逸兴遄飞,什么“那偃月大阵能摄取月华之灵气,有鬼神莫测之玄机。偃月大阵一摆出,二十万赵军束手无策。”“偃月大阵犹如那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锋一出,谁敢争锋?”
其实哪有那般多玄虚。韩淮楚布的这个阵,还是秉承他纵横家阵法的一贯风格——拙朴自然,简单实用。就是采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死死锁住那阵势的咽喉——菱尖,拖延时间,换得那五千奇兵攻破敌军大营的机会。
不战到斗转星移天色由昏转明,奇兵到不了那抱犊寨。不战得赵军伤亡惨重尸骨纵横,那陈余绝不会丧失理智做出错误的选择——调出土门关的守军。
而这些目的的获得,又将要多少汉军将士的生命来换取?
※※※
“大将军,赵军那边有动静了!”阵前瞭望的士兵急报。
“待本帅看看。”韩淮楚分开士卒,来到阵前观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赵军已由马车拉起两门黑黝黝的迫石炮,正向着汉军大阵逼来。那炮的四周簇满了士兵,炮后又是两架马车,一架装的是大石头,一架装的是火药。
大炮的后面,就是正在列出攻击型阵势的赵军千军万马。只等那大炮轰垮汉军的怪阵,就一拥而上发起凶狠的进攻。
这个时代是战争的时代,各路诸侯都拼命提升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以求能在弱肉强食的生存世界占得一席之地。战场上只要有新鲜的武器出现,各国都是不遗余力加以仿制。自从墨家造械师发明“炮”以来,这炮也开始武装起各国军马。幸而这炮还停留在只能发石头的水平,若是能发出能四面开花的炮弹来,整个世界的历史就要彻底改写。
大石轰来,管你是不是密不透风的橹盾还是厚实难催的偃月阵,都要被砸得人仰马翻。
何止韩淮楚心中吃惊,他身后的汉军见了这炮也个个惊惶,发出一片惊叫。
“大将军,这炮若是轰来,如何抵敌?”众将士一起惊问道。
韩淮楚额头上冷汗直滚,神色已是严峻无比。
每到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难题总要他一肩来挑。他这个汉国大将军肩上的负重,是何其沉重!
今日之形势严峻,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若是任大石一颗颗地轰开来,汉军只挨打不还手,这两万多将士的性命就要葬送在这绵蔓水东岸。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如何能挡住受火药爆炸冲击呼啸而至的大石?
作为三军统帅绝不能优柔寡断。就在一瞬间韩淮楚已作出了决断:必须在赵军阵势还未列好之前,以骑兵快速冲近赵军阵前,用火箭引爆那大炮附近的火药车。
这时代化学工艺不发达,火药不能大批生产,都是从原始的矿山开采。想必那一车火药已是赵军倾其所有。没有火药推动,那两尊大炮就是哑炮。
但完成这任务何其艰难?火箭的射程能射出七八十米已是极致。但三百米内就是赵军弩手笼罩的死亡地带,七八十米赵军的箭手就可以大逞威风射出如飞蝗一般的箭雨。冲进那七八十米,就是去赴死神之约。
这点韩淮楚也有对策,只因他手中有一张牌可以对付赵军放箭,那就是西戎女首领葛赛飞走后留下的藤甲兵。
那藤甲刀枪不入遇水不沉,箭射在身上也穿不进,可说是箭矢的克星。早在韩淮楚攻灭三秦之初,他便有将藤甲推广的意思。只是那藤甲要采深山幽涧中盘在水底岩石上经年不烂的老藤,浸泡在油中用九浸九晒之法才能做成铠甲,数量极其稀少。汉军目前也只有藤甲兵两百名,大部分随水军去了黄河,剩下的五十名就是那葛赛飞手下的美眉女兵,如今已全部与黄河帮的汉子配成了双,有的已做人母,还有的就在韩淮楚那大将军府待生。
只要战马不中箭,就能冲进那七八十米之内。就算战马中箭倒下,骑在马上的也能靠那一身藤甲保住性命。
问题是那四十几名女兵能不能在战马高速冲刺中用火箭射中赵军的火药车,这点韩淮楚并无把握。
还有一个赵兵会不会拦截的问题。若是识穿了汉军的意图,派出兵将阻拦。以四十几位骑士扑入赵军千军万马中,绝对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引爆火药车的任务其实是九死一生,活着回来的机会很少。
她们要是有去无回,与她们立下同生共死誓言的黄河帮汉子岂不要为她们自杀?韩淮楚私心里是绝不愿看到这等惨事发生。
时不我待,赵军的攻击阵正在布置,现在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韩淮楚于是将那计划说出,下令众女兵卸甲,给军中能骑善射者穿。
他这军令刚刚出口,立马就引来两个美眉的反对。那两个美眉原来是女兵中的翘楚——殷红殷紫姐妹。
“大将军不相信我姐妹俩的射术么?何必要他人代劳?”两姐妹朱唇翘得老高,不服气地说道。
韩淮楚只笑着说了一句:“此去引爆赵军火药车凶险无比。”就听一声哈哈大笑:“原来大将军是为我老盛考虑。既然是两人同命共生共死,俺媳妇要冲锋陷阵,俺怎能不去?”说话之人,顺手捡起地上一件藤甲披在身上,原来是殷紫的汉子——军侯盛万。
韩淮楚问道:“老盛你射箭可准?”盛万又大笑一声:“大将军且去打听打听,俺射出的箭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是百发九十九中。”
原来那盛万投身军营以来苦练箭术,现在已成了一名神箭手。
韩淮楚还未吱声,这一边也是一声大笑:“老盛你还未给你家留个种都要去,俺袁家已有后,怎能自甘后人?”说话之人,正是盛万的老拍档袁千。
韩淮楚心中兴起一股豪气,一弯腰,也拾起一件藤甲,高声道:“好,大家都随本帅去赵军阵前走上一遭!”
大将军乃三军统帅,岂能冒此奇险?汉军众将一起劝阻。韩淮楚慨然道:“如今已是胜负关头,本帅既做这汉国的大将军,就当身先士卒与敌军以命相搏。何况本帅若去,敌军注意力一定会被吾吸引,正好掩护其他将士引爆那火药车。”
他也不顾众人苦劝,将那大将军印信交到傅宽之手,说道:“本帅此去若有所不测,共德侯当临阵指挥继续与赵军周旋。只等军师与昌文侯攻取敌营,我军就可大胜。”
※※※
汉军四十余骑在韩淮楚带领下从偃月阵分开的道路疾突而出。马上之人个个身穿藤甲,肩上背负了一把长弓。箭囊中所装不是寻常的雕翎箭,而是火箭。
这支突击队分成三列纵队,从上坡而下如旋风般驱驰而下那是越飞越快。转眼之间,就近到赵军阵前五百米。
那赵军阵势还未列好,都还未反应过来,不知汉军派出这四十余骑是要做什么。
是来拼命的吗?四十几个骑兵VS赵军十余万大军,不是来拼命,简直是来找死。
急忙有人去报给那正在对赵将程黑面授机宜的陈余。陈余一听,急忙一声大叫:“不好,汉军要来引爆我军的火药车!”
说话间汉军已冲到三百米内。那最先一骑身上头颅虽罩了藤甲,胯下一片火红,不是那汉军主帅韩信的坐骑战神宝驹又是什么?
这边赵军弩手已自作主张开始放箭。弩箭虽凌厉,射在汉军骑士身上却伤不了人,只有几匹战马被射倒。射倒的翻身下马。未被射倒的继续往前冲。眨眼之间,又近了一百米。
“绝不能让汉军突入火箭射程之内!”陈余当机立断,调出一拨盾手,前去阻截汉军。
那陈余会什么不派骑兵而派盾手?只因赵军为破汉军那怪阵,布的阵是攻击型的阵势,前排的都是手持橹盾的盾手,后排才是骑兵。
盾手若是组成方阵结成铁壁铜墙或许能挡住这呼啸而至的汉骑。只可惜那这些盾手自身也未搞明白,看似奋力来阻截,实际上是一窝蜂乱作一团。
就见汉军众骑士或长刀一劈或长枪一刺,或是凌空跃过或是就地一踩,那群盾手立即被汉军甩在身后。
但汉军冲刺的势头就此缓得一缓。就在这么一阻隔,陈余已将阵型整好,又是一波钩镰手链子手疾滚而出,要来用链子锁钩镰枪陷汉军的马匹。
照这个速度,这波人能够及时到位把汉军骑士挡在火箭的射程之外。以赵军那千军万马,只要被他们缠上,这些汉军骑士恐怕是脱身也难。
这里面还有一条大鱼——汉军主帅韩信。若是一举能擒杀那韩信,收拾掉汉军的精神支柱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那陈余顿时热血沸腾,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提到嗓子眼。
就见那大鱼韩信右手一扬。赵军千军万马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的火舌直从赵军那火药车喷向天空,在“噼里啪啦”巨大的爆炸声中,围在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