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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全身一震,她忽然间明白了丹鼎派这样做的用意。难怪他们要办这样一场盛大的法会,难怪华严在法会之初,会那样立论。
这根本就是他们先前已计议好的,他们所针对的是,是内外丹道之论,所要揭破者,是当年碧灵仙子破教而出的事情!
华严果然是老谋深算,他这一着布置,看似轻描淡写,却直指问题的最为核心所在。
碧霞宗与丹鼎派,同出一源!
如果今天,顾颜不能在法会之上论倒他,那么今天这个不正式的九派会商,也就不会承认碧霞宗的地位。果然是好手段!
但丹鼎派,以堂堂正正之师而来,顾颜也必须正面回应。这是修仙界中不成文的规矩,在这个时候,光凭动手是不行的。必须在“道”之一字上,有能够论倒对方的东西。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颜的身上。
他们对当年碧灵仙子破教而出,创立碧霞宗的事情,也多少有所耳闻。本来这是丹鼎派的秘辛,不为外人所知,但自从碧霞宗于东南崛起,这些事似乎也就不再是秘密。这时沈梦离率先发问,显然是丹鼎派有备而来。他们都要看看顾颜这个近些年来在苍梧中声名鹊起的人,如何回应。
顾颜倒并不紧张,她略一定神,便道:“华严祖师立论,我斗胆,再次破题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个成婴不久的女修,果然胆子极大,在无谛上师破题之后,法会之论已成,等于是划定了一个圈子,而顾颜现在,却要跳出这个圈子,再行破题!
无谛那垂下的长眉微抬了一抬,目光中似有深意,却看不出喜怒,只是说道:“请便。”
顾颜应了一声,便说道:“为丹者,本以阴阳,逆乎自然之易,夺乎造化之功,如何?”
她这破题,与无谛的不同,是跳出内外丹道的分别,指出丹道由天地造化而来的自然本源。无谛所指,是丹道之成因与果,两者一体两面,不可分割。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称服。随即沈梦离便又发问:“阴阳之道,法以如何?”
顾颜答得极快,“阴阳之道,法以本元。”
沈梦离又问:“本元之道,又如何?”
顾颜道:“委志归虚无,无念以为常。”
两人一来一往,问答极快,似乎都是不假思索一般,转眼之间便答了数十问。
下面那些坐听法会的结丹期修士们,这时已全都是目眩神摇,不知所以。
在先前的两三问中,他们还能够跟得上两人问答的思路,但从四五问开始,便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两人就丹道之一道,内征引外,上下发问,深体大道之微,遍查宇宙之奥,让在场的这些元婴修士,无不为之侧目。
沈梦离问得固然精深,顾颜答得也稳重,两人对于道之一字的理解,虽然一个刚刚结婴,一个不过数十载,但这份体悟,已经超越寻常的修士之上。
在场中,只闻两人一问一答之语,旁人则根本插不上话去。
陈翰青摸着下巴,侧耳倾听,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他的心中,确实颇有些惊讶,他以前只听说顾颜在苍梧颇有名声,心中还有些年轻,若非她身为女身,未必能闯得出这么大的名头,但现在看来,就算是在自己的族中,四位叔伯,除了大伯之外,未必有人能够在悟道之上稳胜她!
这法会之上,坐而论道,全凭自己的体悟,旁人是绝对无法帮得上忙的。
自然,修士的修为境界,不能全看这些,但至少说明了其人的心境如此,顾颜先前的名声,多在底下的那些修士之间扬名,但仅凭这一场法会,她的名头,便可以傲然屹立于苍梧之上。
没看到那位无谛上师,以及那位神秘的玉虚宫使者,这时都开始侧耳倾听,目光中开始闪现光华了么?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顾颜已连答沈梦离三十七问,她这时已猜到,这场法会,主要便是针对她而发,沈梦离所发之问,必然是丹鼎派全体的智慧结晶。只是碍于颜面,华严是绝对不会亲自出面,来与自己为难的,因为便让沈梦离代为出头。
这时她答了沈梦离最后“乾坤之所解”的那一问之后,根本不留给他思量的时间,随即便反问道:“乾动以直,坤静以翕,然归根返本,结丹之要如何?”
她连答了三十七句,猝然这一问,沈梦离顿时一怔,居然答不上来。
这便是法会的规矩,坐而论道,忘而问难,顾颜答了他的论道,现在便要“问难”了。
沈梦离只一怔,玉鼎真人已接口道:“身心为炉,精气为要,心肾为火,五脏而为五行,元精为真种子,混育而曰丹成。”
他这已经开始直指问题的核心,辩论内外丹道之别,谁才是真正丹道之属。
下面的修士,都发出了一记低低的惊呼之声,沈梦离与顾颜的连问连答,已经让他们回不过神来,根本跟不上两人话语之间,那份精微微妙之处,现在,作为丹鼎派掌门人的玉鼎真人,居然亲自出马!
无论顾颜这一次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她今日的表现,都足以震慑群修!
陈翰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丹鼎派这一次,颇有点穷追猛打,势不罢休的意思啊,自己是不是要出言相助?
他想到先前与顾颜相谈的时候,她那若即若离之意,又有些犹豫,这时顾颜已答道:“真气养意,元性而体修,炼化精、气、神为要,忘而解忧,神而养虚,是为性命之学,此丹之大道也!”
顾颜的意思,即是说我的丹道,与你不同,你是培养体脉之丹道,我是性命双修之丹道,两者本来不同,何必强行趋而同解?
她的心中,这时已微有些激动之意。
在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位身姿绰约的仙子,当年也曾在众人之前,论金丹大道,最终却不得不黯然离去的背影。
她承碧灵仙子之丹道,修性命之学,今天,她要在天下群修面前,为当年的碧灵仙子正名!
让她的丹道,流传天下!
玉鼎沉声道:“明心见性,性命双修,戒、定、慧三要,水火之济,何解?”
顾颜深吸一口气,她索性站起了身来,朗声说道:“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中为玄关,明心为应验,见性为凝结,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打破虚空为了当。”
清脆悦耳的声音,如暮鼓晨钟,深深透入每一个人的识海之中。随即她便说道:“性命之修,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哗!”
在顾颜吐出最后一个字,万籁俱寂之下,忽然间无数的云气同时涌动,似有万朵莲花,于瞬间绽放,无谛上师霍然站起,朗声说道:“本来真性唤金丹,究竟空寂之本源。此次法会,论得而成大道,吾辈中人,俱明心见性,心胜喜之。”
他转过身,向着顾颜躬身行了一礼,“朝闻道,夕可死矣!”
顾颜长出了一口气,今日,她在天下群修之前,彰显碧灵仙子当年的丹道之法,碧霞宗丹道别开一派,自此便在苍梧生根!
而玉鼎真人在她作了最后一答之后,便也随之而息声。
他亲自出马,却仍然被顾颜的问难驳倒,除了华严祖师之外,已经没人再有资格来向顾颜发问。
可是包括沈梦离与玉鼎两人,已全被顾颜的问难问倒,华严若再出手,不论胜败,丹鼎派的面子,岂不要丢失殆尽?
是故玉鼎只在略一沉吟之后,看到华严微闭双目,似不知不识一般,便扬起手中金锤,敲响玉磬,“今日论及大道,论而不止,道之可道,终非常道,法令至此而结之!”
山峰之下,无论是丹鼎派本身的弟子,还是来观礼的修士,在这一刻,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仍沉寂在顾颜所说的大道之论中,并未醒来。
这时紫阳真人忽然说道:“顾仙子所论之丹道,别开生面,自成一家,吾意,可命其于东南之地,别开山门,为九派之属,然不听调从,如何?”
顿时便有人向他怒目而视。
众人皆知,这次法会,在论道之外,便是要讨论碧霞宗的地位问题。因此除了向来不参与中原之事的落云宗外,连玉虚宫都派了使者前来。而顾颜方才于天下群修之前,坐而论道,忘而问难,已问倒诸人,紫阳真人此语,不免有趁势打力之嫌。
顾颜淡然不语,这时坐在正中的那位玉虚宫使者,轻咳一声,开口先说道:“我此行前,承无量天池,三祖师之意。”
除了无谛与华严端坐之外,另外众人都起身,以示对三位祖师的敬肃之意。
随即那位如渔夫般打扮的使者便说道:“三祖师之意,列诸宗之意,而成共识,非我玉虚宫独断者也。藏剑山庄,璇光真人可来了?”
璇光真人于人群中肃然而起,躬身道:“师命之从,不敢有违。”云池剑尊之命,不让他今日发表意见,因此他说完这句话,便又肃容端坐。
使者微微点头,又说道:“云裳谷青鸟真人?”
青鸟真人低垂双目,说道:“自凭华严祖师,一言可决!”
使者微微点头,随即,他又看向人群中的盛华兰。
盛华兰这时也收去了那副张扬的神态,躬身说道:“敝师有言,彼若莲花而生,次若莲花而止,如荷叶蔓生,不可抑止。”
使者点头,“莲花生大师,微言大义,吾辈受教。”
现在他已开口问了四派,紫阳真人表示反对,只肯让碧霞宗屈于东南,不肯给其应有的地位,藏剑山庄保持中立,而云裳谷与丹鼎派同进同退,只有莲花生大师,出人意料的,表明了对顾颜的支持之意。
顾颜的心中一动,这其中,想必自有林子楣的首尾。
这时陈翰青忽然说道:“吾陈氏,居白山黑水之间,然天生何敝,自身何幸,人之有行,道之有路,为何不得大道之门?”
顾颜向他投过了感谢的一瞬,陈翰青这句话,已是鲜明无比的表达了自己的支持之意。
使者略一颌首,又道:“落云一宗,云真人已与吾师留书,皆听其意,无谛上师,之意如何?”
无谛那庞大如山的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