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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巾四扰太披猖,百战将军饮血亡;
怪底后人偏不谅,诬称汉贼实荒唐。
警耗传至京师,朝旨把死事诸臣,一一抚恤,独将何桂清革职拿问,另简大臣为江督。朝右纷议未决,这次倒是军机大臣肃顺,保着了一个大才,后来果如所言。欲知此人是谁?看官且猜一猜,待小子下回说明。
江皖相依,隐为唇齿。皖不复,江宁必不克。曾胡二公,决议图皖,不以三河之覆辙为惧者,攻其所必救,兵法固然,无能避也。和春顿兵城下,蹈向荣覆辙,而骄蹇且过之。师劳必惰,将骄必败,大营之溃,固意中事,所惜者亡一良将耳。读是回,可知行军之得失。
第六十九回 开外衅失律丧师 缔和约偿款割地
却说清廷拟简放江督,廷臣多推胡林翼,独肃顺奏称林翼未可轻动,不如任用曾国藩。肃顺以骄恣闻,推重楚贤,是其特识。咸丰帝从肃顺言,遂命国藩任两江总督,督办江南军务。国藩奉旨,即具奏道:
目下安庆一军,已薄城下,为克复金陵张本,不可遽撤。臣奉恩命权制两江,驻扎南岸,以固吴会之人心,而壮徽宁之声援。臣亟商官文、林翼,酌拨万人,先带起程,仍分遣员弁回湘募勇,赶赴行营,以资分拨。至于粮糈军械,必以江西、湖南为根本,臣咨商两省抚臣,竭两省之力,办江楚三省之防,布置渐定,然后可以言剿矣。是否有当?伏乞圣鉴!
奏上,奉谕照所拟办理;并因胡林翼奏保左宗棠,特给四品京堂,襄办国藩军务。国藩复与胡林翼会商,调鲍超部下六千人,及朱品隆、唐义训等所领三千人,渡江而南,驻扎徽州祁门县。
秀全闻曾国藩出驻皖南,料知东图江宁,遂封李秀成为忠王,带同古隆贤、赖裕新等,率长毛数万,直入安徽。时左宗棠、鲍超各军,尚未到皖,李秀成已由广德州趋宁国府,守将周天受战死,宁国被陷,徽州戒严,国藩即遣李元度接办徽防。元度甫至徽州,长毛酋侍王李世贤,率大股长毛又至,元度不能支,退保开花。世贤破徽州府城,进逼祁门,国藩惶急万分,幸亏鲍超率军到来,张运兰亦闻警驰援。于是遣鲍超出守洹亭,张运兰出守黟县,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忽由北京递来八百里加紧排单,促国藩带兵勤王。突如其来,令人莫测。小子只有一枝笔,不能双方并叙,只好把祁门军事,暂搁一歇,先将那北京紧急军情,叙述一番。
上回说的天津和约,须至次年互换,次年便是咸丰九年,各国舰队,驶赴天津,遵例换约。适值僧格林沁,在大沽口经营防务,修筑炮台,丛植木桩,遥见洋舰飞驶前来,忙遣员荡舟出口,往晤各国使臣,告以大沽设防,请改由北塘驶入。使臣多半听命,独英舰长卜鲁士,系额尔金兄弟,抗不遵行,竟驶入大沽,把截住港口的铁链,用炮炸裂,卜鲁士坐船当先,随后有英俄法小轮船十三艘,鱼贯而进,居然竖起红旗,要与中国开战。外人论力不论理,可为一叹。僧王也传下军令,俟外人逼近炮台,方开炮轰击。卜鲁士竟将港内的铁锁木桩,一概毁掉,进攻炮台。守兵开炮还击,把英舰轰沉数艘,余船亦中炮不能行动,只有一艘逸去。英兵死了数百,炮台上面的武弁,亦伤亡数人。只美使华若翰遵约,改道行走,才得换约。
清廷狃于小胜,方私相庆贺,不料英人暗图报复,在广东修造船只,招募潮勇,再图入犯。咸丰十年六月,英使额尔金,法使噶罗,复率舰队,北犯天津,僧格林沁料洋人必取道大沽,或由北塘袭入大沽后路,遂派重兵守住大沽南岸,一面在北塘密埋地雷。英将额尔金狡猾异常,先将各船在口外游弋,一步儿不敢放入,暗中却派遣汉奸,入口侦探。岸上守兵,总道英舰未曾拢岸,没甚要紧,谁知里面的虚实,早已被汉奸窥去。英人用了舢舨小船,乘夜入北塘口,挖去地雷,长驱而进。副都统德兴阿驻守北塘里面的新河,率兵拒战,连吃败仗,英法联兵万八千人,追入内港。适潮水退出,舟被胶住,额尔金、噶罗颇惊慌起来,连忙竖起白旗,佯称请款,僧格林沁还道他有意议和,不敢邀击。大误。谁知潮水一涨,英法各舰,鼓棹直前,僧王尚不在意,等他傍岸登陆,方麾劲骑堵御,英法联兵,排成一大队,各执精利火器,专俟清军过来,一声号令,众枪兢发,发无不中,清兵都从马上坠下,霎时间三千铁骑,如墙齐陨,只剩七人逃回。僧格林沁始悔失策,然已不可救药了。
英法联兵,遂自后面攻北岸炮台,提督乐善,忙上前迎敌,英兵连掷开花弹,飞入火药库,訇然一声,好似天崩地裂,不但守台兵弁,向空飞去,连那炮台都坍陷一半。此时的乐提台,也不知冲至何处,连尸首都不见了。僧格林沁尚兀守南炮台,朝旨飞促退还,僧王不敢违旨,遂退军张家湾。遇着大学士瑞麟,统京旗兵九千出防,僧王道:“我守南岸炮台,还好保护津门,不知上头听了何人,令我退守。我退一步,敌进一步,如何是好?”僧王之言,亦未必由衷。瑞相道:“现在顺亲王端华,尚书肃顺,都主张抚议,所以上头召王爷退守,且已令侍郎文俊,前粤海关监督恒祺,往天津议款去了。”正议论间,探报天津被陷,僧格林沁顿足不已。这是自悔失计,并非怨及召还,看官莫被瞒过!忽又报文俊、恒祺,被洋人拒回,朝旨已改派桂良前往。僧王道:“此时议和,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随与瑞麟同驻通州,静待后命。
桂良抵津与英人开议抚事,英使额尔金,及参赞巴夏礼,提出要求条款:一是要增军费,二是要天津通商,三是要各国公使,酌带洋兵数十名,入京换约。桂良以闻,咸丰帝严旨拒绝,饬僧格林沁、瑞麟,严防外人内犯。京师亦饬令戒严。英使见和议不就,复从天津派兵北上,扰及河西务,京城里面,一日数惊。端华、肃顺,想了一个避难的法儿,请咸丰帝驾幸木兰。这语一传,廷臣大哗,十个人中到有六七个不赞成。咸丰帝踌躇未决,因召南军入援。
副都统胜保,时在河南,接旨最早,急会同贝子绵勋,调九旂禁兵万人,驰赴通州助剿。且闻咸丰帝有北狩信息,上疏谏阻,力请咸丰帝坐镇京师,不可为一二奸佞所误。咸丰帝优诏褒答。胜保正拟出师,英法兵已逼张家湾,胜保未曾与外人交战,还道外人没有能耐,遂上马驰去,不意洋人一见面,就扑通扑通的枪声,放将过来。胜保起初倒也不怕,麾军上前,往来督战。英法领队官,望见胜保戴着红顶子,穿着黄马褂,料知是督兵大帅,命军士丛枪注击,胜保防不胜防,一粒弹子,飞到面前,适中右颊,胜保忍不住痛,颠落马下。亏得亲军救起,上马逃走。主帅一逃,将士自然溃散。
僧、瑞二营,不战先怯,也从通州退还北京,驻扎城外。
咸丰帝闻报,一面遣怡亲王载垣,再赴通州议和,一面收拾行李,出驻圆明园。载垣驰至通州,由桂良接着,议好照会,请英法两使入城议和。英法两使,答于次日相见。越日,载垣、桂良等,在通州城内天岳庙,预备筵宴,恭候英法使臣。约至巳牌,始报英法使臣到来。载垣等慌忙迎接,但见一排儿洋兵,护着两乘绿呢大轿,直入庙中。轿子歇下,跨出两人,一个是法使噶罗,一个不是英国正使,乃是参赞巴夏礼。英使额尔金,真会摆架子。两下相见毕,载垣便命开宴,两下分宾主坐定,酒至数巡,载垣方谈到和议。法使噶罗,倒还和颜悦色,口中说是情愿修和,独巴夏礼攘袂起道:“今日的事情,须面见中国皇帝,方可定约。”载垣、桂良两人,面面相觑,不能回答。巴夏礼又道:“我等远居欧洲,久欲观光上国,现拟每国各带千人入京觐见。但两国礼节不同,此番请用军礼罢了。”舌剑唇枪,巴夏礼真英国能臣。载垣沈吟半晌,想出了“请旨定夺”四字,回答巴夏礼。巴夏礼露出不悦情状,宴毕,傲然径出。法使噶罗,总算还欢然道别。适值僧王带兵进来,探听和议消息,载垣与他谈起巴复礼情形,僧王跃起道:“待我去拿住了他再说。”当即跳上马鞍,一鞭径去。活写卤莽。桂良恐干和议,忙上马随了出来,行未数里,遥见僧王已将英法二使截住,急加鞭赶到。僧王正把巴夏礼捆缚停当,并要去缚法使噶罗。桂良连忙遥手,向僧王道:“法使恭顺,不可缚他。”僧王道:“桂中堂替他恳情,就饶他去罢!”噶罗才得脱身,由桂良送了一程,道歉告别。
英使额尔金,闻参赞被擒,不由的愤怒起来,便率洋兵长驱而北。警报递入圆明园,雪片相似,端华、肃顺一班大臣,惊惶万状,唯怂恿咸丰帝北狩。于是咸丰帝命端华入宫,密挈后妃等出幸。此时康慈王太后,早已去世,补笔不漏。只由皇后钮祜禄氏,皇贵妃那拉氏以下,统随端华至圆明园,约有一百多人,皇长子载淳亦在其内。咸丰帝又令四春娘娘,也收拾完备,于咸丰十年八月八日,启銮北狩,后妃以下,皆随驾同行。端华、肃顺及军机大臣穆廕、匡源、杜翰等,一律扈跸。途次始传旨到京,命恭亲王弈䜣为全权大臣,留守京师,僧格林沁、瑞麟、胜保各军,仍驻城外防剿。
此时京内居民,闻皇帝出走,纷纷迁避。禁旅多奉调扈驾,剩下几个老弱残兵,也渐渐逃散。连僧、瑞等麾下兵弁,亦都解体。偏这英法兵不肯罢手,扬旗鸣炮,直逼京城。恭王忙召在京王大臣商议,王大臣主见不一,惟大学士周祖培,尚书陈孚恩等,仍拟主抚。恭王没法,也只有讲和的计策。忽由桂良递入英照会,索交巴夏礼,恭王再与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