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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诺·兰将一只胖手搭在满是肉层的肚皮上大笑起来。开始她闭着嘴,只是发出低低的哼笑,后来大声笑出声来。那笑声既美妙又可怕。她的头歪在一边,闭着眼睛,抖动着她庞大的身躯,让笑声像一筐红叶撒落在我们四周。当我们逃跑时,阵阵余声还紧随我们。我们跑得喘不上气来,腿也没劲了。我们背靠大树,把头放在交叉的双臂上歇息了一会儿。我说:〃回家吧。〃
弗里达仍在生气她认为她是在为她的生存而斗争。〃不行,我们必须现在就拿到酒。〃
〃我们不能走那么远的路到湖边去。〃
〃当然行,走吧。〃
〃妈妈会教训我们的。〃
〃不会的。就算会,她最多用鞭子打我们。〃
这话不假,她不会把我们打死,也不会用可怕的笑声吓唬我们,也不会用瓶子扔我们。
第二部分第19节:露出一丝恐惧
我们沿着长满绿树的马路走去,浅灰色的房子像疲乏的老太婆歪斜地站立在两旁……街道逐渐变样了;房子看上去更坚固,漆得更新,立柱更直,院子更深了。之后是砖房,离马路很远,房前的院子四周的灌木丛被修剪成锥形、球形,郁郁葱葱。
湖边的房子是最漂亮的。院子里有各种摆设及装饰物,有明亮如镜的玻璃窗,但没有任何动静。这些房子的后院斜坡一直连到沙滩,然后就是蓝蓝的伊利湖,一直流向加拿大。铁厂那边橘红色的天空到不了这里,这里的天空永远是碧蓝碧蓝的。
我们走到了湖边公园。在这个市政公园里有玫瑰花、喷泉、绿草坪、野餐桌椅等。此刻公园里没人,可似乎渴望接待整洁有礼的白人孩子和家长在夏季到这儿来游玩,连滚带爬地从沙滩滚入开阔的湖面。黑人是不许进公园的,因此更让我们梦寐以求。
离公园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就是有长满鲜花的手推车的大白房子。番红花的绿叶包裹着紫白色的花心争奇斗艳,不得不忍受着早春的寒气与冷雨。花园的走道弯弯曲曲,巧妙地掩饰其对称的设计。因为怕被人看见,也因为知道我们不该到此地来,我们未敢闲逛,绕过房子走到了后门。
佩科拉坐在带栏杆的台阶上,身穿浅红上衣蓝色裙子。身边停放着一辆小推车。见到我们,她似乎很高兴。
〃你好。〃
〃你好。〃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她笑着说。因为很少见她脸上有笑容,我感到惊奇的是她的笑容居然让我感到快乐。
〃我们找你。〃
〃谁告诉你们我在这儿?〃
〃玛杰诺·兰。〃
〃她是谁?〃
〃那个住在你家楼上的大胖女人。〃
〃噢,你是说麦莉小姐啊,她叫麦莉小姐。〃
〃可是大家都叫她玛杰诺·兰。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那个玛杰诺·兰啊。〃
佩科拉非常纳闷:〃为什么要怕她?〃
〃你妈让你进她屋去?还用她的盘子吃东西?〃
〃她不知道我去那儿。麦莉小姐人很好。她们都是好人。〃
〃是啊,〃我说,〃她还想把我们打死。〃
〃谁?麦莉小姐?她从不惹人。〃
〃如果她真是好人,那你妈为什么不让你上她家去?〃
〃我不知道。她说她是坏人,可是她们并不坏,她们常给我东西。〃
〃什么东西?〃
〃噢,好多东西,漂亮裙子、鞋子。我的鞋子多得穿不了。还有手饰、糖果、钱。她们带我看电影,有一次我们还去了狂欢节。芝娜要带我到克利夫兰去看广场,波兰要带我去芝加哥的游乐场。我们要一起去好多地方。〃
〃你瞎编。你根本就没有漂亮裙子。〃
〃我就是有。〃
〃好了,佩科拉,你干嘛跟我们说这些瞎话?〃
〃不是瞎话。〃佩科拉站起身,准备为自己辩护。这时门开了。
布里德洛夫太太探出头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佩科拉,这两个孩子是谁?〃
〃弗里达和克劳迪娅,布里德洛夫太太。〃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她从门口走到台阶上。我从未见她如此和善,一身白色制服,头发梳得高高的盘在头顶。
〃我们是麦克迪尔太太的孩子,太太。〃
〃噢,对了,住在二十一街上?〃
〃是的,太太。〃
〃你们跑这么远到这儿来干什么?〃
〃只是走走。我们来看佩科拉。〃
〃嗯,你们最好还是回去吧。你们可以和佩科拉一起回去。进屋来,我去拿洗好的衣服。〃
我们走进厨房,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白色的瓷器和木器,以及擦得铮亮的壁橱和铜器把布里德洛夫太太的皮肤映照得像塔夫绸那样的光亮。肉味,菜味,新烤的点心味夹杂着清洁剂的香味。
〃我去拿衣服,你们站在那儿不许动。〃她随即消失在一扇白色的弹簧门后面。她走下地下室时我们能听见她不均衡的脚步声。
另一扇门开了,进来一个小女孩儿,比我们都小。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太阳裙,一双毛绒绒的粉色拖鞋,鞋头上还有两只上翘的小白兔耳朵。她有一头玉米色的头发,带着一条很宽的发带。她刚看见我们时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她焦虑地朝厨房四周看了看。
〃波莉在哪儿?〃她问道。
我所熟悉的愤恨又冒上来了。她居然管布里德洛夫太太叫波莉,而佩科拉管她妈还叫布里德洛夫太太呢。仅凭这点我就该用手指抓她。
〃她在楼下。〃我告诉她。
〃波莉!〃她叫了起来。
〃看,〃弗里达轻声说道,〃看那边。〃在炉子边的桌上是一个盛着浆果馅饼的银色盘子。紫色糖浆从皮儿的裂缝处渗出来。我们走近了几步。
〃还热着呢,〃弗里达说。
佩科拉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一下盘子,想看看馅饼是否还热着。
〃波莉,来呀!〃小女孩儿又叫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紧张,或是因为动作笨拙,那个盘子在佩科拉的手指底下歪斜了,掉在地上,紫黑色的甜馅溅得满处都是。大部分的糖浆溅到了佩科拉的腿上,肯定把她烫得不轻,因为她大叫了起来,在厨房里又转又跳。这时布里德洛夫太太抱着一大袋衣服进来了。她一步就跳到佩科拉跟前,用手背把她打倒在地。佩科拉滑倒在糖浆上,一条腿弯曲地压在身体下面。布里德洛夫太太一把把她拽起来,又朝她打去,一面用气得变成尖细的嗓音骂着佩科拉,把弗里达和我也捎带上了。
〃傻瓜……我的地板,一团糟……看你干的好事……滚出去……现在就滚……傻瓜……我的地……我的地……我的地啊!〃她的话比冒热气的馅饼还要烫人,还要令人恐惧。我们害怕地往后退缩着。
穿粉红裙子的小女孩儿哭了起来。布里德洛夫太太转向她。〃别哭,乖乖,别哭。到这里来。噢,上帝啊,看看你的裙子。别哭了,波莉给你换。〃她走到水池边,把一块毛巾弄湿。她转过脸来对我们说:〃把衣服拿上,赶紧滚出去,我也好把这一地的东西清扫干净。〃她的话像烂苹果一样朝我们扔来。
佩科拉抱起沉沉的一袋湿衣服,我们快步走出了厨房门。当佩科拉把衣服放在小推车上时我们听见布里德洛夫太太还在哄着那又粉又黄的小女孩儿。
〃波莉,她们是谁?〃
〃别管她们,宝贝。〃
〃你还会再做一个馅饼吗?〃
〃当然了。〃
〃她们是谁?〃
〃别哭了,不管她们。〃她轻声地说。她那甜蜜的嗓音和湖面上落日的余晖相辅相成,十分和谐。
看妈妈妈妈很和善
妈妈你能和珍妮玩吗
第二部分第20节:妈妈笑了
妈妈笑了笑吧妈妈笑吧笑
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把一切归咎于她的脚。她本人就是这么做的。可是要想知道梦想是如何破灭的,不能听信做梦人的话。她的欢乐童年的终结也许是从她门牙上的一个蛀洞开始的。然而她喜欢把一切归咎于她的脚。她是家里十一个孩子中的老九,家住在亚拉巴马州红土山坡上,离最近的公路还有七英里远。两岁时一个生锈的铁钉穿透了她的一只脚。家里人对此不以为然,而波莉·威廉斯从此却再也不能默默无闻。脚伤使那只脚成了没有脚弓的跛足,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坏脚虽不至于最终使她脊柱扭曲,但使她抬起那只坏脚时总像是在费劲地将脚从旋涡里拔出来而不被吸进水里。尽管残疾很轻,但使她明白了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在众多的孩子中只有她一人没有绰号;为什么没有人会对她做过的可笑的事情说几句笑话;为什么没有人议论她的饮食习惯不用给她留鸡翅膀或鸡脖子因为她不喜欢吃米饭也不用给她单做不带米饭的豌豆菜;为什么别人从不跟她开玩笑;为什么她在任何地方都不自在,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宿感。她把这种泛泛的离异感和自卑感都怪罪于她的脚。从孩提开始,在家人编织的蚕茧的束缚之中,她培养了一些安详的个人志趣,自得其乐。她最喜欢干的就是整理东西,把东西排成行,比如柜橱里的罐头瓶,台阶上的鲜桃核、树枝、石子、树叶等。家里人都不动她的摆设。万一有人打乱了她的摆法,他们总是要恢复原样。她从不生气,因为这给她一次重新摆放的机会。只要有一件以上的小件物品,她总能根据东西的大小,形态或颜色的深浅整齐地把它们排成直线。她不会将松针和梧桐树叶摆放在一起,也决不会把西红柿罐头瓶与绿豆瓶放在一起。在上学的四年里,她喜欢数字而不喜欢文字。她渴望得到油彩和蜡笔尽管她并不清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