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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依靠的宽厚肩膀,常常在噩梦当中醒来,醒来就不停地流泪——可是再怎么哭也没有人安慰我了。好在碧仪把残漓苑布置成暗色的,慢慢地便习惯如常。
蛇族沈氏是蛇君的剑,蛇族白家是蛇君的刀,剑有双刃,刀上淬毒。
——沈君陌曾这样告诉我。他的家族生来就是作为蛇君的武器而存在,因而他不快乐。同为武将世家,说白了我嫁予他也是一场政治联姻,但我爱沈君陌,蛇君还欠我的,所以这场婚姻没什么利用价值。
他的父亲为蛇族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功高震主。老蛇君派人暗杀了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戎马一生终究落得自杀而死的收场。对权力的贪念蒙蔽了为君者的眼睛,亲手生生毁却一颗忠心。
家族爵位世袭,他不过千岁就担起重任学习带兵遣将,渐渐得了民心,兵权归拢至自己手中。沈君陌是个冷漠的人,在外治军严谨,不苟言笑,唯有对我的时侯有过例外。
我白家相比之下要好上太多,因为我父亲有先见之明,娶了宁清郡君。我娘亲从前是蛇族的巫女,深得老蛇君喜欢,又是嫡出,更是当今蛇君的双生妹妹。我未满两百岁就在节庆上走失,更是为家族赢得了一份筹码——蛇君肯定对我有着歉疚感,不会贸然对白家下手。
其实我也是被利用的那个,若不是我运气好遇见苏怜若,这辈子也早就完了。
宿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呢?春秋匆匆退过我无视岁月日复一日痴痴守候。命运玩弄三千痴缠一夕竟尘沙,浮生弹指倾覆。月晴了复缺,清辉增减,斯人却不见今日月华满。
我即位为君之日怀里抱了一块玄玉灵位,我说:“君陌,你看这万里河山世间繁华,我要你同我一并来守。”
沈君陌,我想遇到你,真的是我此生的劫数。
会做一个又一个的梦,梦里有白衣乌发面容俊朗眼神清澈的男子,笑容明亮,撑一柄四十八竹骨的油纸伞为我挡雨,伞面上细细绘了半落的墨梅。
那是我对沈君陌最初的印象,这么多年时光更替,却从不曾忘记。
怎么会忘记呢?他那样的人,搁在人堆里依然是醒目的,不显眼都难。
我转身吩咐碧仪,从今起便不大回蛇族了,我不在的时候,镇武王府要着了人好好地打扫,一丝灰尘都不可以有。
我即位之后碧仪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早已上升到了女使执掌的地位,我也换了跟着的侍女。四个分别叫牵珠、纱笉、宛晴、含漱。牵珠和纱笉是蛇族,剩下两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都不是年龄太大的姑娘,因而不大懂规矩,我也不甚计较,日子久了就习惯了。除开吃食和住宿条件之外,其他方面我都是非常好打发的,师傅以前也说过,我算是特别好养活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爱这种东西,说也好不说也好,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卷四、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一次回蛇族小住的时侯,牵珠连礼法都不知,未经我允许径自闯入结界当中去,被我喝住。
“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么?”我指尖燃起火焰。平日没有被触及底线的时侯,我脾气是相当的好,这些侍女是小辈,我并不爱惹事,除去应有的教育之外,多数时候是碧仪在管她们。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我是妖界帝君,可也没有大事小事事事亲自上的习惯,真要那样了还不得把自己给累死。
那结界之内,正是蛇族镇武王府同郡主府。我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府内原本的侍女同护卫,一个月可以出结界一次,采购日常所需,我在内加了上古秘术傀儡术镇守整座宅子,修为不够的人贸然闯入,只会白白送命罢了。
“君上恕罪,牵珠知错了。”
“你便去山后的竹林思过罢,待你想通些什么再下来。”我径自收了结界,带了碧仪入内。这里储着的尽是彼年的旧物,或者说还有我的记忆,那是我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
所以说,良景总是不长久。
瑾瑜榭前那片花开得正好。突然想起昔年女子练剑于其上的场景,映了一世风华。
清霜斋内沈君陌所用的玉笔朱砂悬在晾笔架子里,我伸手抚过案几上每一寸冰冷,他在这里批阅了四万年奏章,后来是我,心里渐渐漫过忧郁。触到一处凸显,似乎是个机关,我用力按了按,他放典籍的书架突然翻转,背面是一幅紫玉雕。
我看着看着,泪便落了下来。紫色的花海,我的侧脸同发丝雕得一丝都不差的。左下角还有落款,“赠妻珞儿两万两千岁寿辰”,还盖了沈君陌的印章。
他在水镜里说回来后给我的惊喜,便是这个么?我看着雕画上我翻飞的衣袂。这件礼物时隔数年终得见天日,你却来不及送出去。我想你也有很多很多话来不及告诉我吧,而我呢,我无法闯入轮回寻你。这是我力所不能及。只是我可以等你,十万年百万年都可以。
师傅用了七块引魂玉分别放在天下各处收集沈君陌的魂魄,她说只要魂魄收集完满再放入原身,他就依然是我的夫君大人。
呵,瑾瑜榭内我的首饰匣里还存放着他送我的璎珞,我左手腕上带的紫玉镯子这些年就没有取下来过,还有我成婚时所带的珠篦,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藏着回忆。我尚记得你揭下我的盖头的一瞬眼里的温存欢喜,你说终于把我娶到手了。
你看你看,我还是像个小孩子,还是舍不得你。
而这个地方,我管它叫做“家”。
我落了封印,转身离开。
而后我动身去墨雪阁。不为别的,只是想再看一眼,我自认执念太重,恋旧太过。墨雪阁依旧楼阁高遥,楼上外沿的一周露天的看戏处还有美人靠。师傅早就不在这里唱戏了,它却繁华如旧,玉厅里传来潮水般的喝彩。也对,那是戏阁啊,人来人往,从来不缺的就是戏子。
突然想起师傅早年最喜欢的谢幕方式,谢过宾客,转身,身形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身后的幕帘分三层依次落下。我依然记得师傅说的每一句话。她喜欢穿镂花的层叠白纱裙,指甲盖上有纤蝶翩然,以淡妆示人依然惊艳,对生活总是追求极致。而我被束缚于尘世,缠身于宿命当中动弹不得。难怪君陌喜欢说我死脑筋,确实是固执,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那种,认定了的东西,一辈子都动摇不了。
可是看啊,几时戏台上唱戏的戏子霜娘,带着懵懂的眼神走进蛇族白家,从倾珞郡主到镇武王妃,再到成为妖界领主蛇妃倾珞。果真物是人非。
那么是不是都过去了呢,我的一言一行被载入史册,四海九州八荒将我当做可怕的存在,赋予我“杀神”的名号,可是我嫁予他之后,那些私下里的欢喜,那些他看着我的温柔深情,那些他对待我的谨小慎微,还有他为我描妆为我梳发,平日里的相处行状……这些东西,史书定然不会记,我不是记性好的人,却一一记得清楚。
当爱一个人变成了习惯,当那个人突然离开,连伤心都会猝不及防。
☆、卷四、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沈君陌,等你的魂灵收集好,安心穿过黄泉路,不要喝黄泉路上的水,也不要回头,因为,我不想你忘记我。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贯彻了我几万年的岁月,我沉沦其中,悲伤彻骨透心。
“公主,公主。”璃若在我耳边唤我,声音轻柔,“公主,如是醒了,便起来吃点东西吧。”
睁开眼便看见四叔满是担忧的脸,我的手被沈明崖牢牢地握住,如同沈君陌一般的温度,他却不是那个人。
“阿凝,你怎么莫名发了高烧?都两天了,还是沈先生照顾的你。”四叔关切地问道。
我向来体质极佳,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上辈子修为太高的关系,平日里很少生病,发高烧么,也是这十七年来屈指可数的事情。
我的注意力却放在四叔所说的“两天”上,几万年的回忆,那些哀伤那些悲戚,回忆起它们却只用了区区两天。我以为我会睡得更久,毕竟说起来我的记性并不是那么好。
“君陌……”我哑声道。沈明崖同沈君陌生得一模一样,自然,因为他们的魂魄是一体的,可是呢,上辈子伤我最重置我于死地的人,恰恰是我最爱的男人。
“我在这里。”他过来抱我,却被我激烈的反应弄得一下无所适从。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走了一遭轮回,你失了记忆便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低声喃喃,“记忆恢复了,可是就像你说的一样,我恨你,怎么办呢?”
“丫头乖,你好好地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他放开我,语气当中依然满是安慰。
“不要,你给我走,我不想连着两辈子栽在同一个男人手里!除了燕国的利益,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能嫁给你!”我吼得声嘶力竭。
他深深看我一眼,终于拂袖而去。我仰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是了解他最深的人,我知道怎样才能伤他的心。好吧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因为我爱的是沈君陌恨的是沈明崖,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四叔,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去修罗族结秦晋之好,但是你也说过,会尊重阿凝的选择。”
“这句话依然有效,放心。”
“谢谢,”我垂下眼帘,“那四叔先去忙别的吧,阿凝想一个人静一会。”
“好。璃若,去给长公主准备一碟薄荷糕,糖放双倍。”我突然很感动,四叔知道我不开心的时侯会往嘴里塞甜食。而如今,我不开心得很明显。
我靠在床柱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嘴里嚼着比平时甜得多的薄荷糕。寒衣苑因为地势关系比别处冷,而我天生最是怕冷,是上辈子遗留下的毛病。现如今是四月的天气,偶尔阳光也是晴好得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