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轻贩卖,认为这样才可断绝鸦片,才能以塞银漏。皇上也赞同此议,而广东一地是鸦片的入口,若以广东为中心禁烟,皇上认为定能戒绝,但只可叹我朝实无德才兼备者。可是却听说林大人在湖广一地禁烟似乎很有成效。故而……”
琦善说到这儿就打住了,不用多说,林则徐也早明白了此事,现在他却沉默不语了。
琦善这时就试探性地说:“不知林大人对此事有何高见?”
林则徐毫不犹豫地说:“如皇上召我上京是为此事,那么我林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而不辞。”
琦善见林则徐大义凛然,义无反顾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不愿就此罢休,于是又说:“为人臣者定当如同林大人才行,林大人有经纬韬略之才,实令琦某人钦佩,以后定能有大器。只是我朝皇上做事不够果断,很少有什么能做得从一而终。当初许乃济大人上奏要求弛禁之时,开始皇上还夸奖他能够替皇上分忧,可不多久皇上又变了主意,要求严禁,这不难看出皇上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照这样看,皇上也许还未必就已经打定主意,若时过境迁,未始不会发生变化。林大人,你认为是不是呢?”
见林则徐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再说我朝历来怀柔外邦,轻易不动干戈。况且我朝现在国库空虚,多年深受鸦片侵害,军民战事恐多不及夷人利器,因鸦片而动了干戈,恐非皇上所愿,若同时禁烟又不成,那么这后果可就大了,不只是切身利害关系,对民族的危害可就大了。林大人,这些后顾之忧不能不考虑清楚啊!”
“但是,若对此事罢手,那么这些后顾之忧也就荡然无存了。”
对琦善所说的意思,林则徐自然明白,无非就是要他推脱此事,又一想:“琦善所说也未始没有道理。”
可是每一次林则徐独自一人思考时,一想由于鸦片而弄得民生不宁妻离子散,一想到由于鸦片而使军士无力作战,一想到由于鸦片而白银外流国库空虚皇上坐立不安之状,他又怎么能听任鸦片横行中土之上呢?
现在琦善却这样说,心里不免忿愤起来,可又不便发怒,就漫不经心地说:“琦大人,这事以后再说吧!”
说着端起茶杯,作了一个请的态势,不待琦善作出表示,然后把茶狠狠地一饮而尽,仿佛要压住心中的闷气一样。
又过了一日,林升的病情好了些,却还不宜行走,正在这时,又浙浙沥沥下起雨来,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地上。
林则徐望着窗外的行人东奔西走,不长功夫街上行人已寥寥可数了。昨天下午琦善就借口有事在身离开此地,而林则徐自上午和他相谈一直不投机,对琦善为人也了解了一些,非常反感。因此在他走后林则徐就从行馆里又搬了出来,回到原来所住的客栈。
看远处天穹,灰蒙蒙一片,好像笼着一层铅纱,不知里面拢着什么样的世界,屋檐下被打出一个个小水窝,屋檐却还在连续不断地往下流着雨水,林则徐不禁担心起来,“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想必皇上也该等得急了。”
这天道光正在养心殿西暖阁歇息,就听见太监小喜子在门外小声地喊着皇上。道光揉了下睡眼惺松的眼睛,就问:“小喜子,你在外面嚷什么,扰得朕不得安宁。”
外面的小喜子一听,知皇上已经起床,就慌忙进去替道光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万岁爷,湖广总督已经进京,马上就要赶来了。”
道光一听,大喜,连声喝斥小喜子穿衣太慢只顾说话了。
果然,穿好衣服后,没多久就听有人在外面喊道:“湖广总督林则徐进见皇上。”
道光穿好衣服,就召林则徐进来。林则徐毕恭毕敬走了进来,见道光已褪去了龙袍,穿着便服端坐在龙榻上,于是上前两步,行跪叩之礼。
等啊等啊,一直到今天才把林则徐等来,现在看着跪在红地毯上的林则徐,这位他将要委以重托的爱臣,心里一阵激动,可身为天子之尊的道光岂可轻易地表露自己的喜色?
停顿了一下,整了整仪态,然后缓缓地说:“起来吧!”
林则徐站起来,立在一侧,在皇上面前,且相距这么近,对林则徐来说,不免有些紧张,不敢说话,甚至在道光有神的眼光下,大气也不敢轻易喘,见皇上静静地望着自己,额上竟渗出汗来。
道光静静地看着爱臣窘迫的神情,真是又欢喜又爱怜,关心地问:“林则徐,从湖北到京城几千里之遥,真辛苦你了。”
林则徐几曾见过道光用这等温和的语气对臣子说话,又何曾见过道光这样体谅过下臣?现听道光这样关心爱护自己,岂有不感动之理,赶紧跪下,道:“林则徐深受皇上抬爱,授予湖广总督之职,即便为皇上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这区区几千里路在微臣的脚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朕所以让你进京并非为别的事,实为禁烟一事,至于具体情况以后再说,这一段日子也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朕再召见你。”
林则徐于是告退出去了。
道光见林则徐年已五十有余,但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英气,就更喜爱他了,认定帮他成大事者唯有此人了。但又不好一言道破,恐其推托反倒不好,因此虽急于见到林则徐,但见到后却又并不急于说清鸦片一事,更何况那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第二日一大早,林则徐就被召进宫内。这时早朝已毕,众臣也已散去,道光第一次召见林则徐,并让林则徐坐在毡垫上,垂问政事。林则徐已知今日之事,虽已事先有备仍有些紧张不安。
道光面对面地坐在林则徐前方,说:“从鸦片入中土以来,我朝先皇也历来对其严厉制止,只可惜不仅没有制止住反倒似越来越烈。朝中库银日趋减少,虽然我朝地大物博,富甲天下,但是若任由鸦片肆虐,长此下去实不利于我大清天朝。”
“朕素闻你治烟有方,故而有意派你前往广东严禁鸦片,但不知你以为如何?”
林则徐深知自己虽为总督之职,但禁烟事宜实乃关系重大,恐怕是说着容易但做起来难,因此就说:“皇上圣意,微臣岂有不明之理,臣在湖广之时,尽心为民办事,虽然治烟有了一些经验也小有成效,但臣实已竭尽全力了。现在皇上却委重任于微臣,此乃任重道远,阻力重重,臣诚恐有负圣恩啊,此事还请皇上三思!”
道光自然最清楚其中利害,几十年来,众臣对禁烟一事议论纷纭,却只说不做,几人能拿出成绩来呢?他也知道阻力重重,可是在朝能担当此任的,除了眼前林则徐,别的还有谁呢?道光实在已是骑虎难下了,于是口气一换变得严肃了:“此事朕也知道前途坎坷,只是朝中除了你之外,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担当此任,这件事朕意已决,你就莫再推辞了。”
林则徐只好遵命。
第三日,道光第二次召见,林则徐见形势已成定局,非自己不可,林则徐就表示:“广东广州一地洋人多聚于此,鸦片又是他们所造,此次前去禁烟,恐怕不免和他们发生争执,如若因此事而引起了边衅,与洋人动起武,还请皇上不要责臣之过才行。”
道光一口应允,道:“我朝为天朝大国,素来只有外邦恭顺我朝,难道他们还敢动武?何况他们只是一些小国,国弱人少,不堪一击,即使动起武来又有何惧。这点你可放心,大胆严加查禁鸦片就是,不必有所顾虑。”林则徐当时听道光这么说,也较满意,可回去后,却又担心起来:如果果真动起手,虽说外洋国小人少,但朝中武将也是多年未动武备了,不免会生疏不敌。
因此在第四日第三次召见时,林则徐就继续前番话题,把自己想法说出来,道光一听言之有理,这林则徐果然不同一般,考虑事情倒很全面,看来这次朕真是找对人了。
想到这儿,道光道:“这件事你可放心,朕定会命人加强武备,整顿边防。”然后道光又向林则徐垂询了有关京畿地区水利问题,谈着不觉已过两个时辰,道光见时候不早,虽然仍兴致犹存,也就罢手了。在这前面几次对话中,道光已对林则徐其人有了初步的了解,深知林则徐官小职末,在林则徐即将离开的时候,道光就含笑地问:“林则徐,你可会骑马?你每日徒步而来也较为劳累,从明日起,朕就赐你在紫禁城内骑马可好?”
林则徐见皇上赐给这等恩遇,深感受宠,忙千恩万谢。要知道,在清制里,文武百官出入紫禁城,只准步行。准许在紫禁城内骑马代步,那可是皇帝对有功大臣的一种特殊赏赐。即使是林则徐,也是感激涕零,万死也不足以报其万一。
第五日第四次进宫召见。一大早,林则徐身着绣着仙鹤从一品大员的文官朝服,腰系镶有红玉的朝带,颈挂着一串珊瑚朝珠,骑着饰满彩缨的高头大马,缓步进宫。即连道光也还未见过臣子骑马入宫的场面,早早就来到殿外看个新鲜,谁料林则徐是南方滨海人,不懂骑马,所以在马上颇为紧张,双手紧勒级绳,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几欲坠落下来。
道光在召见过后,关切地对他说:“你若不惯乘马,那明日就坐椅轿入宫吧。”
第六日第五次召见,林则徐坐在八人抬的椅轿上,头部比骑马时还要高出一截。此次道光又与林则徐提到有关广东禁烟及对外贸易、税收等具体事宜,然后又特别向林则徐下达谕旨:“颁给钦差大臣关防,驰驿前往广东查办海口事件,该省水师兼归节制,钦此。”这项任命,竟然允许一个文官统领水师,这在军政权力严格分控的大清王朝,还不曾有过。而汉族官员出任钦差大臣,在清代亦是少有的事情,可见道光对林则徐的倚重,林则徐对此感激之情也自不消说了。
第六次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