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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岂敢,既然是邓大人差你前来,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欢喜还来不及呢。”接着作了一手势,道:
“既然如此,那么韩大人情吧!”
“王大人请。”
两人到了衙门,提出了那名烟贩。那烟贩个儿不高,身子骨干瘦如柴,獐头鼠目,贼眉贼眼,方才还在左顾右看的,一触到王青莲闪电般的目光顿时老实了,赶紧垂着头,跪在大堂之上。
王青莲狠狠地盯了他几眼,这时他才把这烟贩仔仔细细地过滤了一遍。
这个王青莲是道光十五年上任的按察司,此人精明干练,做事认真,为邓廷桢立了不少汗马之功。他常常只带着一个差役夜查赌场、妓院和烟馆。他同时还命令许多差役暗中上街查访。
自从听说钦差大臣林则徐南下禁烟后,他没有一夜不私下外出暗访,衙门、烟馆、赌场他都一一走访,发现赌博和吸食鸦片,他立即处置。昨夜三更出访完毕,正待回头,就有人报告发现在河边有人贩烟,于是前往捕拿,捉住一人,跑掉一人。因此就在今日提审此人。
他端坐公堂之上,左首是韩肇庆陪审,文书查记,看到那烟贩已被自己的眼光所惊惧,他大喝一声:
“大胆刁民,三更半夜竟敢偷贩鸦片,该当何罪?你姓甚名谁,还不快从实招来,省得本大人动用刑具伺候。”
那烟贩哪不知王青莲大人的威名,一听其名莫不闻风丧胆,现在见他询问,哪里敢不实话实说,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胆怯地说:
“小人名叫何六,人称小六子,家住城南,昨日小人正和五哥搬弄鸦片,不想竟被王大人发现,小人愿交出所有鸦片,还望大人不要治小人之罪。小人家境贫寒,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岁幼子,一家人全靠小人一个养活,请大人能够从轻发落,小人愿交待一切。”
说完,头就像棒槌似的不断槌地,一副诚恳老实的模样。
这样的人王青莲见得多了,也不理会,接着往下问:
“那个什么‘五哥’是谁?”
“回王大人的话,那人名叫马飞,原本是一个地痞无赖,后来贩卖鸦片。只因小人好赌欠了他一笔钱,他就以此要挟要小人帮他贩卖。小人也知鸦片乃是伤人害理之物,就不愿从他。那马飞硬是逼迫,小人无奈也就随了他。不过小人这是第一次,不想就被捉到了,还请大人开恩哪,如果大人能宽恕小人,小人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干活,做一本份人家。”
“那马飞现住在何处,你可知道?”
“小人知道,那马飞没有固定住所,只有一条小船停靠在八里之外的码头,如果现在找他,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王青莲沉吟一下,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韩肇庆,韩肇庆正襟危坐没有言语。王青莲就接着说:
“既然你从实招来,本大人定会从轻发落,来人哪!先把这人带下去,明日再审,退堂。”
王青莲和韩肇庆审过后,回到后房休息,趁此机会,王青莲就向韩肇庆问:
“韩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道光六年,首设水师巡缉船,以防鸦片自海口运入,不料没几日巡缉船便与快蟹们打得火热,每日只是前去收取走私船的“规费”而已。当年伶什洋的夏船便由不及二十艘增至二十五艘。六年后即道光十二年,新任总督卢坤上任,就把这臭名于世的巡船撤了。又过了一年,邓廷桢上任两广总督之职,见洋面鸦片走私严重,可似乎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禁烟办法,于是又设巡缉船于海口,由专管海口鸦片巡船的水师副将韩肇庆管领。
在邓廷桢的眼中,忠心耿耿似乎就是韩肇庆的代名词,他哪里知道在他的背后,这个韩肇庆干的勾当。
这个韩肇庆是个精明人,在邓廷桢面前唯唯诺诺,恭恭敬敬,一切唯邓廷桢马首是瞻。邓廷桢很是欣赏他这个人,经常让他打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而实际上他却与鸦片贩子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他与鸦片贩子们商妥,除以每箱鸦片收取若干规费外,每万箱鸦片进口另取一箱实物,送进总督府,成为他忠于职守的物证。邓廷桢也被他蒙骗,还向道光上奏为他表功,道光就把韩肇庆晋升为总兵,并赏戴孔雀花翎。财权两得,韩肇庆高兴得无法形容。不过自从听说林则徐南下禁烟,他也不得不收敛些。林则徐的威名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在湖广禁烟时,有一次一天内就收缴鸦片一万多斤,这岂不令人震惊。
平日里做惯了坏事,一旦罢手反倒觉得别扭,韩肇庆就像多日里没有偷到油吃的老鼠,现在一闻到香味,哪有不心动的?所以邓廷桢派他参与此案,就匆匆地赶去了。如今王青莲又向他询问,他不能不仔细地思忖一下。
“既然是王大人查办此事,那就由王大人处理吧,邓大人派我来不过是看看情况如何罢了;不过王大人如若有别的事,韩某倒愿帮助王大人审理此事。而且在京城时,黄、林两位大人都主张重吸食轻贩卖,这次林大人又南下禁烟,我等当协助他才是。所以韩某认为对这个贩卖者也不必过于为难,关押几天,放他回去。至于那名叫马飞的,我定会派人追捕,查出鸦片。王大人,你看这样办可好?”
王青莲一则官职比他小,二则见韩肇庆说得很有道理,就笑着说:
“韩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全,实令下官钦佩,那么这件事就有劳韩大人了。”
“王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都是自家人,都查禁鸦片,还分什么彼此呢。王大人,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哈哈一笑。
然而这韩肇庆却打着自己的小如意算盘。马飞这个人他是熟悉的,韩肇庆和他打交道已非一日了,曾经从他那里获利不少,因此听到关于马飞的事当然热衷,否则被这个王青莲捉住了,把他也供了出来,岂不糟糕。这个王青莲铁面无私,公正不阿,落在他的手上总不是件好事。而且要是把马飞抓住了,也断了他的一条财路。
“现在好了,这件事由我来办就行了,先把马飞支走,避避风头再说。”
回到家里,韩肇庆立刻派人前去办理此事去了。
钦差大臣林则徐,经过两个月零两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道光十九年三月十日抵达了广州城。
从湖广到京城,又从京城到远在南边的广州城,走过了冬季,迎来了又一个春天。这时三月的广州城,一派明媚春光,这与途经江西境内遍地积雪的美景迥然不同,则又是一番艳丽的颜色。
这一天,广州城天朗气清,风和日暖,钦差大臣林则徐乘着官船,竖立在船头上的旗杆上,高高悬挂着绣着斗大的林字族旗,在和煦的风中微微漾着,船缓缓地向天字码头行来。
原本停泊在码头的商船渔船早已被驱散在几里之外,只许远远观望,不准有些许靠近的动机。
“钦差大臣林则徐大人到了。”
这个大多数人都渴望已久的喜讯早已一传十、十传百,转眼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广州城,百姓们纷纷赶来观看。广州城内外的乡民都携老带幼,成群结队,纷拥而来,等在天字码头,一睹这位钦差大臣的风采。
码头迎宾台上,彩旗招展,正中摆着香案,案上摆着红绿瓜果,文房四宝。迎宾台四周布满了守卫兵丁,威风凛凛,坚不可摧的表情,庄严肃穆。广州司道各路官员俨然地站在迎宾台下,翘首以待。
为首的那人年已花甲,皓须白发,精神瞿铄,神气飞扬,他就是两广总督邓廷桢。中等个儿,面目消瘦,却不失精神。站在他左右两侧的是广东巡抚怡良和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
关天培字仲因,号滋圃,江苏山阳人氏,行伍出身。道光七年时任苏松镇总兵,五年后署江南提督。道光十四年,已五十四岁的关天培才任为广东水师提督,时值英国鸦片走私猖獗,关天培亲历海洋厄塞,增修虎门诸炮台,又在饭箩排添置大铁链,以阻外船闯入。他立下过赫赫战功,为身为两广总督的邓廷桢所钦佩。怡良年约四十有余,正值壮年,这时他们都在凝神地望着。
官船终于来了,悠悠地向码头靠近,触到码头,船停住了,一行随从先行下船,列在两旁,接着船中走出一人。身材短小,但形象伟岸的林则徐穿着朝服,神采奕奕地走过铺在岸上的红毡毯上了岸。
邓廷桢转头望了望身边的水师提督关天培,关天培会意地略略点了点头,下令道:
“鸣礼炮!”
道光皇帝03
03
轰隆——轰隆——十九响礼炮响过,在锣鼓喧天声中,邓廷桢、关天培领文武大臣迎了上去。
林则徐上岸后,仁立观看,一眼就可辨出那走在文武官员前面的人正是两广总督邓廷桢,他也急忙迈开步子走上前去。两人互相行礼寒暄后,林则徐将皇上圣旨供在香案上,率领从人三拜九叩。拜完圣旨,邓廷桢便请林则徐到东侧帐篷内稍事歇息。
林则徐端起茶碗,吹去茶沫,慢慢地呷了一口,望着邓廷桢,笑着问:“邓大人今年贵庚?”
“老朽虚度六十有三。”邓廷桢微微欠一下身子,然后答道。
“邓大人真是想不到呀!年已花甲,却还双目如电,英气逼人哪!”
“林大人过奖了,老朽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而已。”
林则徐转过身来,向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问:“关大人今年几何?”
“卑职今年五十八岁,比邓大人小几岁。”
林则徐微微一笑,爽朗地说:“原来两位大人都长林某几岁,在你们面前我只能躬在小弟的位子上了。”
“林大人太客气了,我等怎敢如此称呼呢,林大人乃皇上亲命钦差大臣,我们不过是一方官员罢了,不敢相提并论呀!”邓廷桢见林则徐那样说,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