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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要想烟禁有效,行商们无疑也是关口之一呀!
林则徐回到越华书院还未坐定,马辰便推门进来了。马辰乃是林则徐的旧属,林则徐南下时考虑到初次到广东,人生地疏,一切洋务夷务不得不先遣一两人密行查访,于是就派遣了马辰。马辰原本是湖南抚标游击,林则徐任湖广总督之时的旧属,安徽怀宁县人,道光十八年因失察家丁私受替班兵丁规钱,被革职回籍。林则徐自己亦因预保过马辰,受过降四级留任的处置。但林则徐认为其人素来熟知武备,年轻力壮,精力甚强,如若废置不用,十分可惜,便决定自行付给他盘缠,派其日夜兼程先行赶到海口代访夷情。此外他还派遣了汉阳县丞彭凤池到广东,不过那已是在湖广任上的事。湖北严查鸦片时,曾派他到广东缉拿逃犯尚未销差回湖北。林则徐知此人廉明勤干,且籍隶广东,对于广东土俗方言都较熟知,于是在动身南下之前即修书令其暂缓回楚,留在广州,代查鸦片之事,但现在还没消息传来。
“马辰,这多日来辛劳你了,坐下再说。”林则徐见他进来,又不便急于多问,就缓缓地说着。
“大人交给卑职做的事小人已经办妥了。多日以来,卑职日夜查访,有些事已经在信中向大人交待过了,近几日的事大人可能还未知。”
“你讲。”
“卑职听说广东有些大员与鸦片也有染。”
林则徐一听他这样说,知他不会是空穴来风,就屏退左右听他细细诉说。
道光皇帝04
04
“在前几日大人未到这儿之前,卑职在两广总督衙门的临街墙壁上揭下这样一份传单,大人请看。”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林则徐。
林则徐看完以后,心里大吃一惊。难道真有此事?想不到邓廷桢之子也与此有染,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在广东之地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他呢。林则徐又吃惊又疑惑又担心,可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哈一笑:
“这不过是一些人无事生非造谣行骗罢了,马辰你可查到什么证据没有?”
“大人让卑职做的事,卑职岂敢大意,卑职已经查了,发现邓廷桢本人倒没什么,不过他的三公子似乎与此有些……”
此话不言而喻,林则徐一听即明白,就制止他再往下说,然后装成疲惫的样子对马辰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马辰疑惑地望了望林则徐,他对林则徐其人很是敬仰,特别是那次林则徐因他而降职,使他没齿不忘,视他如同救恩人一般。后来林则徐又招他前往广东,更是感激,心里已打定主意,即使为林则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现在虽然对林则徐感到疑惑,却又不敢有所怀疑,觉得他定有自己的打算,便说:
“若大人没有别的吩咐,那么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退了出去,然后又把房门掩上。马辰出去了,房里只有林则徐一人,可他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下来,“皇上命我来此禁烟,曾再三嘱咐自己要与邓廷桢等人联手办理好此事,可现在还未联手,邓廷桢却出了问题。该如何处置呢?如果先整治吏治,拿广东大员开杀戒,则恐怕禁烟会出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要让邓廷桢协助我办理海口之事,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以往还主张对鸦片弛禁。如若把吏治放在一边,又怕烟禁不绝,一些人仍会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帮助贩运,从中渔利。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林则徐犹豫不定左右为难了。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迈着步子,正在疑虑着,林则徐的中军参将李大纲走了进来。
“林大人,刚才梁先生差人送来一封书信,请大人过目。”
林则徐接过信打开一看,顿时喜形于色,把李大纲叫到跟前,对他耳语几句,李大纲听后,道:“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林则徐含笑地点了点头,望着李大纲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与。
邓廷桢带着广东一众官员迎接钦差大臣,忙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邓廷桢回到府里时已累得精疲力竭,阅了本民案,就进房歇息去了。一觉醒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吃过晚饭,正准备进房习字,广东巡抚怡良就来了。
两人坐定后,便有一仆前来上茶,广东巡抚,怡良匆匆赶来,有些渴了,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觉得不同于往日所饮,惊异地问:
“邓大人何来如此之物,下官在广东也已几年似乎并未尝过此等好茶。”
邓廷桢招了一下银白的胡须,得意地说:“此物并非本地所产,怡大人如何能见。此乃是林大人南下途中路经黄山,专程从那购来送给邓某的。此物学名日云雾,乃是上品,为黄山一大特产,非他乡所能种植。其嗅如兰,实为不可多得之物,如若不信,怡大人不妨再品尝品尝。”
怡良端起茶来,又抿了一口,细细回味一番,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说:
“此物果然如大人所说,非同一般哪!”
“怡大人,老朽没有说错吧,看来林大人对老朽倒还仁至义尽,想当初老朽力主弛禁之时,还曾与他对垒一番呢。林大人不计前嫌,实令老朽敬佩。”邓廷桢说着,见怡良只顾品茶,似乎对赞许林则徐的话不屑一顾,于是不满地问:
“怡大人,难道你不以为这样么?”
怡良放下茶杯,用手巾拭了一下嘴角,说:“下官并无此意。下官对林大人之名早有耳闻,只是下官认为……”
怡良搬过椅子靠近邓廷桢,对他小声地说:“请恕下官直言,下官与邓大人已非一日之交。可据下官所知,邓大人与林大人却是第一次相见,对其人恐怕还不甚了解,此次送你物品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邓廷桢端起茶杯,忿然地说:“怡大人何出此言?”
怡良眯着眼睛道:“大人,你先别生气,听下官细细讲来。大人你可还记得钦差大臣未来之前,广州城可是有一些诬蔑大人的传单?”
“那又怎样,邓某从未做过那等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我还怕它不成。”邓廷桢插话说。
“大人言之差矣,大人以往与林则徐在弛禁与严禁上有隙不是,林则徐岂不耿耿于怀?这次到了广州定会知晓传单一事。大人你想,林则徐到广州严禁鸦片总不愿有人有弛禁的念头,对以往有此念的人难保不排除掉,大人还是小心提防为好,我等难保不是他排除的目标。”
邓廷桢当然明白,怡良无非是说林则徐也许会利用传单一事诬陷他。
邓廷桢心想:“这林则徐似乎并非怡良所说那种人,无论从相貌还是言行上似乎都不像。不过,怡良所说也有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确实是不可不防。”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一仆人传话来,说林则徐有事要询问邓大人,要邓大人明日一早速速赶到越华书院。
邓廷桢一整夜都没能睡好觉,第二日一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到了越华书院。林则徐也早就起来,这时正在院中练太极拳。邓廷桢已到了院中,他似乎也没看见,仍在认认真真地打着太极,几圈下来,早已汗流浃背。见邓廷桢已等候多时,便招呼他先进屋,然后洗涮完毕也跟着进了厅堂。
“林大人这次匆匆相邀,不知有何事要邓某去做,还请大人吩咐。”
林则徐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邓兄不用这么客气,林某这次有些不明之处想向邓兄请教,还望邓兄不吝赐教一二才好。”
邓廷桢受宠若惊,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说:“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邓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则徐握着邓廷桢的手说:“邓兄坐下说话,邓兄可还记得许乃济一事?”
邓廷桢大吃一惊,赶紧说:“邓某当然记得。”
林则徐趁机说:“邓兄既然知道此事,也定当知道其事结局如何。许乃济官降六品贬往四川边远之地,查封学海堂,广东巡抚祁贡免职,而对两广总督邓兄你却只是摘去花翎,邓兄你总不会忘记吧!”
邓廷桢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林则徐此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借题发挥上表皇上治我于死地?”可一瞧林则徐的脸色,似乎又不大像,虽这样想,嘴上却说:
“邓某乃两广之首,皇上不治我死罪,实乃皇上开恩,皇恩浩荡,即使皇上要邓某万死,邓某也不敢说不字,何况其他呢?”
“邓兄多虑了,林某的话还未说完呢。皇恩满布天下,自不用多说,可对邓兄你的处罚,邓兄恐怕还不知有人代你求情呢。”
邓廷桢疑惑地问:“那人是谁?”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并非别人,乃是区区在下。”
邓廷桢更加吃惊,心想:“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我二人立场不同,他林则徐会为我求情,岂非笑话。”
林则徐见邓廷桢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就走到邓廷桢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
“邓兄感到疑惑不解,那也是人之常情。谁让你我站在不同立场呢。不过你我虽立场不同,但林某在湖广之时就已久仰邓兄的大名,早就有结交邓兄的心愿,只是不曾谋面而已。所以邓兄有难,林某岂能袖手旁观,故此林某上表为邓见你开脱,以待立功。不想你我倒真有缘份,能在此相见,了了林某的一个心愿,林某也就不虚此行了。”
邓廷桢这时方知,怪不得皇上免了祁贡巡抚之职,而对身为两广总督的他却只是摘去花翎,原来是由于林则徐的求情,如若没有他的求情,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儿,邓廷桢“咚”地一下,就跪在地上,朝林则徐倒头就拜,嘴里说着:
“林大人再生之恩,邓某没齿不忘,万死不辞,请受邓某一拜。”
林则徐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