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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律看一眼那个肥头大耳的矮胖子,不予理睬,然后强作镇定地对众人宣布: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都不要惊慌。”接着又故作深沉地说:“目前形势虽然不妙,但在我义律的眼里却还不屑一顾,你们放心,有我在这里,就能够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等着看好了,我将立刻写信给那个林则徐,我将以我们大英帝国的名义对他所作出的决定提出抗议,要他对他所做的一切负责。”
“此外我还将代表你们大家的利益,写信给我们的外交大臣巴麦尊先生,要他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对华实施武力手段。”
“情势虽令人焦虑,但还不是危急。感谢上帝,在外洋上我们还有一艘军舰,虽然不大,但就在门外,我们派人前去一定会得到它的帮助和支持。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因为我们都是大英帝国的子民!”
义律激情涌上了心头,越说越有劲,越有劲越兴奋,在他眼前好像已经看见前面道路上一片光明。
他的演讲式的长篇大论刚一讲完,立刻得到周围的洋商们如雷的掌声。
义律更加激动了,大声地说: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等着看好戏吧!我现在就去起草递呈,申请发牌让你们回到英国去。”
当晚,义律的办公处灯火通明。他与各重要商人详细地讨论了事件发展的可能性之后,又连夜以往常的方式起草直接呈交总督的申请发牌放行的信件。他在信中宣称:
“如不发给牌照……本监督将认为自己已被扣留,将以本国国王的名义宣布,对于这可能发生的后果不负责任。”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五日晨,越华书院。
林则徐和邓廷桢坐在书院里的临时大堂上。
林则徐平静地看着那张驻华商务监督义律转交给两广总督邓廷桢的信件。
“林老弟,你看这封信件,以为如何?可要小心地对付这个义律才行呀!”
林则徐此刻也如同邓廷桢一样,心中一团顾虑。这封信意思已很明显,如若不发给牌照,他们将可能对华进行军事上的行动。林则徐仕途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又怎么会怕行军作战呢?
可皇上的话时时索在心头,“不到不得已之时,切莫轻启边衅。”皇上当时的目光包含着对他的殷殷期待。
仕途多舛呀!
然而林则徐又知道在这些洋人面前,万万不可露出一丝软弱,一旦被他们看出你的弱点,那些没受过仁义道德教化的鸦片走私商们就会得寸进尺,那么禁烟之举又岂能有结果。
再说到广州禁烟许多日以来,能有这样的情势,不容易呀!一旦软了下来,那以前的努力岂不是全部都要付诸流水,我又以何面目去见皇上,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关心禁烟的各层人士呢?
每行一步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禁烟更加不能例外。
林则徐不禁又想起幼年所读的孟子一篇:
“……故世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不错,在紧要关头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林则徐哈哈一笑,缓缓地说:
“生死不过朝夕事而矣,何况活了五十多年也应满足了,即使为了禁烟,我被砍了脑袋,那也无侮无怨了。”
“老弟,难道你真的不怕惹怒了皇上么?”
林则徐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投,道:
“即使如同此杯,林某也绝无反悔之意。”
“那么此事……”
邓廷桢说着,拿起林则徐放在桌子上的那份信件,扬了扬。
“该如何处理呢?如果久不回信,恐怕那些洋鬼子会以为我们软了呢!”
林则徐沉思片刻,对侍立一旁的林升说:“拿笔来!如若这帮洋商不交出鸦片,任何人都休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离开商馆!”
义律收到林则徐的信件一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计可施了。
本来义律所渴望得到的帮助,在官兵的严密封锁下也成了泡影。
“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只是不知此计能不能行得通?”
一个念头终于在这位灰心沮丧的驻华商务监督的头脑中产生了。
二十五晚,义律企图将处境最危险的颠地亲自送上江边的小船,但还未到岸边,就被成群手持大刀的士兵轰了回来。结果是江中的小船全部被拖上岸来。近旁房屋上架起了突出数米的“天桥”,以监视商馆中的任何举动。
二十六日上午,林则徐又大书谕帖四条,命行商贴在中和行的墙壁上。这篇分论“天理”、“国法”、“人情”、“事势”的谕帖,以天朝特有的道义、仁爱和“天意”的魅力,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广州民众和在粤洋商们。
包围商馆,撤走员工,断绝饮食,已经三天了。
义律这时已经处于完全无能为力的境地。这时商馆里的洋商们呆在商馆里,或在自己的房间里或在大厅里,个个没有好脸色,人人没有好神情。
他看着他们,又想着自己,心头涌上伤感的情怀,实在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面对洋商们的不断咒骂,不断的埋怨,义律也无计可施了。
义律此次来广州,本望能成为挽救事件的英雄,结果却似乎是因他而发生了不可理喻的变化。更为糟糕的是,商馆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断绝了,他那只“就在门外”的军舰以及“肯定会得到”的英国军舰也没有可能帮他什么忙。
他今天才深深体会到沮丧是什么滋味,在记忆中,他这一生中可还没有碰到过如此令人无计可施的事情。
“这个林则徐实在太可恶了,等到这里一切正常后,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手段。”
义律自言自语,带着满腹的仇恨。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已经几日没有正常地吃过一顿正餐了,一旦那些侍役们全部离开,在整个商馆里面竟然找不到一个会做饭的人。
一想起饭来,义律又觉得满嘴不大自在,又想到那位金先生,那个无用的东西自告奋勇地要承担煮饭的工作,结果却煮出一堆啃不动的胶状物,又有什么办法,结果吃得他直到现在还觉得嘴里不大对劲。
哎!那又怎样?没办法的事呀!
林则徐的目的不就是交出鸦片么?看来现在不交出来是不行的了,即使被这些无用的洋商小视,也无法可想了。只是不知那些洋商们答不答应。只要他们答应交出鸦片也就行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交出鸦片然后再找姓林的算账。
义律这时从躺椅上站直身子,把洋商都召了过来。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义律经洋商们的同意后,通过行商禀报钦差:同意交出全部鸦片。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英吉利国领事义律具禀钦差大人,为恭敬遵谕禀复事:
转奉钧谕大皇帝特命示令通职即将本英国人等经手之鸦片悉数缴清,一俟大人派委官宪立即呈送,如数查收也。义律一奉此谕,不得不遵,自必刻即认真,一体顺照。缘此恭维禀请明示,现令装载鸦片之英国各船,应赴何处缴出。至所载鸦片若干,缮写清单,求俟通职一经查明,当即呈阅也。谨此禀赴大人台前查察施行。”
望着这份义律同意缴烟的禀帖,林则徐打心眼儿里高兴。十几日的功夫,不分昼夜地忙着,果然都没有白费。
才刚刚十八天的时间呀!就取得了如此的成效,即使是林则徐,心中也不能不翻起兴奋激动的浪潮。
林则徐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大声吟咏起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执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念着念着,林则徐顿时热血沸腾。
何日遣冯唐,不正是对挚友龚自珍而言的么?
正想着,耳鼓里马上又响起如雷般的喊声:
“好!好一个‘西北望,射天狼’!豪气干云,除了林老弟,恐怕再也无人有此气魄了吧!”
林则徐扭头一看,两广总督邓廷桢偕同广东巡抚怡良缓缓地走了过来。
“两位快请进屋歇息!”
一行人进屋坐定,邓廷桢就急不可待地说出他心里话:
“林老弟,这次我可要向你道贺了!”
林则徐摆了摆手,道:“此次若没有邓兄和几位大人的帮助,我林则徐即使施出浑身解数,那也是孤掌难呜呀!小弟其实应该多谢你和怡大人才是!”
“林老弟言之差矣,我邓某在广东已四年之久,却对鸦片无能为力,而林老弟一到广州,那些鸦片走私商们就无可奈何的交出鸦片,由此可见林老弟的威名并非虚传呀!”
林则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地说了起来。
“皇上既然委臣使命,由此可见皇上对臣子信任有加,有此恩德,我林则徐便当效忠于皇上,帮皇上分忧解难才是,那才是为人臣者所必须。”
“这次义律偕洋商们同意交出鸦片,实乃万幸。一旦全部缴清,那么这海口禁烟事件也算得上完成了一大半任务。现在我所担心的,就是怕缴烟过程出现什么漏洞,致使鸦片仍然危害黎民百姓,所以在收缴过程中可要仔细一些,以防洋商们在中间掺假捣鬼。邓兄、怡大人,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们二人了。”
“大人客气了,只要能用得着我二人,招呼一声就行了。”
“据我所知,停泊在洋面上二十二艘亘船,约有二万多箱鸦片,即使收缴清也还需要许多时日,责任重大,任务艰巨,要小心谨慎为妙。对那些洋商们万不可放松警惕,可命令他们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