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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道光听到一阵铮铮中透出杀伐之音的曲子。伫足谛听,哦!这是辛弃疾的名曲《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灵,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道光听着这慷慨激昂而又透着一股无限悲愁的曲子也情不自禁地随着琴声小声唱了起来: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道光下意识地用手挠挠头上的黑发,哀叹一声,黑发也快要急成白发了。心中暗想,如此深宫,何人也能有此壮志,理解朕的一腔思绪。
就这样听着,想着,走着。猛抬头,哦,是慈宁宫。只有慎皇后理解朕的难处,自完婚以来,虽有一些磕磕绊绊,相互之间也多能体谅、关怀,特别是关键之时,皇后都从大局着眼,牺牲个人利益,成就朕的大业。回疆叛乱,皇后又何尝不是与我一样心急如焚,帮我出谋划策,也不知熬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对朕的情感只随生活磨砺而愈执著,然而,朕却因其年长色衰而许久没有光临慈宁宫。今晚,如不是这月光、愁绪和那琴声,又不知驾幸何宫。既来之,何不入宫小叙一番。
不知何时,随身太监已跪在身旁,见皇上有进慈宁宫之意,决定先去通报,让慈宁宫作准备,皇上驾到。
道光止住小太监,慢慢走入慈宁宫,并制止各处太监及宫女通报。
琴声愈来愈响,也愈来愈急,如风雨大作、似金戈铁马,又像深谷松涛翻滚,突然,铮地一声,戛然而止,一切皆静。
猛然回转身,见皇上及一小太监站在身后,不觉一惊,倒地便拜,请皇上恕罪。
道光双手挽起慎皇后,他们共同坐下。
“不知皇上驾临,这些太监、宫女不知哪里偷懒了,也不早报。”
“是朕不让他们来报,怕打扰皇后的弹琴。”
“妾身也不通音律,只是随便拨弄一下,让皇上见笑了。”
“皇后的琴艺更精湛了,铮铮琴声中似有雄兵百万,张格尔的叛军倘若听到,一定退避三舍。”
“皇上谬夸了,妾身只是一弱女子,不能为皇上分担忧愁,想借琴声抒发一下妾身的心忧,希望皇上早日平定回疆之乱,振饬山河,泽被边陲、造福子孙。”
“多谢皇后心系国家大事。今天不谈这些,来陪朕消遣、消遣!”
“玩什么游戏,要么喊几名宫女为皇上歌舞?”
“还是下下棋吧,多日不与皇后对弈,不知皇后棋艺又要胜过朕多远了。”
“既然皇上雅兴,妾身就陪侍一盘。”
“皇后先走!”
“还是皇上先走吧,红先绿后,你是红棋,当先行一步!”
“皇后如此执意承让,那朕就不客气了。”
道光与慎皇后边下棋,边谈话。旁边围了几名小宫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帮皇上说几句,一会儿又帮皇后说几句,一派乐融融气氛。
说着下着,只听道光一声快乐的吆喊声:
“将军!”
“皇后输了!”宫女们围在旁边哈哈大笑。
“哟!我太大意了,只顾出‘车’攻皇上的‘马’,却不知皇上何时已沉‘车’底线,这一迎头棒杀,让我的‘将’毫无退路。还是皇上高明,多日不见,棋艺进步多了!”
“谢皇后承让,朕是巧赢一局。”
“皇上过谦,这局决不是巧胜,皇上是先出奇兵断我‘将’的退路,然后丢掉一‘炮’给我‘车’吃,吸引我的注意力,乘机迎头杀出一‘车’,致使我‘将’进退不能,疲将死。皇上是布阵有方,妾身相差远了!”
皇上一听皇后夸赞他布阵有方,心中十分快活,又听皇后夸他出奇兵断后路而致使她的将进退不能,心中一亮,对,平叛张格尔何不出奇兵制胜!想到此,便喝喊一声:
“常永贵何在?”
“喳!奴才在此,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常永贵正在旁边逍遥自在地玩着,忽听皇上呼喊,一愣神,急忙跪下听命。
“你速到养心殿把回疆地图取来!”
“是!”常永贵转身要走。
“慢!”皇后急忙拦道,“皇上是不是要回疆地图?妾内室备有。”
皇后说着,命宫女取来地图铺在桌上请皇上观看。
“多谢皇后处处为朕着想!”
“谢皇上夸奖,妾身考虑皇上整日思虑回疆之事,若来慈宁宫难免用到,便在宫中准备一份。况且妾身也常看一看回疆地形,了解一些有关回疆的情况,力所能及地为皇上分担点滴忧愁。”
道光和皇后来到回疆地图前,细细端详一会儿,又用手比划几下,回头拉着皇后的手说:
“慎儿,你看,朕多日一直在思索出奇制胜的平叛策略,多亏你刚才提醒,朕终于找到出奇制胜、包围歼灭叛军的妙计。”
“皇上英明,什么灭敌妙计?”
皇上见皇后问起,心中也解下多日来的郁闷,为自己能找到歼敌妙计而自乐,便认真而又不无骄傲地说:
“行军作战,只有出奇,才能制胜。兵书上云:诱敌深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兵书又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些,都是要求征战时要用妙计奇兵。”
“皇上想在平叛上用什么奇兵妙计呢?”皇后有点疑惑地问。
“你看,这是一条偏僻的草地小路,它从乌什的巴什雅哈玛山通往喀什噶尔的巴尔易山。这条小路,比起一般回民所熟悉的巴尔楚克大道来更近便。出兵平叛时,可以一面统率大兵沿大路正面进军,一面派出一善于指挥的将领偷偷率一支奇兵,从此小路暗中抄至叛军背后。一旦战争打响,两面夹击,将张格尔叛军就地歼灭,不使其脱逃漏网。”
皇后见道光说起来十分高兴,自己一听也很有道理,就赞同地说:
“皇上此计果然好,但其它细节部署也须考虑完备!”
“对,大军平叛之前,可先派奇兵两路,甚或三路,每路三千名,先后出发,衔枚疾进,抄至喀什噶尔后路,然后再出大兵正面进军。”
“皇上,谁适合率领这些奇兵呢?”
“我朝四万大军中能率此奇兵者颇多,如额尔古伦、索文。齐慎、长清等人均是领兵将才。”
道光接过皇后递来的香茶,呷了一口,接着说:“当然,大军进兵时,要先制造一种舆论,佯称官兵驻守阿克苏、乌什等城,以松懈叛军防备之心。只有这样,奇兵妙计才能生效!”
“皇上说两路到三路奇兵,是都从乌什的巴什雅哈玛哨卡外草地潜行到喀什噶尔,还是另有其他路线潜行?”
“当然是分几条路线潜行,你瞧这里,就是你说的巴什雅哈玛山地旁边的草地小路,另一路线是这里。”
皇后随道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噢!是从巴尔楚克军台向树窝子方向潜进。”
“对,就是这条路线。另外,每一路人数也可因情况增至七八千人,每一路还可再分成两股到三股,依次潜行。”
“难为皇上多日操劳,如今制定出攻敌上策,望平叛大军早日成功!”
“唉!”皇上叹口气,“张格尔一再逃窜,败而复来的教训就是没能出奇制胜,给敌以窜逃机会。”
“如今皇上有了出奇制胜策略,还怕张格尔有三头六臂不被生擒?”
“话也不能这么说。”道光似有所犯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知长龄、杨遇春、武隆阿等人是如何考虑平叛策略。”
皇后见道光面露为难之色,轻轻劝慰道:“皇上何不早下谕旨,令长龄明晓皇上出奇制胜的策略,也可早早准备。”
道光缓缓握住慎皇后的手说:“皇后所言极是,朕明日就下达谕旨。”
“何须等到明日,今日尚早,皇上何不现在就书谕旨,军情不得延误,争取时间就是胜利!”
“谢皇后提醒!朕现在就让常永贵使砚书谕旨。”
“常永贵老胳膊老腿,让妾身服侍皇上笔墨吧?”
“好吧,就有劳皇后了。”
由慎皇后亲自侍候,道光在案前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将他多日苦苦思索出的出奇制胜的战略思想传达给回疆平叛指挥机构长龄等人。
拟定完谕旨,道光与慎皇后均已劳累,便由宫女服侍入内室御帐内就寝。
道光多日来一直忙于政务,再加上回疆军事战略之事,积闷多日,今日终于想出妙计,心情大畅。况且,道光也多日没有幸临慈宁宫,今日也算巧合,心中自觉对不起慎皇后,因此,道光特别激情外露。俗话说久别如新婚,自然是春满大地,鹰击长空,鱼翔潜底。
伊犁将军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回疆平叛前线指挥领导机构正在紧急集会,商讨平叛策略。
扬威将军长龄和钦差大臣杨遇春及武隆阿面对皇上从京都火速送到的谕旨一筹莫展,都陷入沉默之中。
性情急躁、口快心直的武隆阿首先打破沉默。
“你们不要口口声声圣命难违,圣命必遵。主子整日足不出宫,马不出城,仅凭几张地图就制定什么出奇制胜妙策,简直是纸上……”
谈兵二字尚未出口,自觉有点失言,不再说下去,气得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生闷气。
长龄在大厅内来回踱几步,停下来,回过头说:
“这是圣上旨意,我们不赞成,但不能直接回复主子说不行,必须想个委婉的借口回绝圣上,让他无法说我们抗旨,待平定叛乱后再回旨请圣上谅解。”
“就是嘛,这事不能硬干,慢慢商定吧。”杨遇春也附合着说。
“商定,再商讨就到驴年马月了!”武隆阿还是气哼哼地直骂,“现在已是寒冬,天气严寒,道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