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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儿这么说,那么后宫有什么事你总该和我商量商量吧!”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
道光听太后一说,猛地一愣:难道朕打算立后的事太后已知道了?可是道光仍装作不知道所指何事的样子,说:“不知太后所指的是后宫的哪件事?”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哪件事,听说你欲立全贵妃为后,不知可有此事?”
道光见皇太后已知此事,也就爽快地承认确有此事。
太后见道光已承认确有此事,就说:“皇儿可考虑清楚没有?”
沉默了片刻,道光说:“儿已考虑清楚了,儿认为全贵妃做事非常稳重,对人也是威而不骄,再加之从小熟读圣贤,懂得为天下之母之所任,想当初让其执掌六宫之事务,母后不也是同意了吗?”
一提这件事,皇太后总是后悔。当初,皇太后见全贵妃做事确实得体,并无不是之处,又加道光多次在太后面前说全贵妃的好处,太后也就勉勉强强地默认了。可到了全贵妃总摄六宫事务后,太后见全贵妃在好些事上对自己总是不卑不亢,一点也不顾及太后的颜面,静妃又总在太后处说她的坏话,于是太后越来越对全贵妃的行事起反感,总是后悔当初不该让其执掌六宫的事务。
太后现在听道光这么一说,知道道光心意已决,恐怕并没有挽回的可能性,就长叹一声,沉默不语了。
皇太后不做声,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阵子,道光又说:“母后可有什么异议?”
“你已经成人了,有了自己的打算,现在未必肯听额娘的话了。”平静的语调掩不住淡淡的辛酸。多少年来,道光还很少见到母后流露出如此不满的情绪。
道光垂下头,不作声。
于是皇太后接着缓缓地说:“皇后是天下之母,天子之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贵人不足当此,而贵妃的父亲不过是御前侍卫,且还是汉人,要是立贵妃为后,恐怕未必得当。”顿了顿口气又说:“我大清皇后历来多由满人为之,现在要立汉人为后,难免满人不会反对。”
皇太后所担心的原来是这一点,道光说:“这一点母后可放心,我大清自建制以来就多用汉人为官,长期以来在人们的心目中,满汉并没有多大分别,都可以一同在朝中任职,再说立汉人为后,儿并非先例,先祖已做了表率,想来到我朝也总该不会有人反对此事。母后也就不要太多顾忌了吧。”
皇太后想了想,实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脸上带着苦笑说:“既然皇儿这样说了,看样子皇后之位己非全贵妃莫属,皇儿即已决定,我这做额娘的还有什么话说呢?一切就由皇儿自己决定吧!额娘实在已经老了,有些事我已经力不从心了。”皇太后知道,以后全贵妃作了皇后,在这后宫可就由不得自己颐指气使任意为之了。
说着,抬起头默默地望着窗外。秋意已渐渐浓了,挂在树上的衰老变黄的叶子,随风扭动了几下肢体,不情愿地落下来,飘零在这秋意浓浓的季节里。
光阴似箭,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许球等所奏的折子批到广东的时候,已到十一月了。
两广总督邓廷桢的府第在广州城内繁华的街市闹区,门外穿梭往来,行人众多,而在府内后花园内,却飞鸟绝迹,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雕花小亭。
“将!”只听穿蓝色拷绸的那人猛喝一声,两广总督邓廷桢一愣,细心一看棋面,自己所执的老“帅”已在对方的紧逼之下无路可逃了。
“哎,又输了,鸿墀兄棋技果然高明,老朽佩服。”邓廷桢双手一拱,微笑着说。
“嶰筠兄过奖了,我虽然算不得高明,但比起嶰筠兄来,那还是赢多负少的。”穿拷绸的那人说。
邓廷桢看着园内苍茫的景色,听那人这样一说,却不作答,只是微微地露出一丝笑容。
那人见邓廷桢并不答话,似有心事,就询问道:“嶰筠兄又在想什么心事,莫非嫌端坐公堂时还没有用尽心思么?”微微拂弄了一下胡须,开玩笑地说。
邓廷桢收回目光,看了看那人,含笑地说:“你呀!这么大年纪了,有时候还是这样为老不尊。”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严肃了,接着又往下说:“其实也并没什么事,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为了鸦片一事经常派人来询问事宜,兵科给事中许球等人不久又上奏反对实行弛禁鸦片,不知鸿墀兄可知此事?”
那人哈哈一笑:“这等事哪有我不知道的,我虽蛰居越华书院,闲时鼓琴下棋,但对朝中政事却还不至于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
邓廷桢苦笑的说:“老兄你难道现在还不满意么?在越华书院里谈书论字有什么不好,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唉,若真能够只读圣贤书,又何苦管什么窗外之事呢!”
“嶰筠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尝愿呆在这书院?若是能像你一样一展雄才,我这一生也就不算是白活了。”
邓廷桢静静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那人,方脸堂,大脑门,八字须,这些无不是邓廷桢所熟悉的,尽管十年了,他已比往年显得心宽体胖,脸膛也比往年显得红润了许多,但双眼依然有着往年刚见到他时的那股锐气,所变的只是他的岁数罢了。
其实那人并非别人,他就是越华书院陈鸿墀,而这越华书院也是和广州城“学海堂”并驾齐驱的学术重地之一。
这陈鸿墀虽是越华书院的人,整日多泡在书堆里,和官府少有往来。以往历任巡抚一到广州之地,慕其声名总是前来越华书院希望能向他请教一二,他却总是闭门谢客一概不见。官府里的人又有几位能像三国刘备那样愿三顾茅庐?因此吃了闭口羹后也就不屑再来了。他虽与官府交往甚少,但对朝廷政事却很关心,分析也颇有见地,而且和两广总督邓廷桢关系甚密。
你道这是什么原因?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
邓廷桢,字嶰筠,江苏江宁人氏。二十六岁那年中了进士,后来仕途也一帆风顺,到了道光六年始做安徽巡抚,虽然当时年已五十但意气犹存,几年下来政绩显著,百姓也多拍手称赞。然而却有一条没有做好,那就是在禁止鸦片一条上没有搞好,邓廷桢开始也曾试图从各个方面来实施对鸦片的禁绝,但没有成效。时间长了,对此也实在无能为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贩卖吸食鸦片放松,专心去忙别的民事了,并取得了不少成绩。邓廷桢自己也怡然自得起来。就这样几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而不知何时,巡抚衙门外多了一个乞丐模样衣衫褴褛的人,这人却又不同于乞丐,他不要饭,却喜欢唱莲花落,且改了词,不只在众人面前唱,且喜好在巡抚大人出衙时唱。起初邓廷桢并没在意,他要唱就随便他唱,并不理会他。时间长了邓廷桢也记住了几句词,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这句:“穷了酒家富了谁”,邓廷桢无事,便琢磨起这句来,琢磨着这句似乎很有深意,但总是有疑惑,且他记得那人每次唱到这句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加重口气,眼睛也总是有意无意朝他瞟去。
一日,邓廷桢刚出衙门,就见那人又在外面,众人也不像往日那样围着他瞅,邓廷桢就走上前去,问道:“你经常这样唱,众人都不愿听了。”那衣衫褴褛的人并不回答,只是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有心人听了自然有用,无心人听了自用。”说完扬长而去。这夜,邓廷桢正看着关于禁鸦片的一份禁令,又想到白天那人所说的话,似有所悟,就连忙派人把那人找来,待之如上宾,向他讨教此事。以往皇上虽屡下诏书,通令全国严禁鸦片,邓廷桢只是认为禁鸦片目的只在于不使民赢士弱,至于白银流失也不多,无足轻重。然而请教那人以后才知道,白银流失过重,照此下去几年以后国库必然空虚,财政必然危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过后邓廷桢感慨不已,于是励精图治整治鸦片,虽没取得多大成效,但已是尽心尽力了。此后深信人不可貌相.待那人更加殷勤,而且后来还知道那人是陈鸿墀,本来也是进士出身做过几年官,但是由于性情随便,不喜受约束,就辞了官职,过起浪荡的生活。邓廷桢听后,更加客气,以礼相待,并要招为慕僚,被拒绝了,邓廷桢见他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就对他以弟相称,结为知己。
道光十五年,邓廷桢因政绩颇佳,皇上下诏升为两广总督。而这时陈鸿墀也已在越华书院了,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乐事,因此陈鸿墀总是三五日就来探望他的这位老朋友,两人交往甚密。
邓廷桢听陈鸿墀这样一说,接着就劝道:“那你却为何不愿帮我,来做幕僚呢?”
“嶰筠兄,你莫再劝了,我这人生性并非走仕途这块料,就不要为难我了。”
邓廷桢叹了口气说:“你不来助我,我这一摊子又该怎么办呢?”
陈鸿墀一听,忙问:“嶰筠兄,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么?”
邓廷桢于是就把昨日的事大致向这位老弟叙述了一遍。
原来就在昨日邓廷桢接到皇上所批下来的奏折。原本以为皇上已同意弛禁,这次或许是来询问如何弛禁的事宜,没料到打开奏折一看却是许球等人的奏折,北京城距离广州几千余里,交通不便,所以虽事隔近一个月,但广东方面对许球等人上奏一事并不知道,所以这次下诏要广东协议。邓廷桢疑惑起来:上次皇上把许乃济的奏折批来协议,这次又把许球等人反对弛禁的奏折批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宜,说错半句话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辛苦大半辈才坐上两广总督这个位子,况且现在也已经六十多岁,可不能在余生出什么差错才是。想虽这样想,邓廷桢这时却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皇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