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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坐在地上,垂着头发呆。
走了,真的走了。
这一次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只是紫郢占据了徐逆的躯壳,而这一次,却是徐逆主动与紫郢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徐逆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如果徐逆不存在了,那么她呢?以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主上。”柳西燕走到她身边蹲下,长叹了口气,“你不必伤心了,早晚有一天,我们把上真宫给掀了!”
灵玉没有理她。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男人吗?要男人多得是,我每天送一个给你,绝对上品!”
灵玉抬起头,露出一个虚虚的笑:“是吗?”
“是啊!”柳西燕见她搭话,来精神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英俊的,可爱的,斯文的,豪爽的……保管要什么有什么!”
“行了。”德昌元君看不下去了,踱过来,横了柳西燕一眼,“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柳西燕摸摸鼻子。本来就是嘛,帝君以前都是这样的啊,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要不到就抢,有什么了不起的?
德昌元君蹲下身:“怀素?”
灵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焦点。
“我是德昌,记得吗?”
灵玉没有反应。
德昌元君就笑了笑:“也是,你已经没有记忆了,怎么会记得。”她轻叹一声,正色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回归吗?”
“回归?”灵玉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对啊!”柳西燕忙道,“赶紧回归,把紫郢那个剑人给弄死!你不回归,怎么打得过紫郢?”
回归?是指成为怀素吗?灵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啊,她不回归,打不过紫郢,打不过紫郢,就没办法让徐逆回来……
可是,她回归成为怀素,灵玉还存在吗?如果灵玉不存在了,徐逆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灵玉和徐逆都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又与她何干呢?
灵玉痴痴笑了。原来,他们根本跳不出这个圈,难怪徐逆要说,有些事,不是有决心就行的。
可是,他们挣扎这么多年,努力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紫郢和怀素的重新现世吗?如果是这样,程灵玉和徐逆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主上?”看到这样子的灵玉,柳西燕都快吓呆了。该不会帝君受刺激过大,变傻了吧?
这些年,她逃出丹霄观,努力修炼,意义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灵玉伸出手,眼睛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轻声道:“原来,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吗?”
“主上!”柳西燕吓得不行了,干脆伸出手在灵玉后脑勺一敲,把她打晕了,然后扛起来,“不管了,回去再说!”
德昌元君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遁光一闪,广乐天里最后三个人冲了出去。
外面留守的大乘修士,迅速将封禁重新关闭。
……
灵玉仿佛在做一个梦,自从碧落之晶的力量被她一性次抽空后,再也没有见过的怀素重新出现在她的识海里。
她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虚空里,看着怀素一步步向她走来。
素衣黑发,与她分外相似,却又格外不同。
怀素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和。
“你终于赢了。”灵玉轻声道。
怀素笑了起来:“我不就是你吗?我赢了,何尝不是你赢了?”
灵玉木然摇头:“我怎么会是你?怀素,你不必再用这种话来忽悠我,反正你已经赢了。”
“好吧。”怀素笑得前所未有地开心,“我确实不应该再刺激你,从现在开始,我活着,而你死了。”
灵玉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果然,还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不过,你情愿就这样死去吗?”
听到怀素的问话,灵玉轻轻笑了:“我怎么会死去呢?当我成为你,不是会在你意识里继续活下去吗?”
怀素随即大笑:“对!只要我活着,你也会活着。”
“那么,他呢?”灵玉抬起头,“是不是紫郢活着,他就会活着?”
怀素一愕:“你……”
灵玉的目光,透着森森的寒意:“一切都还没有到结束的那一刻。是你在我的身体里活着,还是我在你的意识里活着,那还不一定!”
怀素再也笑不出来:“你怎么……”
这次换成灵玉笑了:“你们一个个,逼我们到这样的地步。徐逆为了让我活着,选择自己成为紫郢。既然如此,我就要让你们一个人给他陪葬!如果他不能活下来,那么,丹霄观也好,上真宫也罢,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
“怀素,欢迎你成为我。”
灵玉站起身,向前迈去,两个人影合为一体。
1139、各得其所
天刚放白,丹霄观主殿外已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修。
她身上的白衣,与丹霄观弟子的衣着样式并不相同。神态也过于拘谨,并不像寻常弟子那样随意自然。
丹霄观,历来是崇尚自由的地方。它的主人性子随意,弟子们大都也是如此。哪怕是洒扫的小弟子,身上亦有一种悠然自在。
太阳升起,阳光渐渐热烈,这年轻女修始终微微低首,以一种恭敬的姿态等候着。
终于,有人从殿里出来。
“凌芝?”
白衣女修抬起头,恭敬应声:“弟子在。”
出来传话的,是个高挑英气的女修,身上穿着皮制的短袍,妖娆野性,与丹霄观的风气格格不入。但这年轻女修知道,这位在丹霄观地位不凡,无论多么老资格的弟子,都要恭敬地称一声:柳姑姑。
“进来吧。”
“是。”年轻女修跟在柳西燕身后,踏入殿中。
这间大殿,跟自家宗门比起来,要古朴得多呀!与凡间道观想比,好像也没有强多少,真是大乘道场丹霄观的主殿吗?
年轻女修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敢有半点逾越,半低着头,跟随柳西燕走到座前。
“主上,人到了。”柳西燕禀道。
“嗯。”上面传来轻应声,低柔的语调,明明只是一个音节,听在耳中却有别样的韵味。年轻女修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然而,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她真的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了吗?
深吸一口气,她大礼参拜:“弟子凌芝,参见祖师婆婆!”
上面传来淡淡的一声:“此处是丹霄观。祖师婆婆之称,还是免了吧!”
凌芝一愣,一向被师长称为有急智的她,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是对她的称呼不满意吗?那她该如何称呼呢?
“就叫帝君吧!”柳西燕的声音拯救了她,“大家都如此称呼,你们不好例外。”
凌芝松了口气,重新叩下头去:“弟子凌芝。参见帝君。”
“免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并不包含多余的情绪,好像对她也没有不满之处。
凌芝站起身,飞快地瞟了上面一眼。
上面坐着的。亦是个白衣身影,姿态随意,一只腿支在那里,显得有点……没规矩。
“别紧张。本座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带着些微笑意的语气。让凌芝放松不少。
“喏,坐吧。”柳西燕向旁边努了努嘴,“帝君这里没什么规矩,你别自己吓自己。”
“是……”话是这么说。凌芝还是战战兢兢的。这位可是站在人界巅峰的高人之一,举手毁灭一界不在话下,她实在不敢不敬。
说起来。自己有这个机会见到这位,已经很难得了。原本预定来的,并不是她。
小心翼翼地坐了小半边,那边柳西燕甩着手离开了,殿中只有剩下二人。
凌芝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帝君的问话。
“太白宗如何?”上座的人,语气随意地问。
“回帝君,”凌芝答道,“宗内近年发展良好,已有五位化神。”
五位化神,这在丹霄观的分支里,简直是不值一提的数目。然而,对于一个数千年前,化神还在传说中的宗门而言,这个结果已经很难得了。
“端木澄呢?他何时可以炼虚?”
凌芝答道:“师父已经化神圆满,打算近年就闭关冲击炼虚。不过……”
“不过什么?”
凌芝犹犹豫豫地答道:“师父对此不是很有把握,托弟子求问帝君,时机是否合适。”
上座那人闻言,伸指掐算了一下,道:“你告诉他,他尚有一劫,那劫过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凌芝的心提了起来:“帝君,我师父他这一劫难吗?是什么劫?”
上座之人轻轻一笑:“天机,不必多问。”
“……是。”
凌芝感到自己被人盯着看了许久,心中七上八下。帝君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呢?是她哪里让帝君不满了吗?
“你如今一千二百岁吧?”上面传来问话。
凌芝低头答道:“是。”
“这般年纪化神,差强人意。”上座之人淡淡道,“化神与炼虚不可同日而语,你若有志化神,最好克服自己的心理缺陷。”
凌芝怔了怔。她的心理缺陷?
“……莫要对师父太过依赖。”
凌芝惶恐起来:“帝君,我……”
“好好磨练,方成大器。”
“……是。”凌芝到底不敢辩驳。
“退下吧。”
“……是。”
凌芝毕恭毕敬地退出大殿,殿中恢复了安静。
片刻后,一道声音钻了出来:“真是难以置信,她居然是你那个陆师姐的转世。”
不言身影化实,蹲在宝座的龙头上。
灵玉伸了伸腿,往后面一靠,枕着手臂道:“转世毕竟是转世,不可能一模一样。何况,她在我面前才会这么拘束,若是在端木澄面前……”
陆盈风到底没能化神成功,当年灵玉回归不久,就收到了她坐化的消息。端木澄亲自赶来明尘界,求她推算陆盈风的转世,她答应了。
再后来,端木澄便收了一个女徒,就是凌芝。
回想起记忆中的陆盈风,灵玉对凌芝并不满意。她心目中的陆师姐,应该是神采飞扬、飘逸如仙的,凌芝虽有几分相似,但形貌不及陆盈风,更没有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潇洒高傲。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对比对凌芝来说不公平。陆盈风毕竟只有元婴修为,现世的凌芝,保留下来的痕迹相对较少。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