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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而若此,天道宁论。
任何诗人说这种话诽谤诸神,我们都将生气,不让他们组织歌舞队演出,也不让学校教师用他们的诗来教育年轻人,如果要使未来的城邦护卫者在人性许可的范围内,成为敬畏神明的人的话。
阿:无论如何要这样。我同意你这两个标准,我愿意把它们当作法律。第 三 卷苏:关于神的看法,大致就如上所说。为了使我们的护卫者敬神明,孝父母,重视彼此朋友间的友谊,有些故事应当从小就讲给他们听,有些故事就不应该讲给他们听。
阿:我也这样认为,我觉得我们的看法是对的。
苏:那么,其次是什么?如果要他们勇敢,我们不能就此为止。我们要不要用正确的说法教育他们,使他们不要怕死?
你以为一个人心里怕死能勇敢吗?
阿:当然不能。
苏:如果一个人相信地狱是确实存在的而且非常可怕,他能不怕死,打仗的时候能宁死不屈不做奴隶吗?
阿:不能。
苏:看来我们对于写作这些故事的人,应该加以监督,要求他们称赞地狱生活,不要信口雌黄,把它说得一无是处。因为他们所讲的既不真实,对于未来的战士又是有害无益的。
阿:应该监督他们这样做。
苏:那么,让我们从史诗开始,删去下面几节:
宁愿活在人世做奴隶啊
跟着一个不算富裕的主人,不愿在黄泉之下啊 统帅鬼魂。
其次,
他担心对凡人和天神
暴露了冥府的情景:
阴暗、凄惨,连不死的神看了也触目心惊。
其次,九泉之下虽有游魂幻影,奈何已无知识。
其次,独他还有智慧知识,别人不过幻形阴影,来去飘忽不定。
其次,魂灵儿离开了躯体,他飞往哈得斯的宫殿,一路痛哭着运命的不幸,把青春和刚气一起抛闪。
其次,魂飞声咽,去如烟云。
其次,如危岩千窟中,蝙蝠成群,有一失足落地,其余惊叫飞起:
黄泉鬼魂熙攘,啾啾来去飞鸣。
如果我们删去这些诗句,我们请求荷马不要见怪。我们并不否认这些是人们所喜欢听的好诗。但是愈是好诗,我们就愈不放心人们去听,这些儿童和成年人应该要自由,应该怕做奴隶,而不应该怕死。
阿:我绝对同意。
苏:此外,我们还必须从词汇中剔除那些可怕的凄惨的名字,如“悲惨的科库托斯河”、“可憎的斯土克斯河”,以及“阴间”、“地狱”、“死人”、“尸首”等等名词。它们使人听了毛骨悚然。也许这些名词自有相当的用处,不过,目前我们是在关心护卫者的教育问题,我们担心这种恐惧会使我们的护卫者软弱消沉,不象我们所需要的那样坚强勇敢。
阿:我们这样担心是很应该的。
苏:那么,我们应当废除这些名词?
阿:是的。
苏:我们在故事与诗歌中应当采用恰恰相反的名词?
阿:这是显而易见的。
苏:我们要不要删去英雄人物的嚎啕痛哭?
阿:同上面所讲的一样,当然要的。
苏:仔细考虑一下,把这些删去究竟对不对?我们的原则是:一个好人断不以为死对于他的朋友——另一个好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阿:这是我们的原则。
苏:那么,他不会哀伤他朋友的死去,好象他碰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似的。
阿:他不会的。
苏:我们还可以说这种人最为乐天知足。最少要求于人乃是他们的特点。
阿:真的。
苏:因此,失掉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兄弟,或者钱财,或者其它种种,对他说来,丝毫不觉得可怕。
阿:是的,毫不可怕。
苏:因此他绝不忧伤憔悴,不论什么不幸临到他身上,他都处之泰然。
阿:肯定如此。
苏:那么,我们应该删去著名作者所作的那些挽歌,把它们归之于妇女(也还不包括优秀的妇女),归之于平庸的男子,使我们正在培养的护卫者,因此看不起这种人,而不去效法他们。
阿:应该如此。
苏:我们请求荷马以及其他诗人不要把女神的儿子阿克
琉斯形容得:
躺在床上,一忽儿侧卧,一忽儿朝天,一忽儿伏卧朝地。
然后索性爬起来
心烦意乱踯躅于荒海之滨,也不要形容他两手抓起乌黑的泥土,泼撒在自己头上,也不要说他、长号大哭,呜咽涕泣,有如荷马所描写的那样;也不要描写普里阿摩斯那诸神的亲戚,在粪土中爬滚,挨个儿呼唤着人们的名字,向大家恳求哀告。
我们尤其请求诗人们不要使诸神嚎啕大哭,我心伤悲啊生此英儿,英儿在世啊常遭苦恼。
对于诸神要如此,对于诸神中最伟大的神更不应当描写得太无神的庄严气象,以至于唉声叹气:
唉呀,我的朋友被绕城穷追。
目睹此情景我心伤悲。
还说:
伤哉!最最亲爱的萨尔佩冬
竟丧身于梅诺提阿德之子派特罗克洛斯之手
中。
我的好友阿得曼托斯啊!倘使我们的年轻人一本正经地去听了这些关于神的故事而不以为可耻可笑,那么到了他自己——不过一个凡人——身上,对于这种类似的言行,就更不以为可鄙可笑了;他也更不会遇到悲伤,自我克制,而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怨天尤人,哀痛呻吟。
阿:你说得很对。
苏:他们不应该这样。我们刚才的辩论已经证明这一点。
我们要相信这个结论,除非别人能给我们另一个更好的证明。
阿:他们实在不应该这样。
苏:再说,他们也不应该老是喜欢大笑。一般说来,一个人纵情狂笑,就很容易使自己的感情变得非常激动。
阿:我同意你这个想法。
苏:那么,如果有人描写一个有价值的人捧腹大笑,不能自制,我们不要相信。至于神明,更不用说。
阿:更不用说。
苏:那么,我们绝不应该从荷马那里接受下面关于诸神
的说法:
赫淮斯托斯手执酒壶,
绕着宴会大厅忙碌奔跑;
极乐天神见此情景,迸发出阵阵哄堂大笑。
用你的话说,我们“不应该接受”它。
阿:如果你高兴把这个说法算作我的说法,那就算是我的说法吧。反正我们不应该接受的。
苏:我们还必须把真实看得高于一切。如果我们刚才所说不错:虚假对于神明毫无用处,但对于凡人作为一种药物,还是有用的。那么显然,我们应该把这种药物留给医生,一般人一概不准碰它。
阿:这很清楚。
苏:国家的统治者,为了国家的利益,有理由用它来应付敌人,甚至应付公民。其余的人一概不准和它发生任何关系。如果一般人对统治者说谎,我们以为这就象一个病人对医生说谎,一个运动员不把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教练,就象一
个水手欺骗舵手关于船只以及本人或其他水手的情况一样是
有罪的,甚至罪过更大。
阿:极是。
苏:那么,在城邦里治理者遇上任何人,不管是预言者、医生还是木工,或任何工匠在讲假话,就要惩办他。因为他的行为象水手颠覆毁灭船只一样,足以颠覆毁灭一个城邦的。
阿:他会颠覆毁灭一个城邦的,如果他的胡言乱语见诸行动的话。
苏:我们的年轻人需要不需要有自我克制的美德?
阿:当然需要。
苏:对于一般人来讲,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服从统治者;对于统治者来讲,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控制饮食等肉体上快乐的欲望。
阿:我同意。
苏:我觉得荷马诗里迪奥米特所讲的话很好;
朋友,君且坐,静听我一言。
还有后面:
阿凯亚人惧怕长官,静悄悄奋勇前进。
以及其它类似的几段也很好。
阿:说得很好。
苏:那么,这一行怎么样?
狗眼鼠胆,醉汉一条。
后面的那几行你觉得好吗?还有其它诗歌散文中描写庸俗不堪犯上无礼的举动也好吗?
阿:不好。
苏:这些作品不适宜于给年轻人听到,使他们失掉自我克制。要是作为一种娱乐,我觉得还勉强可以。你的意见呢?
阿:我同意。
苏:再说荷马让一位最有智慧的英雄说出一席话,称赞人生最大的福分是,有侍者提壶酌酒,将酒杯斟得满满的,丰盛的宴席上麦饼、肉块堆得满满的。
年轻人听了这些话,对于自我克制有什么帮助?还有听了:
生民最苦事,独有饥饿死!
或者听了关于宙斯:当其他诸神,已入睡乡,他因性欲炽烈,仍然辗转反侧,瞥见赫拉浓装艳抹,两情缱绻,竟迫不及待露天交合。宙斯还对妻子说,此会胜似初次幽会,背着他们的父母。
于是他将一切谋划顷刻忘怀。
以及听了关于赫淮斯托斯为
了战神阿瑞斯和爱神阿芙洛狄特的情事用铁链把他俩绑住的
事,对年轻人的自我克制有什么益处呢?
阿:据我看来,绝对没有什么益处。
苏:至于一些名人受到侮辱而能克制忍受的言行,这些倒是值得我们让年轻人看看听听的,例如:
他捶胸叩心责备自己:
“我的心呀,你怎么啦?更坏的事情都忍受过来了”。
阿:当然。
苏:此外,我们不能让他们纳贿贪财。
阿:决不能。
苏:也不能向他们朗诵:
钱能通神呀,钱能通君王。
我们不应该表扬阿克琉斯的导师菲尼克斯,是他教唆阿克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