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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能通神呀,钱能通君王。
我们不应该表扬阿克琉斯的导师菲尼克斯,是他教唆阿克琉斯拿到阿凯亚人的钱,就出来保卫他们,否则决不释怒。
我
们也不应该同意或者相信这种说法,说阿克琉斯是如此贪财,
他曾接受阿加门农的礼物;
还曾接受了钱财,才放还人家的尸体,否则决不放还。
阿:不应该,表扬这些事情是不应该的。
苏:但是为了荷马,我不愿说这类事情是阿克琉斯做的。
如有别人说,我也不愿相信。否则是不虔敬的。我也不愿相信
阿克琉斯对阿波罗神说的话:
敏捷射手,极恶之神,尔不我助!
手无斧柯,若有斧柯,必重责汝!
还有,关于他怎样对河神凶暴无礼,准备争吵;
关于他怎样
讲到他把已经许愿献给另一河神的
卷发一束,献与亡友派特罗克洛斯之手中。
这许多无稽
之谈,我们都是不能相信的。至于拖了赫克托的尸首绕派特罗克洛斯的坟墓疾走,并将俘虏杀死放在自己朋友的火葬堆上,这些事我们也不能信以为真。我们不能让年轻人相信阿克琉斯——女神和佩莱斯(素以自我克制闻名,且是主神宙斯之孙)的儿子,由最有智慧的赫戎扶养成人——这个英雄的性格竟如此混乱,他的内心竟有这两种毛病:卑鄙贪婪与蔑视神、人。
阿:你说得很对。
苏:很好,让我们简直不要相信这一派胡言乱语,更不
要让任何人说海神波塞顿的儿子提修斯
和主神宙斯的儿子
佩里索斯掳掠妇女的骇人听闻的事情,也不要让人任意诬蔑英雄或神明的儿子,把那些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行动归之于他们。让我们还要强迫诗人们否认这些事情是神的孩子们所做的,或者否认做这些事情的人是神明的后裔。总之两者他们都不应该说。他们不应该去要年轻人认为,神明会产生邪恶,英雄并不比一般人好。因为在前面讨论中我们已经说过,这种话既不虔诚,又不真实。我相信我们已经指出,神明为邪恶之源是决不可能的事情。
阿: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苏:再说,这些荒诞不经的言行,对于听者是有害无益的。因为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作恶没什么了不起,如果他相信这些坏事神明的子孙过去都曾做过,现在也还在做的话——诸神亲属,宙斯之苗裔兮,巍巍祭坛,伊达山之巅兮,一脉相承,尔炽而昌兮。
年人心中,引起犯罪作恶的念头。
阿:我们一定要禁止。
苏:那么,什么应该讲,什么不应该讲——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有什么要规定的呢?我们已经提出了关于诸神、神灵、英雄以及冥界的正确说法了。
阿:我们提出了。
苏:剩下来还须规定的恐怕是关于人的说法吧?
阿:显然是的。
苏:我的朋友啊,我们目前还不能对这个问题作出规定呢!
阿:为什么?
苏:因为我恐怕诗人和故事作者,在最紧要点上,在关于人的问题上说法有错误。他们举出许多人来说明不正直的人很快乐,正直的人很苦痛;还说不正直是有利可图的,只要不被发觉就行;正直是对人有利而对己有害的。这些话我们不应该让他们去讲,而应该要他们去歌唱去说讲刚刚相反的话。你同意我的话吗?
阿:我当然同意。
苏:如果你同意我所说的,我可以说你实际上已经承认我们正在讨论寻找的那个原则了。
阿:你的想法很对。
苏:那么,我们一定先要找出正义是什么,正义对正义的持有者有什么好处,不论别人是否认为他是正义的。弄清楚这个以后,我们才能在关于人的说法上取得一致意见,即,哪些故事应该讲,又怎样去讲。
阿:极是。
苏:关于故事的内容问题就讨论到这里为止,下面我们要讨论故事的形式或风格的问题。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内容与形式——即讲什么和怎样讲的问题——全部检查一番了。
阿:我不懂你的意思。
苏:啊,我一定会使你懂的。也许你这样去看就更容易懂
得我的意思了:讲故事的人或诗人所说讲的不外是关于已往、
现在和将来的事情。
阿:唔,当然。
苏:他们说故事,是用简单的叙述,还是用摹仿,还是两者兼用?
阿:这一点我也很想懂得更清楚一些。
苏:哎呀!我真是一个可笑而又蹩脚的教师呀!我只好象那些不会讲话的人一样,不能一下子全部讲明白了,我只能一点一滴地讲了。《伊利亚特》开头几行里诗人讲到赫律塞斯祈求阿加门农释放他的女儿,阿加门农大为震怒。当赫律塞斯不能得到他的女儿的时候,他咒诅希腊人。请问,你知道这一段诗吗?
阿:我知道的。
苏:那么,你一定知道接着下面的几行:
彼祈求全体阿凯亚人兮,哀告于其两元首之前,那一对难兄难弟,阿特瑞斯之两子兮。
这里是诗人自己在讲话,没有使我们感到有别人在讲话。在后面一段里,好象诗人变成了赫律塞斯,在讲话的不是诗人荷马,而是那个老祭司了。特洛亚故事其余部分在伊塔卡发生的一切,以及整个《奥德赛》的故事,诗人几乎都是这么叙述的。
阿:确是这样。
苏:所有的道白以及道白与道白之间的叙述,都是叙述。
对吗?
阿:当然对的。
苏:但是当他讲道白的时候,完全象另外一个人,我们可不可说他在讲演时完全同化于那个故事中的角色了呢?
阿:是的。
苏:那么使他自己的声音笑貌象另外一个人,就是模仿他所扮演的那一个人了。
阿:当然。
苏:在这种情况下,看来他和别的诗人是通过了模仿来叙述的。
阿:极是。
苏:但是如果诗人处处出现,从不隐藏自己,那么模仿便被抛弃,他的诗篇就成为纯纯粹粹的叙述。可是为了使你不再说“我不懂”,我将告诉你这事情可以怎么做。例如荷马说:
祭司来了,手里带了赎金要把女儿领回,向希腊人特别是向两国王祈求——这样讲下去,不用赫律塞斯的口气,一直用诗人自己的口气。他这样讲就没有模仿而是纯粹的叙述。叙述大致就象这个样子:(我不用韵律,因为我不是诗人)祭司来了,祝告诸神,让希腊人夺取特洛亚城平安回去。他这样讲了,希腊人都敬畏神明,同意他的请求。但是阿加门农勃然大怒,要祭司离开,不准再来,否则他的祭司节杖和神冠都将对他毫无用处。阿加门农要和祭司的女儿终老阿尔戈斯城。他命令祭司,如果想安然回去,必须离开,不要使他恼怒。于是这个老祭司在畏惧与静默中离开了。等到离了营帐,老祭司呼唤阿波罗神的许多名号,求神回忆过去他是怎样厚待神明的,是怎样建庙祀享的,祭仪是多么丰盛。神明应当崇德报功,神矢所中应使希腊人受罚抵偿所犯的罪过。我的朋友,就这样,不用模仿,结果便是纯粹的叙述了。
阿:我懂了。
苏:或者你可设想恰恰相反的文体,把对话之间诗人所写的部分一概除去,仅仅把对话留下。
阿:这我也懂得。这就是悲剧所采用的文体。
苏:你完全猜对了我的意思。我以前不能做到,现在我想我能够明白告诉你了。诗歌与故事共有两种体裁:一种完全通过模仿,就是你所说的悲剧与戏剧;另外一种是诗人表达自己情感的,你可以看到酒神赞美歌大体都是这种抒情诗体。第三种是二者并用,可以在史诗以及其它诗体里找到,如果你懂得我的意思的话。
阿:啊,是的,我现在懂得你的意思了。
苏:那么,回忆一下以前说过的话。我们前面说过,在讨论完了讲什么的问题之后,应该考虑怎么讲的问题。
阿:是的,我记得。
苏: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决定下来,是让诗人通过模仿进行叙述呢?还是有些部分通过模仿,有些部分不通过模仿呢?所谓有些部分通过模仿究竟是指哪些部分?还是根本不让他们使用一点模仿?
阿:我猜想你的问题是,要不要把悲剧与喜剧引进城邦里来。
苏:也许是的。也许比这个问题的意义还要重大一点。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总之,不管辩论之风把我们吹到什么地方,我们就要跟着它来到什么地方。
阿:你说得很对。
苏:阿得曼托斯啊,在这一点上,我们一定要注意我们的护卫者应该不应该是一个模仿者?从前面所说过的来推论,每个人只能干一种行业而不能干多种行业,是不是?如果他什么都干,一样都干不好,结果一事无成。
阿:毫无疑问就会这样。
苏:同样的道理不是也可以应用于模仿问题吗?一个人模仿许多东西能够象模仿一种东西那样做得好吗?
阿:当然是不能的。
苏:那么,他更不能够一方面干着一种有价值的行业,同时又是一个模仿者,模仿许多东西了,既然同一模仿者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时搞好两种模仿,哪怕是一般被认为很相近的两种模仿,譬如搞悲剧与喜剧。你不是刚才说它们是两种模仿吗?
阿:我是这样说过的。你说得很对,同一人不可能两者都行。
苏:同一人也不可能既是好的朗诵者,又是好的演员。
阿:真的。
苏:喜剧演员和悲剧演员不一样。而这些人都是模仿者,不是吗?
阿:是的。
苏:阿得曼托斯啊,人性好象铸成的许多很小的钱币,它们不可能成功地模仿许多东西,也不可能做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