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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上尽是苍翠欲滴的树木,哪里还有老庙公和中年汉子的身影?
白衣女人也从房内奔了出来,我一跃而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两个人哪里去了?”我大喝一声,天行五雷已在白衣女人的上方闪耀。我又惊又怒,老庙公和中年汉子神秘消失,难道又是遭到了无声无息的尸毒?这种施毒手法和茅山宗的控尸术法毫无二致,即便不是眼前这阴狠的女人所为,也要着落在她身上问个清楚。
白衣女人见我拦住去路,也是又惊又怒,后退了一步,对我怒目而视。“你这蠢笨如牛的小子,不去解救自己的师父,干么要挡住我?”
“少说废话!”我用五雷术困住白衣女人,心下稍安,同时又感到奇怪,中年汉子也就罢了,依老庙公的术法修为,再厉害的亡灵尸毒也不可能在顷刻间把他化为尸水,况且在他们消失的地面上并没有一丝水渍的痕迹。更不解的是,这白衣女人本身应该就是亡魂凝聚的身躯,茅山术法已练到极致,她又怎会惊慌失措,被荒诞的鬼魂吓得惊慌失措?
白衣女人身形闪了几闪,虚空中雷声大作,在她的身周幻化成一道蓝色的弧光。白衣女人眼见无法闯出,又惊又怒。
“这地方危险至极,你要在这里殉葬吗?”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的房屋突然无声无息的倒塌了,一转眼就萎缩成了一堆木头石块。这堆木石还在不断坍塌,,似乎连石头都在加速腐烂,渐渐浮出一层油汪汪的液体,轰隆一声巨响,从木石堆中爆出一团火光。
我大骇之下,急忙跳离脚下的地面,不料下面就是一个斜坡,一个收脚不住,已经跌落在一处荆棘层中,也不知这些荆棘是些什么植物,脸上热辣辣的疼痛,流血了。
白衣女人的身体结构,应该不会被这团大火报销吧?等我回到山坡上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朗公寺好端端的还在,前院的房屋哪里有丝毫坍塌的痕迹?
房间里传来一阵呛人心肺的咳嗽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被中年汉子搀扶着走出了门外。我揉揉自己的眼睛,阳光下,老庙公虚弱地冲着我笑了一下。(—://。。!)
正文第二十六章身外化身
老庙公的说法,他们一直静静地呆在屋内,根本没有白衣女人,倒是看见我突然间跳出房外,弄得他们也莫名其妙。老庙公明明还在,眼前的房屋也没有坍塌,难道我刚才的所见竟是幻觉?我心下疑惑,想起任天挺还呆在酒店里,便告辞了老庙公和中年汉子。不料赶到酒店的时候,任天挺已经不见了,听酒店的伙计说,老头和酒店老板一大早就离开了酒店,两个人走得匆忙,似乎有什么要紧的急事,至于究竟到哪里去了,酒店伙计都摇头不知。
我有些黯然神伤,本来想向任天庭讨教一下在朗公寺里发生的事情,看来也不可能了。苗家村惨案弄了个一知半解,虽然心下不甘,但老庙公身体虚弱,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在酒店外转悠了半天,突然间又有些好笑,苗家村经历这么多年,早已成了陈年往事,自己一个局外人怎么没来由的关心?
百无聊赖之际,忽而想起被封存在苗家村墓地的那个道妖。道妖虽然不是好人,和我却没什么大的过节,何况从他的行事上看,也说不上是什么恶贯满盈。自己既然不愿意到北京去,那么在墓地看一看道妖也好,顺便也可以等一等任天庭,向他讨教一些学问。
我和张铁嘴以前学习天书秘籍,经常在一起互相印证心得,虽然偶有收获,但究竟力有未逮,对子平望气等道术术始终不得门径。张铁嘴不肯承认自己才学疏浅,把这些术数一概斥为异端邪说,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不然也不会历尽苦辛到外面另访明师。只可惜我们两个人行事虎头蛇尾,一路磕磕绊绊终于跌倒不起,最后失去了寻师求道的兴趣。最主要的是原来师父们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相互间更是勾心斗角,哪里有传说中的神仙味道?越是道貌岸然,心地越是龌龊,反而是貌不惊人之辈,往往更有真知灼见。像我在华山玉井中遇见的了空禅师和这位看守墓地的任天庭,才是真正的道术高深之士。
儒家讲天命,佛家讲宿命,把命运归结为虚无缥缈地东西。道家却讲知命,认为命运之理,并非无迹可寻,只不过认知的高下有别罢了。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生灭规律,能够透过复杂的表象,看到真正地规律存在,甚至超出规律之外,正是道家孜孜以求的道之本源。道家分支多多,但殊途同归,对道之本源的探索始终没有大地变化。即便是茅山宗被普遍斥为荒诞的符咒、招魂,实际上也和那种鬼神迷信有着本质的区别,所谓见微知著、由暗知明,只要灵台清明,一样可以走上道之本源的路途,复苏本能,探察天理。
张铁嘴年轻时候,因为偷学到天书记载的道术,“传播封建迷信”挨过批斗,从此收敛了许多。但他并非是对那些批判的说教心悦诚服,“封建迷信”既然在脑海里扎了根,哪里会那么容易接受改造。张铁嘴后来摆摊算命,坑蒙拐骗之余,经常和我谈起自己执着于道术的道理,现代技术既然能够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里,通过一个调频就可以让我们看到画面听到音响,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道术,让我们看到另外一个同样看不到地世界呢?我被他的道理讲得目瞪口呆,隐约觉得他的道理并非全无道理,那时正是提倡“科学的春天”的时候,年轻人正被科学技术激动着,我却在春天里弃明投暗,一头扎进了学习天书秘术的海洋里。就是这几本破旧的册子,说它是海洋绝不为过,招魂、卜、驱邪、扶~、堪舆、算命、占星、望气五花八门、光怪陆离,真真假假,深不可测,我和张铁嘴两人在里面弄得头晕脑胀,只能看到其中闪烁的神秘幽光,却总是不得要领,只觉得它有时是那样地虚无缥缈,有时却又那么实实在在。
缺乏名师指点,自然是我们知觉障的主要原因。幸而自己机缘巧遇,在这里竟能碰见能够先知先觉的前辈高人,任天庭望气之术了得,自己须要好生学习,将来也是一件向张铁嘴吹嘘的资本。在一家杂食面摊上吃过午饭后,我已经打定主意到苗家村墓地去了,那里是任老头子的栖息之地,早晚
等候他回来。
午后地天气又变得燥热不堪,苗家村墓地里悄无一人,只有被暴晒的烂泥蒸腾出一丝丝雾气。椿树林里却是异常地凉爽,阳光似乎对这片树林不起任何作用。按照天书里的说法,这是聚阴之地地典型症候,无论严寒酷暑,聚阴地的温度始终不变。现在地球物理学家只知道阳光对地面的照射会造成地表温度的不同,并以此划分出热带、温带等气候地带,却不知道地表上还会有这样恒温不变的地方。
一踏进椿树林,我就感觉到一丝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感到心血忽然上涌,胸口处一阵烦闷。自从元神离体后,这几乎就是危险来临的征兆。来不及思索,我急忙向最近的一棵椿树上跳去,刚跃入半空,却听得后面传来格的一声轻笑,正是昨夜里白衣女人的笑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地身形一滞。落到地上几乎跌了一交。耳畔处听得白衣女人又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时。不禁惊呆了。眼前一张年轻俊美地脸庞。哪里是什么白衣女人。分明是那个亡灵之躯地道妖!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道妖年轻白皙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亡灵之躯。不死之身。难道你不知道吗?死。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虚词而已。”他地貌相虽是道妖。但声音已完全异化为女性。颇似他地旧搭档白衣女人地音调。
“是啊。亡灵之躯。何谈生死?只可惜虽然不死。却了无生趣。不过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又有什么可炫耀地?”
说着话。我已经退到了一株椿树地后面。以我目前地功力。即便能抵挡住道妖。却无法击毁他地亡灵之躯。只能处于被动挨打地境地。好在和任天庭一起封印道妖地时候。见识了椿树林结界地莫大法力。这种法力完全能够破坏道妖地身体结构。把亡灵之躯彻底封印在结界之内。只要这道妖发起攻击。我就可以激发椿树林结界。
不料道妖并没有暴起发难。他脸上地讥笑消失了。露出了嗒然若丧
。
“行尸走肉?嘿嘿,我一个得道之士,也是行尸么?”他并不看我,仰头向天,喃喃自语了几句。
这道妖已是妖孽之体,喜怒无常,不可以用常理揣度,我正在暗自戒惕,转眼看时,却发现几滴水珠从道妖的脸上流下。
亡灵之躯也会流泪?我心中大奇,从椿树后走了出来。那道妖恍若未见,只是仰着头沉默不语,椿树地枝叶缝隙透下来的阳光直照在他的脸上,原来不过是椿叶上滴落下来的水渍。
“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伦,下以保子孙,上以奉君亲,芶异于此道,皆为弃其身!”道妖喃喃念了几句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我心里发毛,这道妖既是亡灵汇聚出来的形体,已归属妖孽之属,思维只怕也与人类迥异,定然是喜怒无常,还是远远避开为好。他能在一个昼夜里冲破椿树林结界,道术似乎更为精深了一步,难道以一个妖孽之体,反而更能领悟精深玄妙的道法么?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心地未纯,而阴神已出,不能忘其身而虚其心,也已经堕入魔道,竟还不能自知么?”道妖突然间冲着我喝道。
身后难道另有他人?我纵身离开脚下的地面,定睛向刚才地站立处看去,身后哪里有人在?原来这道妖竟是在向我喝问。
我又气又好笑,重重地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这道妖果然已经神经错乱,自己沦为妖道却反诬别人成魔。我和张铁嘴师从卢生,后来机缘巧遇,得遇了空禅师、桀然禅师等一众高人,以修至元神离体境界,何况纵然资质愚鲁,也不过是于道术精深处悟性不足而已,如何会堕入魔道?当真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