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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成了符合四象特性的神兵。」
耿照娓娓说道:「从这柄剑上的烧灼痕迹来看,邵家主对材质的耐火度下了很大的功夫,一般的刀剑毋须如此。显然剑首那枚宝珠是极阳极烈的奇珍,要将其火劲转化为助力,剑身才须如此处理。我听说有种冶兵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无须鼓风生火便能自生热能,唤作「火元之精」,邵家主装在剑柄末端的那枚宝珠,兴许就是这样的东西。j 雷腾冲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
耿照正色道:「这样的事,每个有心锻造兵器的师父都知道。我七岁进入白日流影城,十二岁那年就听说过「火元之精」了,至于贵帮长年经营军械买资,竟然毫不知情,这点我也觉得非常奇怪。」
雷腾冲老脸一红,转头「呸」的一唾,低声咒骂不绝。
七宝香车中再度传出那把斯文悦耳的声响,雷亭晚悠然道:「既然如此,还请崔五公子把那枚「火元之精」交出来。契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此剑已以现银一百两的代价卖给了我,令尊的画押可不是假的。」
耿照打开契约文书,果然写得分明,以一百两买了此剑,其下有「崔静照」三字画押。崔滟月颤着双手,读得泪流满面,喃喃道:「真……真是我阿爹的亲笔!这……」
染红霞也接过观视。雷亭晚笑道:「二掌院乃正道七大派里的闻人,声名素着,料想不致学那市井无赖之举,一把撕了契纸才是。」
染红霞压抑怒气,转头问:「崔公子,这真是令尊的笔迹?」
崔滟月茫然点头。耿照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崔家破败如斯,赤炼堂固然罪大恶极,崔家的子弟恐怕也非全无责任。」
拍了拍崔滟月的肩膀,朗声道:「十爷,火元之精乃是异物,别说随身携带,若无这只特制的冷玉匣贮存,恐怕连持剑也不易。你们追了崔公子忒久,该明白珠子至少不在他身上罢?」
雷冥杳毒性开始蔓延,已难言语,一点朱砂般的殷红渗出前襟,渐渐晕染开来。
雷腾冲抱臂重哼,面上的丑疤扭动如蜈蚣。「姓耿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让十爷与崔公子一齐服药,先把毒解了。」
耿照道:「若非今日一行,你们也不知道要找的是枚珠子,而非一柄剑,这般蒙着头找下去,不知伊于胡底。便以这条线报来换取解药,也尽够了。」
雷腾冲心想:「你拿消息换解药,拿什么换你们平安离开?蠢才!」
耸肩笑道:「老子无所谓!老十,你听见啦,你不要命不打紧,断了珠子的线索,死得才叫冤哪!」
雷冥杳闭目咬牙,胸口剧烈起伏,显是心绪汹涌。
未几,车中雷亭晚也和声劝道:「你们都吃了药罢。契纸是真,剑也是真的,耿兄弟与二掌院是讲道理的人,总不能坑了咱们。老十!」
雷冥杳身子一颤,咬牙道:「药……药来!」
两名女郎飞奔过来,服侍二人用药。
足足等了一刻,才见他——人面色好转,呼吸如常。染红霞一探崔滟月腕脉,回头道:「脉象正常,毒已解啦。」
崔滟月一跃而起,指着七资香车,悲愤道:「你们……他们的确毁了我家,害死我家人,这是我亲眼所见,决计不会错的!」
这话却是对耿染二人所说。
耿照点头道:「我信你。」
见崔滟月满脸错愕,正色道:「崔公子,令尊过往题诗时,习惯的落款是什么?」
崔滟月不假思索回答:「先翁以「林泉」为号,落款不外「崔林泉」、「焦岸林泉」、「林泉亭翁」这几……」
露出恍然之色。染红霞不懂题跋,看书也多看武经兵书一类,在一旁静静聆听。
耿照道:「我流影城首席大匠屠化应,习以「应化万千」为作品落款,那「万」还非是一般的万,须写作简笔之「万」,我见他签写文书,亦是如此。这契书由来很简单,想是令尊死前教人胁迫,故意签了个与平日不同的花押,日后对簿公堂时便知蹊跷。」
扬声道:「这契纸非常重要,千万不能撕毁。我将亲自带回将军面前,做为赤炼堂残害无辜、鱼肉百姓的证据,为你崔家讨回公道!」
这几句话以碧火真气送出,霣得在场数百名赤炼帮众身子一晃,根柢差的手足酸软,倒退几步,明晃晃的钢刀「铿铿」落了一地。
雷脎冲、雷冥杳对望一眼,心下骇异:「这少年……好深厚的内力修为!」
忽听雷亭晚哈哈一笑,怡然道:「典卫大人可有想过,要怎生离开此地?」
耿照从怀里掏出将军府的金字腰牌,对众人一亮,昂然道:「我亲受将军饬令,掌管越浦内外江湖势力进出,更是七品朝廷命官!要出此地,谁敢拦我?」
雷剩冲神色古怪,片刻「噗!」
一声捧腹大笑,连原本被耿照一喝之威所震慑的帮众也狂笑起来,笑声震动山野。
崔滟月死命抓住染红霞的衣袖,挨近她温暖结实的娇躯,颤声道:「他……他们笑什么?」
染红霞按剑昂立,眸子电扫而过,与她目光一对的赤炼堂弟子如遭剑戮,纷纷闭口,放肆的哄笑随之沉落,渐不复闻。
「没什么。」
她淡然道:「人若无知,只能藉笑声来掩饰懦弱,如此而已。」
雷亭晚笑道:「二掌院说得是。但典卫大人兴许不知,赤炼堂杀的朝廷命官,未必少过江湖人物。本帮迄今屹立不摇,如有需要,我们并不忌讳杀几个官。你不过交了些好运,因缘际会,才糊里糊涂混了顶乌纱帽,一个月前,你还是本帮各码头通缉的要犯,真当自己是镇东将军么?」
耿照似乎并不意外,负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杀出去了,是不是?」
雷亭晚哑然失笑。「这会儿,你倒当自己是岳宸风了。」
神术宝刀横持腰下,耿照仍是背负双手,缓缓踏前。靴尖「啪!」
踩落泥尘,青砖上粉灰扬起,众人呼吸一窒,不由小退半步。车中的潇洒笑声为之一顿,连原本跃跃欲试的雷腾冲不禁脸色微变,小心谨慎起来,熊一般的巨大身躯微微挪后,挥手示意属下上前。
耿照并未发觉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与岳宸风相比,这些人宛若虫蚁,来得再多,不过徒增厌烦罢了,并不会令他感到恐惧。在和岳宸风的一战里,他彻底磨练了气力、战法、意志……其中最重要的是「气势」——战无常胜,务求必胜!胜负是贯彻意志之后的结果,一旦决定动手,便不再犹豫。
在众人回神前,耿照身形一晃,已然出手——校场极大,对手分布甚广,他却如饿虎般扑向雷腾冲,连刀带鞘朝他面门砸落!雷腾冲身边手下最多,不像雷冥杳气力未复、仅有两名侍女环护,他万万料不
到耿照竟会挑自己下手,仓促间举起钢腕一挡,「铿!」
被震退数步、胸中气血翻涌,忙不迭地挥动猿臂,一捞着部下便往前推,口中疯狂咆哮:「上!给老子上!通通上前去!」
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拔刀,却听前排「哎哟」、「妈呀」、「我的娘啊」呼痛声此起彼落,人如惊涛般倒成一片,耿照刀未出鞘,每一挥必中膝腿肩腰,骨碎的声响不绝于耳,眨眼二十余人倒地哀嚎,后退与逃跑的挤成一团,反将雷腾冲卡在中间。
眼看将与雷腾冲相接,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硝烟如浪一般逆风卷来,浓呛欲窒。
「二掌院!」
他反身跃入烟硝,挥散浓翳,忽听嗤嗤几声,雾中几点乌芒飙来,忙舞刀拍落,鼻端嗅到一股熟悉芬芳,开声道:「是我!」
身畔那人剑势一偏,划了个圆弧收回,只差得分许便要刺中他,正是染红霞。
「你没事罢?」
两人背靠着背,耿照急问:「崔五公子呢?」
「没事,我拉着他。」
染红霞的声音中似带痛楚,耿照几乎能想像她秀眉微蹙的模样,略一分神,「飕飕」的机括声密如急雨,所幸先天胎息并非纯靠耳目,暗器划破、扰动云雾时的微妙变化,对碧火功不啻击鼓吹号,比眼看耳听还要清晰。
耿照一一将暗器拍落,暗忖:「好强的劲力!那雷冥杳断无如此手劲,莫非是弩机?」
染红霞咬牙道:「小心……小心那辆车!」
语声未落,一抹灰影碾破烟雾,雪白的七宝香车在灰翳中看来意外带着冷冽的青灰,通体散发出钢一般的狞恶光芒。(是……是它?
然后耿照便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七宝香车上发出了翻动机关屉板般、单调呆板的「喀啦啦」轻响,却看不清车体有什么变化,数不清的暗器便已迎面而来——「快走!」
他一推身后佳人,臂间爆出一团耀目豪光,宝刀神术终于出鞘。
「走陆路出水寨,快!」
乌芒叮叮咚咚地撞入漩涡般的银光之中,碎成了粉尘般的细小烟花。
染红霞不明所以,依然信任他的判断,护着崔滟月冲出烟雾,退往水寨大门的方向。雷腾冲乘机率众包抄,调息完毕的雷冥杳一跃而起,两名侍婢一使双剑、一用双刀,居然也跟着掩杀过来。——「以一敌多」只有一个秘诀,那就是绝不能停。
染红霞娇叱着挥动金剑,披散浓发,挽着崔滟月左冲右突,结实修长的体态无比曼妙,剑招却是大开大阖,杀得赤炼帮众汗流浃背,本该是合围收拢的局面,竟被她一轮毫无间断的重剑抢攻,冲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首尾难接。
往往四、五条大汉并肩齐上,却挡不住她随手一扫,就算钢刀没断于昆吾,肩肘也要被她惊人的膂力震脱关节,轰得倒飞出去。这美貌动人的红衣女郎在他们看来,直与飞天夜叉无异,原本蜂拥而来的帮众们开始争相退走,追兵反成了四散的逃兵。
雷腾冲、雷冥杳一身武功在人马杂沓间难以施展,纷纷斥退手下,但场面已然失控,前头的人被染红霞杀得不住后退,如海水般倒灌而回,雷腾冲仰天怒吼,挥拳抡扫,挤到身边的数人被精钢臂鞲打得血肉模糊,残肢头颅冲天飞起,众人这才一哄而散,终于清出战场来。
敌人只剩两名,形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