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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奇怪,忙冲下楼去,径直朝对面曹府而去。那曹得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苏拙一把推开门。他认得苏拙,忙行礼道:“刘大人,你,你还没走?”
苏拙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盗用着刘问天的名字。他问道:“刚才来的是谁?”
曹得疑惑道:“你是说邱知府?”
苏拙这才明白过来,那人竟是历城知府邱恭仁。他又问:“他来做什么?”
曹得将苏拙让进门,道:“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苏拙道:“他找曹大人干什么?”
曹得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拙问:“曹大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曹得又摇摇头,却说不出话。苏拙奇道:“曹大人不在家?邱知府也没见着他?”
曹得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拙,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拙无心与他啰嗦,道:“曹大人中午不是还在么?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到哪里去了?”
曹得一脸无辜,道:“老奴也不知啊!中午老爷送你们出门之后,就回到了书房,我就一直没见过他,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方才邱知府来找老爷,我就将他带到书房。邱知府当时脸色阴沉得吓人,说他自己进去。我只得退下了,谁知过了一会儿,邱知府便带着人出来了。我很奇怪,上前问了一声。邱知府却骂道:‘书房里哪有什么人?曹大人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赶忙到书房一看,果然什么人也没有。我自然不知老爷到了哪里,自然大叫冤枉。邱知府便嘱咐我,等老爷回来,立马通知他。说了这一句,便急匆匆走了。”
苏拙眉头一皱,道:“不见了?带我去书房看看!”
曹得不敢怠慢,忙领着苏拙转到后院。遥遥就看见一座大屋,足有四五丈宽。曹得领到门前,道:“这就是书房了。”
苏拙自语道:“这么大的屋子,用来作书房,这姓曹的果然奢侈!”
曹得没听清楚,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苏拙没理他,推开房门。屋里一览无余,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异样。苏拙皱起眉头,问道:“曹大人就是一直呆着这间屋子里?”
曹得点点头。苏拙疑惑道:“你家老爷不会得知了黄河决口,自知罪责难逃,偷偷跑了吧?”
曹得一怔,忙道:“不会吧!几位夫人公子都还在后院,老爷怎么会独自离去?”
苏拙点点头,四周打量了一阵。只见窗边书案上被墨迹泼了一块,是边上一方砚台洒了。他伸手摸了摸,墨迹尚未干。曹得忙取下腰间抹布,将墨迹擦干,口中嘟囔道:“老爷最爱干净,怎么将墨汁洒出来了!”
苏拙眉头紧皱,又问道:“曹管家,有没有其他人看到曹大人离府?”
曹得没有犹豫,答道:“方才邱知府来的时候,我就问过护院了,他们并没有看见老爷离开。”
苏拙沉吟道:“这就奇怪了,曹礼义莫非生了翅膀,飞走了不成。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他此刻已经笃定,大堤决口,黄河水灾,一定与曹礼义有牵连,否则他不会这么急着离去。可是他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眼皮低下消失的呢?
此事谜团重重,饶是苏拙心有七窍,一时也想不明白。他在房中转了几圈,本来就不甚大的书房,每一样陈设都被他看了几遍。那老奴一脸无辜,望着苏拙,也盼有人能给他解答。苏拙心中烦闷,随口问道:“你可知方才邱知府离开,要去哪里?”
曹得想了想,道:“城北遭了水灾,流民最多。想必邱知府是去那儿了吧!邱知府可是个好官,一心为民啊……”
苏拙无心听他啰嗦,急匆匆出了曹府,跨上马背,向北门而去。他暗想:“城北灾民聚集,燕玲珑一定会先在那里动手。可不能让这个邱知府与她撞个正着!”
未时刚过,天色已十分昏暗,便如黑夜一般。大雨瓢泼,一些地势较低,房屋破旧的人家,已然浸在了水里。许多人打起了火把,忙着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往高处搬。苏拙借着火光,一路向城北飞驰。
穿过几条大街,路上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衣不蔽体,拖家带口的灾民。苏拙猜想,他们必是从黄河南岸的村庄逃过来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只有无尽的惊恐和悲哀。
越往北走,水势越大。街道也已被淹没,大水已没过马膝,而且水势甚急。苏拙只能驾着马,小心往前走。远处城门已经被大水冲毁,还有许多灾民淌着浊浪,往城里走。
一些官差撑起小船,在城墙边接应灾民。然而人多船少,更有许多人看见船,疯一般往上挤。一艘小舟吃不住人多,哗啦一下便翻了,一船的人全滚落到水里。大人小孩站立不稳,随着水流便向前冲去。
苏拙一惊,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扑通一声便冲到水中。
第六卷 第八章 知府
苏拙没有多想,便跳进水中。他双手一抓,抓住两个少年,往旁边一丢,便丢到水流较缓之处。然而落水的人多,苏拙一人也无法全救起。加之水流甚急,就连他也险些站立不住。
忽然一艘小舟驶到身前,舟上一人大喊道:“少侠,快快上船!”说着伸出手来拉他。
苏拙扭头一看,正是历城知府邱恭仁。他抓住邱恭仁的手臂,跳上小舟。
邱恭仁拉他上了船,来不及说话,先指挥周围小舟抢救落水者。过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小船从城外驶来,船上站的都是身着铁甲的军士。一个青年将军当先站在一艘船上,猛地见几个灾民往船上挤,呼喝一声。一众甲士噌的一声,一齐拔出腰间钢刀。
灾民看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再不敢骚乱。经过这一吓,场面顿时得到控制,官差军士不住接应灾民上船,运到高处。
邱恭仁松了口气,这才回头对苏拙道:“这位少侠,方才多亏了你啊!”
苏拙摇头道:“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邱恭仁示意将船撑到路边,两人登上街边一家店铺屋顶。邱恭仁问道:“不知少侠怎么称呼?”
苏拙又取出那块腰牌,道:“我是长安右街使捕头刘问天!”
邱恭仁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百度搜索→他问道:“原来是刘捕头,不知你为何到了历城?”
苏拙道:“不瞒邱知府,我是追查一件案子来的历城。这件案子与工部员外郎曹礼义有些牵连!”
他故意说出曹礼义的名字,果然邱恭仁听见,明显吃了一惊,问道:“什么牵连?”
苏拙故作犹豫道:“我们怀疑曹礼义在河堤工程中做了手脚!”
邱恭仁一拍巴掌,怒道:“我就猜到是这样!黄河水利从年初就开始了,修起的堤坝足有十来丈宽,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一冲就垮?而且曹礼义一听说黄河决口,便不见了。我看是自知罪责难逃,躲了起来!”
曹礼义消失,苏拙早已知道。两人正说话,方才那位青年将军从小舟上一跃而起,落到两人站立的屋顶。苏拙暗暗一惊,那小舟距离屋顶足有数丈,这人却能一跃而过,武功着实不俗。
苏拙不由得打量了那青年将军一眼,只见他约莫三十年纪,一身素衣,眉目硬朗,英气勃勃。邱恭仁见了他,忙行礼道:“卫将军!”话语中似乎对这人有些畏惧。
那人“嗯”了一声,看向苏拙,问道:“他是谁?”
邱恭仁忙给二人互相介绍:“这位是长安刘捕头。刘捕头,这位就是历城屯卫将军,卫胜卫将军!”
苏拙并不认得他,躬身行了一礼。卫胜瞥了他一眼,手也不抬,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苏拙不意他如此傲慢,心头不悦,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卫胜突然说道:“历城城高,济水、黄河沿岸的灾民必然会蜂拥而来。邱知府可准备好了没有啊?”
邱恭仁恭敬道:“是是,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卫胜哼了一声,道:“如此最好,如今曹礼义畏罪潜逃,救灾重担,就落在我们头上了!”
话音刚落,三五个身着官服之人搀扶着,跑到近前。邱恭仁与卫胜看见几人,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几人如同落汤鸡一般,见了两人,忙下跪道:“卫……卫将军,邱知府……”
卫胜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跟随曹礼义治水的小吏么?你们不是在沿河大堤上么?想不到跑得倒快!”
那几人颤巍巍不敢说话。卫胜大声对邱恭仁道:“邱知府,本将军还要指挥卫军疏通洪水,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邱恭仁抱拳行礼,直到卫胜身影消失不见。那几名小吏始终跪在地上,不敢言语。邱恭仁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曹礼义现在在哪儿啊?”
那几人面面相觑,道:“小人……小人刚刚死里逃生,不知曹大人在哪里……”
邱恭仁哼哼冷笑,道:“那他贪赃枉法,导致水灾的事情,你们自然也不知道了?”
几名小吏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不禁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苏拙站在一旁,暗想:“这几人是曹礼义属官,曹礼义所有事情,都要他们具体实施,怎么不知道曹礼义做了什么!”
一人却道:“邱知府……曹大人做了什么,小人……小人真是不知啊!”
邱恭仁重重哼了一声,只是此时没有证据,也找不到曹礼义本人,这几人好歹也算官儿,自然不好拘押。他正准备说话,只听不远处突然跑来几人,便跑边哭喊:“邱大人,你可要为小民作主啊!”
邱恭仁向跑在最前方的胖子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拙只看见几个胖大黑影一颠一颠往这边跑,近了才看清,是几个身着绸缎,大腹便便的商贾。
一人跑上前,跪在邱恭仁面前,抱住他双腿,哭道:“求邱大人为我们作主啊……”
邱恭仁不耐道:“你先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大人,刚才小人家里来了一群匪徒,将粮仓开了。我的那些粮食……都被流民给抢走了啊……求大人快派兵去捉拿匪徒啊!”
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不是家中粮仓遭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