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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天狼突然觉得浑身冷溲溲的,这个问题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直到前几天陆炳在南京的时候向自己开口,希望自己能接受凤舞,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可现在这么一想,陆炳早就存了借凤舞来拉拢自己。把自己牢牢地拴在锦衣卫,对其彻底死心踏地的想法。为此早早地就创造出各种让凤舞与自己独处的机会,甚至那次自己去山西时,凤舞自称偷跑出来跟着自己,现在看来也可能是陆炳的安排。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北方一行,居然能和屈彩凤取得了互信,这次来南方探查严党罪证的时候,直接拉上了屈彩凤作为帮手,所以那天陆炳明显也有些乱了分寸, 一再地追问自己和屈彩凤是何关系,又开口主动为凤舞向自己求婚,这显然和陆炳一向的深藏不露,判若云泥,那次自己也刚刚见过小师妹,可能陆炳也觉得再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所以才会拉下脸主动试探。
天狼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若是这样看来,凤舞应该是陆炳一早布好的一枚棋子,主动地接近自己,甚至一早地就想着让自己娶了凤舞,那凤舞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种小鸟依人,甚至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陆炳的指使呢?要知道,陆炳可是一个为了保自己的家族,能忍心让庶出女儿当杀手,甚至把她推到严世藩的火坑里的家伙,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天狼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凤舞的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不知为何,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除了脉脉的情意外,更多了一份难言的哀怨,还有一丝同情与怜惜,冥冥中他感觉到和这姑娘也有什么宿命的牵绊,甚至能感觉到以前就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熟悉,第一次见凤舞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种似曾相识。
天狼想得头都有点大了,还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个思路,陆炳上次提亲不成,也许接下来就会安排凤舞与自己会合,尽量地给凤舞多创造出与自己接触的机会,让自己远离屈彩凤,尤其是远离沐兰湘,也许日久生情,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接受凤舞,一旦成了陆炳的女婿,那就只能一辈子听他的话,受他摆布了,也许这才是陆炳最希望做的事情吧。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现,徐文长说得不错,陆炳越是这样处心积虑地拉拢自己,无论是送女儿还是传神功,越是对自己所图者大,这个所图可能超过了对一个智勇双全的杀手所能给出的回报,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天狼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一声长叹,继续喝起酒来,一碗桂花蜜下肚,腹中腾起一阵火烧的感觉,而脑子里因为这种刺激的作用反而变得清醒了一些,他继续想到了陆炳和严世藩的关系,如果陆炳所言不虚的话,两家以前的合作是基于共同对付夏言,为了加强联盟的关系,陆炳甚至让凤舞嫁给了严世藩。
但两家的反目也从夏言被打倒后就开始了,在那之前,凤舞就逃离了严府,离开了严世藩,可是双方仍然维持了面子上的和气,共同置夏言于死地,只是在蒙古大军和侵,剽掠京师之后。陆炳才意识到严世藩的举动危害到了国家,不,这应该不是陆炳的想法。而应该是嘉靖皇帝的,陆炳所有的做法都是围着皇帝在转,如果皇帝需要严嵩对付夏言,他就会和严嵩结成亲家,反之,如果皇帝想要对付严嵩了,那陆炳也会动用一切力量去整严嵩的黑材料。
只是这次仇鸾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仅没有斗倒严嵩,反而直接给严嵩父子弄死了,现在朝野内外。严党一家独大,清流派大臣也只能暂时蜇伏待机,而皇帝虽然心中讨厌严嵩一党,却又只能依靠他们治国。所以陆炳也极有可能放弃之前与严嵩对立的立场。转而再试和严嵩联手,至少不会象这一年来这样极力倒严了。
天狼的心中那片阴影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照这样看来,陆炳还真的是不可信任,沈鍊曾满怀希望地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指望着和他一起扳倒严党,可最后时刻,陆炳却退缩了。他和他身后的皇帝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严党摊牌,所以只能选择牺牲了沈鍊。现在的沈鍊,被充军边关,而宣大总督正是被他参奏过的严党骨干许纶,结局如何,不言自明,陆炳在京的时候尚护不住沈鍊,更不可能保护得了远在边关的他了,宣大,天堂很远,严党很近!
天狼的心就象一颗投入水中的巨石一般,不住地下沉,陆炳昨天能为了结好严党,把女儿送给严世藩,今天能为了挽回和严党的关系,出卖了陆炳,那他对自己这个一直不愿意完全听令于他的下属,又能有多少的忠诚,如果严世藩逼他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他真的会死保自己吗?
天狼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这两年多来,陆炳在他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渐渐代替了澄光的地位,甚至某种程度上,他在陆炳这里能找到失落已久的父爱,这让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陆炳有一天会出卖自己的可能,而今天徐文长的话如醍壶灌顶,一下子让他又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正当天狼出神思索的时候,突然一阵熟悉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子,他的心一动,这股子香气已经有一年左右没闻到了,正是来自于凤舞的身上。
没有回头,天狼知道那个一身黑衣,如精灵般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五尺左右的位置,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自顾自地喝了一碗酒,指了指一旁徐文长坐过的凳子,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不想来一起喝一杯么?”可他的脑子里却是飞快地思索着,凤舞在此时的出现比他预想的还要早,自己刚才的设想正一步步地变成现实,陆炳果然让她现身了,只怕今后也会一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凤舞仍然是标准的冲天马尾,蝴蝶面具,烈焰红唇,一袭紧致黑衣,配了一件外黑内红的缎子披风的打扮,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坐到了天狼的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狼,半晌,才摇了摇头,叹道:“你瘦了不少。”
天狼微微一笑:“我戴着面具呢,你又怎么能看出我的胖瘦?”
凤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也许你自己不觉得吧,可是我知道你今天没有用缩骨法,却是比前一阵要瘦了一圈,至少掉了十斤肉,你真的不知道?”
天狼冷冷地说道:“难道你爹没有告诉你,他把十三太保横练传给了我的事?”
凤舞先是一惊,几乎要站起身来,还是忍住了,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天狼紧紧地盯着凤舞:“凤舞,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你跟我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以前跟我说的你的那个悲惨童年的故事,难道也是和你爹事先串通好了的台词吗?哼!”想到这里,天狼心中一阵无名火气,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重重地向桌上一顿。
凤舞低着头,默然不语,半晌,才凤目含泪,轻启朱唇:“天狼,我知道现在你根本不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也许都不相信,但是我对你的心,只有我自己清楚,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舍命救你,难道我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也是我爹能指使的吗?”
天狼看着凤舞,平静地问道:“那好,凤舞。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你说你喜欢我,那就不应该骗我。”
凤舞抬起头,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会说。”
天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凝神着凤舞的双眼,想从她的眼中看到这姑娘的内心:“凤舞,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在京师锦衣卫总部的比武,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相识吧。”
凤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天狼从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慌乱。紧跟着问道:“难道不是?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凤舞连忙摇了摇头:“不。天狼,我们以前素不相识,京师的那次见面,就是我们人生的初见。”
天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想请问你一下,我们素昧谋面,为什么你在京师南边的时候,就肯对我舍命相救了呢?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凤舞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之所以肯舍命救你,是因为你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以心对我的人。即使是我爹,也是在利用我,可是只有你,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被人关心和保护,天狼,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飞到了你的身上,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天狼沉吟了一下,他回想起当年凤舞在京师郊外舍命救自己,甚至与华山派结怨的事情,确实是情真意切,那满眼中都是浓浓的爱意与焦急,可是装不出来的,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凤舞,你的事情,你爹和我说过,我知道你在严世藩那里过得很苦,所以对人依赖是很正常的,可是。。”
凤舞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双手捂住了耳朵,尖声叫道:“不,天狼,不要提那个魔鬼,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天狼心下黯然,那个可怕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着,他隐约能猜到严世藩为了练终极魔功,对凤舞做过些什么,当年在白驼山庄的时候,欧阳可曾经和自己说过有关采补的事情,即使是他怜香惜玉,那王念慈也是痛不欲生,更不用说以严世藩的邪恶,对凤舞一定也是百般摧残,这从凤舞一提到严世藩就咬牙切齿,恨极怕极,就能猜得出个大概。
天狼的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怜意,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凤舞,别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我天狼一定会将严世藩斩于刀下,为你报仇的。”
凤舞激动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天狼,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因为我知道,李沧行是个顶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