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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回想前事,与其说我和阿秀是受空爪螭的指引,一步步闯入名城老祖生前所居的石室,还不如说我是受到阿秀的暗示,才走出每一步的。
我甚至想到,不但名城老祖生前所居的石室是假的,就连名城老祖的残念都是假的,这一切依旧是个骗我入彀的局!
但是名城老祖的那具遗体却又不是伪造之物,还有老祖的遗书、遗服也都年代久远,不可能是今人仿造的。
还有,若这一切真是面具人他们做的局,那么他为什么要把咒禁十二科这等奇妙的法门送与我手?
念及此,究竟孰真孰假,究竟事实如何,我也无法分辨了。
若哪一天,能直面阿秀,我非要问个清清楚楚!
而面具人想要让我按照他事先设计好的程序一点点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乖乖做一个傀儡,这绝无可能!
就算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局,我也要在局中做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低头瞥了一眼手掌中那象征人一生流年运势的天纹、地纹、人纹,猛地握紧,暗道一句:“我命自在我手!”
表哥忽然道:“你又是咬牙,又是深呼吸,又是握拳头的,在做什么?”
我摊开手掌,道:“没什么。”
表哥道:“还要不要听御灵术的秘密?”
我道:“当然要。”
表哥道:“先说说你在御灵科里获得的消息都有什么。”
我边想边说道:“信息很有限,大致就是说御灵科是一门与天地间任何有灵性者都可沟通的奇术,就像古时神农氏可与百草相言,公治长可与禽类通语。其要旨在于‘灵灵为一,魂魂交通’,还有什么‘耳中无声,心中亦无声,目中无相,心中亦无相,鼻中无臭,心中亦无臭,人非人,物非物,身非身,言非言,一神通而六意透’,还有‘彼即是此,此即是彼,彼此不分,不分彼此,大道得成’。”
表哥呆呆地走了半天,然后摇摇头道:“这是老和尚念得经文吧?你确定是御灵科?”
我道:“确定是。”
表哥道:“御灵术是从这里面发展出来的?不像!”
我道:“那你说说看。”
表哥道:“其实御灵术说到底,就是一门简单而繁琐的驯养方法而已。御灵御灵,有灵方能御。因此,要练成御灵术的首要条件就是选,选灵!”
“选灵?”
我诧异道:“怎么选?”
“就像人类,有智者也有愚者,有天才更有蠢货,动物也是。就拿老鼠来说,有的老鼠品种非常笨,根本不具备智力;而有的老鼠品种则非常聪明,智力堪比四五岁的孩童,这类品种的老鼠就可称为灵鼠,也正是我们这些御灵者所需要的。选出几种最聪明的老鼠,然后让它们交配,生出更聪明的下一代,这就是选灵。现代生物学上有个词语叫做‘杂交优势’,所述之意,与此类似。”
表哥道:“有些许智慧的动物在御灵家族中便被称为‘灵’,因为在古老的说法里,这些有智慧的动物和人一样,是具备灵魂的,只是没有三魂七魄那么多。”
我点点头道:“然后呢?”
表哥道:“然后就是养灵。养灵就比较麻烦,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在于所养之灵产生的瞬间!你要以魂力排除掉任何其他可以干扰到灵的因素,让它对只对你产生某种坚不可破的关联,就如父母子女之间的血缘关系。”
我不解道:“这要怎么做到?”
表哥道:“就比如说你舅舅和阿子。当初在阿子即将出生时,你舅舅便在待产的母鼠身旁,开始以魂力营造出一个密闭的灵魂空间,这空间已经将母鼠完全覆盖在其内。阿子产生的瞬间,必定要与母体发生某种联络,类似认亲,而你舅舅就在这时,以魂力强行割断阿子与母鼠之间的联络,而让阿子产生另一种错误的认知,也即将你舅舅当做是其生母,从而建立一种非血缘的但却无法割断的微妙关系,这关系便是御灵术得以施展的基础。”
我顿时愕然。
表哥继续说道:“建立这种微妙的关系以后,我们便能很轻易地破解出它们的叫声、动作甚至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并进而取得与它们沟通的可能。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非常繁琐的,不过物有所值,动物的忠诚度远比人类要高得多,它们就算死也绝不会背叛主人。”
我正在感慨间,领路的花鼠忽然叫了几声,表哥脚步一顿,拉着我道:“到了!”
我心中一紧,抬头极目望去,这是一片丛林的尽头,前面是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之上是一片乱石草地,草地不大,紧挨着的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岭。
山岭之下,赫然有六道人影,我一一看去,这六个人我竟然都认识!
第246章 木家火毒
那山岭层层叠叠,岭下是一块平地,平地右侧隐然而高,似乎连着一个窄小的洞口。
洞口处站着一人,满头白发,披肩散落,恍如皓雪覆首;其着一身皂衣,上下纤尘不染;一柄拂尘倒握手中,兽毛根根低垂,那不是别人,正是以了尘师太自居的木菲明!
木菲明对着洞口而立,其身后不远处乃是两个女子,其一明眸皓齿,形容清丽极致;另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容颜惊艳无双。这两人正是木秀和木仙!
我稍作打量,便发现有些不对劲,木秀和木仙虽然都是坐着,但是木秀的身子僵直,而木仙却很放松,再仔细端详时,便能发现木秀面有愠色,而木仙浑不在意。
我略一思忖,便料想到木秀极有可能是被封了穴道,而木仙却无碍。
木秀和木仙身后不远处,全身都披着绿衣的木赐默然而立,阳光打在他脸上,将其皮肤映衬的惨白一片。
在白天,没有噬魂鬼草那邪恶魂力的掩饰,其俊俏的容颜在我眼中变得更加清晰和真实,他那双隐藏着不尽惆怅和落寞的眼睛,依然满是怨恨、乖戾的厌世神情。
木赐身后站着两个瘦削的汉子,一人神情冷漠,面上轮廓分明,眼中戾气深重,乃是田飞田老大。
还有一人神情恭顺,但周身也有残忍之气,却是一直跟在田飞身边的任老六。
这两个人怎么也在这里?
而且还和木家人混在一起?
“金头蜈蚣!火毒蜈蚣群!”
表哥忽然低声叫道,脸色已微微变了。
我把目光从田飞、任老六身上移开,这才看见木赐脚下昂首立着一条巨大的蜈蚣,其馒头大小的金色头颅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两条颚肢如生铁铸就的铁杵一般,五十对步足恍若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镰刀,枝枝杈杈地插在它那如披铠裹甲的斑斓身体下。
金头蜈蚣的前方,有一个偌大的低洼处,犹如一片陷坑。
那低洼处足有两尺之深,其中密密麻麻的全部是缓缓蠕动着的猩红色小蜈蚣,远远望去,如一片血水,朝着中央涌动!
我的目光瞟向那一大片慢慢蠕动着的猩红色蜈蚣群中间,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蜈蚣群的最中央,竟盘膝坐着三个人!
这三人均是面朝外,背朝内,环成一圈,相互依靠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双腿盘膝,一手捏诀,另一只手捏着一张黑色纸符,横于身前。
三个人的眼睛都似闭非闭,鼻翼一动不动,恍如老僧入定。
与我正对的一人,皓发如雪,长眉长须,即便是坐在那里,其魁伟的身材也显露无遗,是太爷爷!
当我的目光扫过他那旧的发白的道袍时,心底骤然一紧,其胸口处竟有一片斑斑暗红的血迹!
我顺着太爷爷往其身子左侧往去,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秀眉微蹙,满头青丝缕缕散乱,我不禁又是心头一紧,那是江灵!
江灵挨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道袍的长须道人,其肩头有一块隐隐蒸腾的云气图案,那图案下方还绣着一片翻落的枫叶。
此人我见过,在仙枯洞旁,落崖的前一刻,与太古真人一道赶来的中年道士,江灵的师父,茅山红叶!
太爷爷、江灵和红叶道长,他们三人竟在一起,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更让我诧异的是,眼前的形势显然是他们三人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况!
“火毒蜈蚣很厉害吗?”我忧心忡忡地问表哥道。
表哥点点头道:“蜈蚣本为五毒之首,性最猛,毒最烈,但却仍是阴虫,所以一般只能在夜间行动。但是你看这些蜈蚣,在烈日之下却依旧如此活跃,显然是变异种类,不是阴毒之物,而是阳毒之物,这与我家的阿子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御灵家族才能培育出来的火毒蜈蚣!你看那三人膝前……”
听表哥如此说,我便仔细往他们膝下望去,只见距离他们膝盖不远处的地上,竟有一大圈晶莹剔透、状如琥珀的粘稠液体。
我悚然动容道:“那是毒液?”
表哥点点头道:“那三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让火毒蜈蚣不能近身,所以火毒蜈蚣拼命强攻,在自己能达到的最近距离处,将毒液尽数吐出,那毒液只要越积越多,恐怕迟早会突破被困三人的防线。”
我看火毒蜈蚣群距离太爷爷他们三人最近的距离只有三尺左右,三尺之外,不计其数的火毒蜈蚣已经围拢成一个大圈,虽然进展缓慢,但是它们正前仆后继地将圈子一点一点缩小!
表哥道:“这三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被木家如此死死相逼,奇怪的是,木家的人又只是用火毒蜈蚣进攻,而他们的人却不插手……”
表哥自顾自地说话,而我心中确实愤怒至极,江灵一直未归,太爷爷寻人也未回,原来是在此处受难!
“哥……”我沉声喊道。
“哎。”表哥应了一声,继而诧异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缓缓道:“被困的三人里,老道士是我太爷爷陈天佑,女孩儿是我的恋人江灵,中年道长是江灵的师父茅山红叶。”
“啊?元方,你刚才在说什么?”
表哥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补充道。
表哥有些醒悟似的道:“我现在知道木家人为什么这么为难他们了,木家本就是陈家的世仇,自然不会放过陈家的亲人。”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太爷爷他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