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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弘仁、金二等九人到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惊愕不已,老爸沉声道:“都打起精神,别让这鬼东西咬到你们!否则中毒无解!”
众人悚然色变,看鬼鸮如看鬼魅。
江灵跑到我身边,关切地问:“你怎样?”
我摇头道:“没事。多亏童童。”
童童道:“鬼鸮本就是死鸟,所以一般的办法很难伤它,这些吸食了祟气的鬼鸮更是不死身,除非把脑袋给碎掉,残魂无处依托,否则绝对杀不了它们。”
“嘻嘻……河童,你好样的!”
“可是你竟敢叛我圣宫,不怕血童子抓你回去处罚,咹?”
又是两道声音,一南一北,几乎同时响起。
童童脸色顿时变了,跳到我脚下,紧张地四处环顾道:“血童子就在附近……”
我冷笑道:“怕什么!御灵子和血童子只不过是雌雄乌龟而已,只敢缩头,不敢露面的。”
“不,不。”童童惊慌道:“他们一定有阴谋!”
童童话音刚落,“呼”的一声响,竟然有一股狂风骤起,卷地而来,夹杂着沙土,催动树影婆娑,遮天蔽月,乱人迷目,这一来,我不但睁不开眼睛,就连耳朵里听的声息也不清,鼻子里嗅的气味也不明!竟是六意废其一半!
老爸、江灵、陈弘仁等人也是个个捂鼻子遮眼眼,狼狈不堪。
“糟糕!”
我心中暗自惊悚,知道这一阵风定是血童子作法搞得鬼,目的就是让我们目不视物、耳不闻声,然后才能偷袭。
我一手遮目,从指缝里努力往外看,却依旧被沙土迷得视不逾尺!但听得“咕咯”数声怪叫,难听之极!活像是死人诈尸时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哭!
童童大叫道:“来了!来了!小心!”
恍然间,我见到数道黑影冲着我直扑而下,童童左冲右突,两只手,一张嘴,连抓带咬,已毁了三只鬼鸮!
另有四只鬼鸮却也近了,狂风呼啸中,我简直看不清它们在哪里,黑影重重,更不知是沙土还是敌人。
我虽不惧它们的毒,但是它们张口就是朝咽喉、脑门、脸颊、后脑咬来,这伤的都是要害,非同小可!
慌乱中,我灵机一动,飞身往河边跑去,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然后浑身都缩到水下,心中暗道鬼鸮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能下水伤我。
童童跟着我几乎寸步不离,我刚下水,他便也跳了过来,一跃下水,游在我近旁,小脸煞白如霜,看来是被血童子吓得不轻。
在水下,我睁眼往上看,果然见狂风止住,鬼鸮又都盘旋飞起,腾在三四丈的高空,陈弘仁等人纷纷在揉眼睛搓脸蛋,老爸、江灵则在环视四周,一边寻我的身影,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立即钻出水面,刚要答应,忽觉背后有异,我急忙在水里打了个旋,扭头一看,仓促之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却是一副魑魅面孔笼在鬼火里,飘飘荡荡舞在空中!
一张青灰色的脸掩在湿漉漉的披头散发下,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白眼甚至在往外滴血,额头上的肉像秋风里的树叶一样慢慢脱落,露出阴森的白骨,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恍若刚从十八层地狱中抽身而来!
一时间,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上下内外一片冰寒!
我呆了片刻,猛然清醒,这还是个纸人!
血童子以纸人作法,以假乱真!
前半夜,在二叔家里,陈元化面前,对奶奶等人说了陈弘度遇害的事情。退出来时,奶奶便已阐明,纸人上尚有一魂一魄,乃是血童子以邪术从刚死之人身上借的!
而且这一魂一魄正是被血童子牵引,所以纸人的行动,可受血童子指挥如意。
但天之道,有阴必有阳,这法术虽然奇妙,却也正是血童子的致命弱点所在!
我既然已经看破这纸人的古怪,当下便假装惊恐,暗中却调出一道魂力,循着纸人上的一魂一魄,顺藤摸瓜,轻而易举地蔓延到那牵引着纸人魂魄的魂力之上!
那魂力被我触碰,恰似触电一般,猛然就往回收缩,纸人“啪”的跌落在水面上,鬼火也熄了,这反应让我心头一阵狂喜,必定是血童子的魂力了!
你不是不见人嘛,我这就把你揪出来!
我狞笑一声,魂力攀援而出,丝毫不离,转瞬间便已缠绕至血童子本体所在!
我启开慧眼缘着魂力望去,只见颍水桥下一个石墩旁,一道暗红的身影若隐若现,几乎和夜色混为一体,如果不以夜眼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必是血童子!
“你先留在河里,看我去收拾你的仇人!”我对童童说道。
童童点了点头。
奇行诡变!
体内的阴阳二极气全被逍遥科调动起来,我腾地跃出水面,风驰电掣般朝那暗红的身影奔去!
老爸早看见我的身影,从河对岸也往桥头飞奔。
紧接着是江灵。
血童子转眼一看,竟然有三人朝自己奔来,当下是大吃一惊。
“快跑!”
御灵子的声音骤然响起,此时却只有一道,也无之前的嬉笑语气,看来是急了。
与此同时,空中的鬼鸮如得到指令一般,一起朝我们扑来。
血童子扭头就跑,却哪里逃得过奇行诡变!
片刻间,我已经赶上,只见血童子三四十岁模样,身体极其瘦削,头发却乌黑发亮,根根耸立!面色极惨白,毫无血色,一双偌大的眼睛却通红如血,几乎要滴落下来,真是说不出的怪模怪样。
耳中童童的声音骤起:“血童子自小练就邪法,不吃五谷,只饮人血,到最后练成一双血眼,据传能见死者魂灵!而且目有邪术,主人小心!”
我心中暗自惊悚,我的法眼取自貔貅,已经有违天道,因此受瑕疵之苦,这血童子居然饮无数人血,练成血眼,真是毫无人性,虽万死难脱其罪!
正想之间,血童子见我赶至,却猛然止住脚步,一双偌大的血眼泛着红光,直勾勾地朝我扫来。
这一瞬,我心竟自一颤,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阿鼻地狱的刀山火海油锅,无数冤魂厉鬼正自受刑,剖腹挖心,割舌剜目,百锅熬炼,万剑穿身,惨叫号哭,声嘶力竭!无边无涯的黑暗里,血流成河,汩汩窜动!
第291章 血眼无珠
血童子只看我这一眼,我便几乎堕入魔障,冷气尽透泥丸,寒意直窜无名,额上之汗也涔涔而下。
血眼无底,一至于斯!
我心颤颤的,却已悄然拉回心智。
血眼,是邪魔外道的阴阳眼,法眼,才是真正灵透的阴阳眼!
在血童子面前,我如何能落了下风?
老爸和江灵对付几个鬼鸮自然没有任何危险,只是那四只鬼鸮奸猾似油,知道不是老爸和江灵的对手,就只管骚扰,一击便飞,并不真正靠近。
老爸虽有铁钉,江灵虽有宝剑,碎不掉它们的头颅脑袋,也是枉然。它们受了伤,浑似无伤,连血都不流,果然如表哥所说,即是死鸟,又是不死鸟。
所以老爸、江灵只能是一边提防着鬼鸮,一边想往我和血童子这边赶。
“嘿嘿……”
血童子看见老爸、江灵已被鬼鸮缠住,我又愣愣的发呆,便冲我不屑地一笑,似乎打定注意要吃了我。
“主人,千万别看他的眼!别看!会迷失了自己!”
童童的元婴在我耳中一阵一阵地喊,我的心却没有起任何波澜,更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无暇再回应童童。
我怔怔地看着血童子,不知不觉,却也是一笑。
这一笑来的快,去的更快,恍如轻风乍起,又如湖心微动,倏忽间消失于无痕无迹,绝无从查起。
就连我自己,都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笑过。
血童子愣了一下,眉头皱起,仿佛疑惑自己看花了眼:“你还能笑?”
我又笑了一下:“你以为呢?”
血童子更是诧异,使劲瞪大了眼,几乎要溢出血来,我道:“不用瞪了,我看见你的眼了。”
血童子紧逼着问道:“你看见我眼中的什么了?”
我道:“无边血海,回头是岸!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你!”
血童子瞬间失色,死命想收回目光,我却又紧紧逼问道:“你什么你?你是谁?”
“我是谁?”血童子竟有些茫然了。
我断喝一声:“我就是你,你还是你!”
血童子一怔,眼神猛然变得空洞虚无缥缈起来。
我轻声道:“对了,咱们本就是一个,我的心连着你的心,我的命连着你的命……”
血童子愈发迷离失神,我又呓语似地说道:“快看,被你害死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厉鬼,此刻就在你左右……他们要索你的命,要把你喝过的血给喝回去,还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磨碎你的骨头……”
“你住嘴!”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一道影子飞也似的赶了过来,却不敢从老爸身边过,而是绕行到我前方,朝血童子疾驰而来。
老爸和江灵却已经完全诧异,他们将我和血童子这一幕尽收眼底,因为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他们也没有贸然上前。
御灵子飞速赶至,大声喊道:“死鬼,走吧!”
血童子哪里会走,本来苍白无血的脸,此时变得蜡黄蜡黄,脸颊上因为恐惧而起出的鸡皮疙瘩,触目惊心!
他仓皇四顾,不胜惶恐,似乎真的看见了无数冤魂厉鬼缠绕在他身边!
而直到此时,我才算见到了御灵子的真面目,果然有些颜色,看上去也只十九、二十岁,但看其相,我便知其真实年龄乃在四十岁往上!
她的眼睛狭长,眼角上撩,眼珠白多黑少,顾盼之间,有些狐媚之气隐隐外散,但白球翻动时,点黄泛青,微微浮凸犹如羊眼!
眉毛虽然修长,但是却不能遮住眼睛,《义山公录·相篇·相形章》云:“最怕黄晴兼赤脉,一生凶害活无成。浮大羊睛必主凶,身孤无著货财空。”这是大凶之眼,再加上其眉远短于目,乃是孤僻离群、中年丧偶之兆!
再看其鼻相,鼻子虽然尖耸挺立,但鼻梁扁薄,鼻孔些许外露,此乃年寿不永之相。
观其口,只见她的嘴唇隐隐有黑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