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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宗内派系林立,都摄于晦极之淫威而不敢不听命。但晦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能不择手段的人!他对待宗内的人,是当狗当牛来对待的,那些人都是他的工具,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可以随时牺牲掉自己的工具!你想他以这样的态度待下,能服众吗?血金乌一旦翅膀硬了,能不飞吗?”
我心里品味着太虚的话,自忖那面具人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他谁都可以利用,又什么都可以抛弃,尸鬼宗是暗宗的成员,可尸鬼王被他亲手所杀;木家原本是他暗宗的成员,可是在伏牛山中死伤殆尽,他却毫无动作;拜尸教的洪不诠对他俯首称臣,下场怎样?无着子被老爸、太爷爷、陈汉琪逼得跳崖时,他又在何处?
若我是暗宗的成员,想想也真是胆寒心冷!
而且晦极几次三番帮我,真正意图至今未明,思之也令我害怕。
照这样看来,太虚不与之联手,恐怕也是怕被他给卖了。
果然,太虚继续说道:“对于这种人,我们和他联手,就是与虎谋皮,不但得不到皮,就连骨头也会被他吞了。那个五大队的邵如昕,却和晦极是同一类人。邵如昕对待自己的下属也是当工具来利用的,有用者留之,无用者舍弃。这份残忍,实乃真小人、毒女子的行径!”
邵如昕对待张熙麓、曾子伯、薛横眉、陈法等人的态度,一一在我脑海中浮现,竟真的与晦极十分相似!
太虚道:“晦极和邵如昕这两人,对待自己的下属都那么残忍,对待我们呢?对待敌人呢?思之生畏啊!所以,我们不与晦极联手,不招惹邵如昕。凡是这两人着力布局的地方,我们都不去掺和。”
言至于此,我猛然间心底透亮,终于明白太虚为什么不去陈家村了!
他怕五大队,又疑忌晦极,而陈家村的今日局面,正是邵如昕精心布置的,他太虚要作壁上观,只搅局,不入局!
我刚想明白,太虚又道:“天书重现人间的消息自五大队而出,因此术界沸腾,正邪并起,欲于此逐鹿!但很快,天书被邵如昕拿走,陈元方被五大队抓获的消息也传遍民间,不用想,这是陈家散布出来的。这是一击高招!术界完全被搅乱了,现在没人知道天书究竟是在陈家还是在五大队。而这两个消息,或许有一个是真的,或许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那怎么可能?”孟隆失声而出。
太虚嘿然道:“怎么不可能?邵如昕这妮子虽小,但是却有翻云覆雨之志啊。她的终极目的是将世间所有的玄术秘籍拿到手,将民间的正邪人士一网打尽!散布出一个假消息,吸引正邪两路人马来此纷争作乱,她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剿除?剿除之后,各门各派的符、咒、书、图、谶、丹、药、器、具也可名正言顺地被收缴!这个算盘打得怎么样?”
这是我先前就想到的,但是却不如太虚抽丝剥茧想的如此明白晴朗。
大殿内诸人也都听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太虚不无得意地道:“所以,陈家村的浑水咱们不去淌,只在岸上搅!咱们抓名门正派的人,越抓越能激怒他们,他们就会派出来更多的人,暗宗为了对付他们,也会倾巢而出,五大队也自然越发上心,陈家村的局势就越发收拢不住!到时候,这几家人马在陈家村打得人仰马翻,我们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第325章 心领神会
四周静的可怕,仿佛天地都成了一潭死水,几缕凉风乍起,吹得我遍体生寒。
观音殿内的众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短短长长的黑影,错落在地上、墙上、窗户上,仿佛有无数人在来回晃动。
太虚猛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两汪清澈却似看不见底的“水”,波光也似的微芒虽一闪而逝,却仿佛在刹那遍阅周遭。
他依旧用那种恬淡的如同与世无争的声音道:“我派了十二名弟子混在沙河镇的普通百姓里,今夜十点便会一起前往陈家村,他们到村内找不到我,就会煽动百姓作乱,届时,各方势力布置在陈家村周围的眼线都会把消息递出去,陈家、暗宗、五大队、世家大派、夺天书的零散力量……就会搅在一起,把整个术界彻底弄混!弄乱!这样一来,有谁还能与实力不损的我们抗衡?百年不遇的好机会,我天理宗必然重新崛起!届时,我们就是术界第一力量!千万年以后,有人回想起这个时代,就会记得是我们在改变世界!”
张壬、李隽、林惠、周兴、孟隆等人都是一副醺醺然似醉非醉的表情,他们循着太虚的话,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光耀万丈的图景。
只空空和尚问道:“老祖,《神相天书》怎么办?若是真的存在,被别人抢去了怎么办?”
太虚道:“《神相天书》若真的出现便更好!谁把它抢走了,咱们就再抢回来。即便天书没出现,拿到《义山公录》也是好的。”
空空和尚有些忧心忡忡道:“今晚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发生,就是惊涛骇浪,恐怕会引起朝野震动!咱们恐怕也会暴露出去,老祖,您说咱们会被会再次被剿?”
太虚道:“空空,五十多年前,你为了躲避追捕,不得已弃道从释,辗转落入此地,几十年经营,打造下观音庙这一基业,于我天理宗功不可没!但我看,你的雄心也即将被消磨殆尽了。”
空空惶恐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大劫余生的潦倒人,年岁越长,越知为人之艰难。树小了难得光被雨泽,树大了又招风折人伐,不大不小则既难得光被雨泽也要遭风折人伐。所以晚辈虽弃道从释,修禅五十年,却仍然堪不破四大皆空。还请老祖指点!”
太虚道:“树小了可受大树庇护,狂风至而不加身,匠人来而不瞩目——这是小的好处。至于大,树若足够大,便可遮天蔽日,任凭十二级狂风也难拔起!大树若有灵,千载而不倒,人则敬之如神明,国家也施以法典保护,谁敢来伐?至于不大不小,则是中庸,那便落了儒教之义!于我道家、你释家不足为训!”
空空高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祖真乃金玉良言,弟子悟了!”
太虚道:“我就要将天理宗造成世间第一大树!大到万人仰视,大到举世瞩目,大到无人敢伤!”
殿内众人兴奋地交头接耳,太虚又微微闭起眼睛,道:“现在差不多有九点了吧?”
张壬道:“回老祖,九点了!”
孟隆道:“老祖,咱们就在这里等吗?”
太虚嘴角忽的露出一丝笑意:“对,就在这里等。守株待兔也是好的。”
“守株待兔?”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我则悚然一惊,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待心烦意乱地去看杨之水时,他也正把目光投向我。
我们的眼神迅速交流了一下,不用说都已知道对方的意思,先走为上!
但就在此时,太虚忽然道:“观音庙里,卧虎藏龙啊!诸位高人,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我的心陡然一沉,原来太虚早就知道我们在偷听!
我与杨之水相视无言,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先抽身而退,保存力量。忽听一道疾风呼啸而起,夹杂着一阵聒噪的笑声,观音殿的侧门忽然被撞开,一道黑影飘然而入,无声无息地落在殿内众人之间。
“天理老祖,果然名不虚传!久违了!”
我和杨之水都吃了一惊,原来除了我们两个,竟还有别的人!
那是一个老道士,中等身高,枯瘦如柴,挽着发髻,披着一身灰色的道袍,显得十分宽松,又极其不协调,仿佛一根棍子顶着一个口袋似的。
这道士环视了一圈殿内诸人,我也趁机看清了他的模样,但见他双鬓斑白,长眉如雪,眉心处的“川字纹”深如刀刻,眼角鱼尾更是纵横交错,面皮干枯恍若槐树皮,悬胆似的鼻头上生者两只狭小的三角眼,眼皮松弛的如同一摊烂泥,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衬得更为窄狭,几乎能夹死蚂蚁!
但是就在那两条窄窄的眼缝里,散发出犀利而阴冷的光,仿佛黑夜里狩猎的毒蛇,又仿佛大殿上幽黄的昏灯,在视人瞬间,一闪而逝。
以相形、相神来看,此人是“枯心相”,殚精竭虑,长于算计,却又心如蛇蝎,残忍恶毒!
此人绝非我的同道中人!
他的左手托着一方罗盘,衣摆上吊着一口帝钟,腰侧别着一尾拂尘,右肩露着出一尊剑柄——木剑。
再加上他之前进殿时飘忽的身手,我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此人是山术高手!
单从魂力来看,应该是可以与曾子仲一较高下的山术高手!
他的出现,在大殿内引起轩然大波,除了太虚和空空和尚没动之外,其余诸人全都一跃而起,纷纷喝骂:
“好贼道!”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这里要干什么!”
“混账东西居然敢偷听!”
“既然知道天理老祖在此,怎么还这么无礼!”
“你是怎么进庙里的,说!”
“……”
那道士高傲地扬起了头,冷冷道:“都是术界同道中人,何必这么惺惺作态?我在外面已经听了多时,除了天理老祖和空空老和尚以神元与我相会,知道我的存在,至于你们,呵呵……”
他这一番挖苦,诸人都涨红了脸,张壬第一个忍不住,骂道:“好牛鼻子!来来,敢与我见个高低吗!”
那道士看也不看张壬,道:“我是牛鼻子,难道你不是?”
张壬被噎的一滞,太虚便开口了:“都坐下吧。”
众人愤愤地看着那道士,依言而坐。
我心中却又是一沉,这道士竟然能感应到太虚和空空以神元与之交会,我怎么没感应到?
难道这也是山术?
又或者说我的功力太浅,根本感应不到?
那杨之水呢?
看他浑浑噩噩的样子,更似乎是全然不觉。
就在这时,一股极为平和的力量,如同暖风拂面一般,倏忽间平平推到我的面前,我骤然吃了一惊,正自惊愕,忽有一道声音传进耳朵里:“感受到了吗?这便是道家所谓的‘心领神会’!”
我惊慌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