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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刹那间,满殿都是如朦似滞的瘴秽之气!
老爸听见风声不善,也不回头,身子一拧,斜刺里转了半圈,抬手就是一掌,迎着那乌光“呼”的拍出!
“迎风成龙!”
太虚大吼一声,那乌光轰然一声闷响,狮吼虎啸般令人悚然而惊,眨眼间,黑色烟瘴尽笼于此,隐隐约约中,一条水桶粗细的猩红色怪物陡然闪在半空,张开血盆大口,连手带胳膊的朝老爸吞去!
是那条蜈蚣!
吸了无数羊血羊精的蜈蚣!
也不知道太虚使了什么法术,竟将它变得如此之大!
老爸骤然间也是吃了一惊,手早已是闪电般收回,那蜈蚣还要上前狠咬,老爸只得腾跃而起,一个“纵扶摇”身法,凌驾在那蜈蚣之上,却早不能往我这边来,而是翻身回去。
太虚冷笑一声,也是一跃而起,趁着老爸前力已丧,后力未继之际,双手迭出,快的影影重重,只朝老爸上脑前胸下腹招呼。
老爸无处借力,硬飞踢双腿去挡,却禁不住太虚有备而去,只一交锋,便被震翻落地,身子还未稳当,那蜈蚣早已经扑了上去!
千钧一发,毛骨悚然!
我焦急的几乎晕厥过去,体内淤塞的气又重新膨胀开来,一时燥热,一时凄寒,真真是难受之极!
“嗷!”
清亮直通九重的吼声骤然迸发,整个观音殿都似乎颤了三颤!那蜈蚣浑身包裹着的烟瘴之气被这吼声冲散的干干净净,其身也从半空坠了下去!
“龙吟!哈哈,与陈天佑别后,六十年不闻此声!真个是骇破我辈肝胆!”
大笑声中,太虚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纸符,白、青、黑、红、黄,五色杂陈,迎风抛落,无火自燃!太虚瞋目高呼:“星月偃息,鬼烟腾腾!”
刹那间,满殿流光溢彩,烟瘴重又大起,上下纵横,四方弥漫,浓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就连我,夜眼、慧眼、法眼,全都失效,以肉眼去看,可视距离也不出大殿前后。
那蜈蚣早已趁烟而起,在太虚的照应下,掠至老爸顶上两尺,勾着头,张开大口,恶狠狠地往下吞去!
只这令人心悸的眨眼间功夫,一道白影倏忽而至,裹着寒光,匹练似的卷向那蜈蚣!
围魏救赵!
若那蜈蚣咬中老爸,那白影便也能击中它!
蜈蚣却极富灵性似的,掉转身舍了老爸便走。
老爸往后急退,背靠着观音坐像挺身立定,那白影自半空落地,便站在老爸身旁,这一次生死逆转,已然是吓得我魂不附体。
太虚等人猝不及防,都去看那不速之客,我也打眼望去,一见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个通体皆白的人,一张圆圆的脸,除了两腮处各有一小片红外,再无半点血色!
白也白的不惨不透不亮,反而滋腻厚实的如同涂了一层白漆!
更奇的是,那脸上只有眼睛和眉毛,没有鼻子和嘴巴,头发不长不短,两鬓处不见有耳朵露出!
那一双幽幽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透烟瘴,盯着前方,混不似人眼!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气透露,却隐隐有股魂力外散。
好生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太虚也看呆了,那蜈蚣就盘在他的身旁不动,也望着那怪人。
蓦然间,李隽失声道:“老祖,这不是真人!”
林惠接口道:“是天南柳族的木偶!”
第335章 风雨满殿
我也猛然想了起来,早在大何庄的时候,我和老爸、二叔、江灵就领教过柳族木偶的厉害!
只不过那次出现的木偶是柳族丢失的半成品,被风水道人偷走而用在歪处。
不意今夜又见,却从对头变成了援手。
太虚盯着那木偶,醒悟似的点了点头,道:“怪不得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柳族现今是谁当家?”
李隽道:“柳长青!柳族与陈家交好,这次援救陈家村的十八路高手中,就有柳族!柳族的死对头刀族,据说也来了……”
孟隆道:“刀族隶属暗宗,归晦极统御,至于柳族——咱们抓到的人中,并没有柳族弟子。”
“多承挂念!柳族柳长青、柳长荫在外恭候天理老祖!”
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由外而内冲进滚滚翻腾的烟瘴之中,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回声四起,仿佛到处都有人在说话。
太虚脸色一变,盯着老爸和那木偶,沉声道:“既然是柳族的傀儡术,就好办了。”
正说话间,只听“揉”、“揉”、“揉”的几声呼啸,数枚拳头大小的黑影从窗口、门洞里钻进烟瘴重重的大殿里,朝着大殿中央疾驰而来。
那东西似乎有些沉重,速度快的并不惊人,孟隆在一旁觑见,伸手就去抓取,太虚却伸手一带,鼓动那“拳头”在空中陡然转了一圈,又都掉头飞了出去!
烟雾缭绕中,太虚的脸色阴沉如水,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寻常暗器,毒气浓郁的很!”
太虚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嘭”、“嘭”、“嘭”的数声闷响,还夹杂着“嘶嘶”的漏气声音,殿内诸人都是脸色一变,李隽失声道:“禹都张家的毒霰丹!”
“嘿嘿,天理老祖果然是好手段!晚辈张熙岳恭候多时了!还请赏光出来一见!”
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遥遥传来,天理宗诸人面面相觑。
孟隆扭头盯着老爸道:“陈弘道你好狠!带着儿子与我们同归于尽?”
太虚冷冷道:“是麻药!致昏不致死!张家也太小看我太虚了,这药对我早已无用!”说罢,太虚忽又朗声道:“张熙岳,你见我作甚?”
张熙岳扬声道:“你要谢我!”
太虚道:“谢你什么?”
张熙岳道:“你先前许诺此间乡民到陈家村诊病救治,却失言未至!若非我率族中子孙冒充你门下弟子代为效劳,食言失信之恶名,你岂不是要承担定了?你不该谢我?”
太虚稍稍一怔,蓦地一转脸,盯着我,又扫了一眼老爸,呲牙恶声道:“竭泽而渔,釜底抽薪!好计策!”
老爸背依观音塑像,气息渐平,脸上不动声色,只目光流转,逡巡着大殿。
那木偶就似钉在土中一般,站的笔直,只两只眼,幽光闪烁,似灯非灯,真像活的一般。
太虚扫视老爸一眼之后,忽的又“咯咯”怪笑了起来,嘴里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陈弘道,你的陈家村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了!”
老爸觑着太虚,眼睛眨也不眨,足足有十几秒,方才开口说道:“此时此刻,观音庙里,陈家、张家、曾家、蒋家、柳族、木家、项山、墨族俱在,你们人少,还是服了吧。”
太虚摇着头,道:“你们方才不进来,一是摸不清殿内的局势;二是要找你们那些被俘虏的朋友。现在你看清了吧,其实何须这么多人?像你这样的高手,只要再多一人进殿,我们就彻底败了。陈天佑呢,你们祖孙联手,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老爸道:“你不用一直试探,他老人家不在。”
我在一旁听得暗暗着急,太虚奸诈似鬼,老爸质朴实诚,多说实在无益!
只听太虚“哦”了一声,忽的纵声喊道:“天下间,我所惧者唯有陈天佑!余者碌碌,何足道哉!陈弘道,你一人加一木偶就想从这里脱身而去?狂妄!荒谬!算上陈元方,栽在我手下的已有十八人!除了大殿内的这些,你可知道其余十四人在哪儿?就在你的脚下!就在这大殿下的暗室中!你救得走吗?嗯?!”
老爸吃了一惊,诧异的瞥了太虚一眼,随即询问似的去看我,我哪里能回答?即便能回答,我也不知太虚所言是真是假。
太虚说话的声音颇大,不但我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围在观音庙附近的老舅、柳氏兄弟、张熙岳等人也能听见。
如此可谓是一语道破天机,殿内的老爸,殿外的老舅等人以及暗中与我心领神会那人,岂不是都知道要去何处救人了吗?
他太虚故意说出这话,图的是什么?
难道是谎言?
但天理宗诸弟子全都面色惊诧,这足以说明太虚所言不假。而由此也能看出,他们也不明白太虚为何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只这片刻功夫,老舅便喊道:“弘道,花鼠已经查探过了,暗室确实就在观音殿下,里面不多不少十四个人!但是殿外没有暗室入口?怎么办?”
“怎么办?嘿嘿……哈哈!”
太虚阴}的笑了起来,戟手一指,喝道:“陈弘道,你技击无双,若论武功,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若再加上施法做术,鹿死谁手,恐怕也未可知吧?”
老爸眉头轻锁,道:“你想说什么?”
太虚伸手一抛,一张满是墨迹箓文、七寸大小、棉布也似的黄色咒符轻飘飘的飞向大殿西北角横梁柱上。
此时的太虚瞋目尽幽,提气高呼道:“一刻钟之内,我便能做法让这观音殿地基下沉,活埋那些人!”
老爸脸色骤变,猛地一躬身子,弹簧般弹起,急急掠过太虚,往大殿西北角的咒符而去。
“看你是救他们还是救你的儿子!”
太虚大喝一声,竟不拦阻老爸,却向我这边奔过来。
老爸怒骂一声:“混账!”瞥了一眼那咒符,恶狠狠地一咬牙,半空里陡然转身,又朝太虚赶来。
盘踞着地上的蜈蚣乘着烟雾而起,拦腰挡住老爸,其余天理宗弟子也一拥而上。
太虚却离我很近了。
那呆立着的木偶忽的弹起,兔起鹘落,在间不容发之际阻住太虚行程,胸口处“啪”的弹开一个圆孔,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闷响,那圆孔中已烟花似的爆射出一捧松针大小的毫芒,烟雾缭绕里星光闪烁,恰似一大束急剧盛开的银花,眨眼间已经将太虚全身笼罩在其绽放时的寒光里!
“爆银花破!好!”
太虚喝彩声中,竟一往无前,那不计其数的银针微芒一闪念间全都打在太虚的身上!
“老祖!”
天理宗众人齐声呼喝,却见银色刺猬似的太虚手臂暴长,眨眼间便递到木偶腹部,屈指一弹,那木偶似真人般猛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便不动了,它那眼中本就幽幽闪烁的光芒,也似耗尽煤油的灯火,缓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