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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繁华(出书版)+番外 作者:无处可逃(2013-11-1出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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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结时有点不舍,后记里补充了一句“想来真觉得有趣,帝王将相,爱恨辗转,一世兴衰,都在这薄薄的几百页纸中。”
  这好像是我第一本出版的古代小说,有很多疏漏和不足,谢谢大家的谅解和支持。
  唔,如果想要更确切的消息的话也可以关注我的围脖。
————下接书版手打内容————

  而当此时,江载初也好,元皓行也好,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帝国的乱局,到达了顶峰。
  
  此时永宁城外,正式探明了确实有匈奴骑兵后,江载初索性不再掩饰行踪,列阵于城下,等待使者从城内回来。
  城头火把将半边夜空都照亮了,岿然未动的城门渐渐裂开一条缝,三骑马从城门中疾驰而来,临时搭建的主帐中江载初听到侍卫来报:“上将军,派去的使者回来了!”
  “见到宋安了吗?”江载初注视着底下站着的使者,许是因为急急赶来报信,他的风帽尚未摘下,面目掩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样貌,“前线逃回来的难民情况如何?”
  使者叹了口气,并未回答,只是缓缓摘下了风帽。
  一张颇经风霜的脸,两鬓都已斑白,却双目炯炯,望着江载初,神容复杂。
  “宋将军?”江载初刷地站起,“你——”
  当年含元殿一剑,洛明帝薨,江载初被老部下们劫出了京城,这一场动乱之后,朝廷上下亦是经历了一次大清洗,大半年轻将领一意追随宁王,反出朝廷,留下的那些,自然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其中便包括这位宋安将军。
  江载初始终记得那时宋安还是小小江陵郡的太守,而彼时自己同部下率领的皆是战场上锤炼而来的精兵,原本以为攻克江陵十分简单,未想到便是这座小小城池,困了大军足有五日。直到孟良引兵从西北而来,方才破城。
  宋安也因此名噪天下,守城虽败,败而犹荣。
  此次江载初派人与他商谈,本并未抱多少希望,未想深夜,他竟有胆量亲至敌营。
  “宁王开口便询问流民安危,宋安心中感佩。”宋安并不对他行礼,只冷冷道,“匈奴入关,兹事体大,不得已之下,宋安只能亲至此处,与宁王面谈。”
  他一口一个“宁王”,江载初也不生气,只道:“如今北面情势如何?”
  宋安深吸了一口气,鬓发更是染白了一层,叹道:“惨绝人寰。”
  江载初面色一沉,双手无声捏成拳:“将军请细说。”
  “我已问过数批流民,他们原籍为涿郡、上谷郡、渔阳郡等九郡,据他们所说,匈奴骑兵所到之处,无不被屠城掠夺……如今兵锋直指永宁,只怕明日午后便到。”宋安微微闭上眼睛,能逃出的大多是富庶之户,家中养着马匹。那么更多的普通人家,只怕已经被灭户。
  “此外,我还接到了朝廷的急令。”宋安嘴角蓦然露出冷笑,“命我打开城门,迎匈奴骑兵入城,共同剿灭叛逆。”
  营帐中沉默下来。
  江载初着实觉得这件事像是一个笑话,若是在前一日,有人告知他朝廷会引匈奴入关来剿灭自己,他必然觉得太过荒谬。
  可如今这件事真正发生了。
  明明是针锋相对的敌人,此刻一样的无话可说。
  宋安沉默了许久,终于克制不住,仰头大笑,可笑声中却藏有难以消解的愤懑。
  “将军准备怎么办?”江载初静静看着他,问道。
  “我大洛朝立朝百年,死于蛮夷刀下百姓不计其数,年年以我中原女子、玉帛金银供奉匈奴,方才换回片刻和平。洛朝受此屈辱已数十年,也素知匈奴人生性狡诈,无礼仪之教,入关之后又怎肯遵守约定?朝中太皇太后与周相怎么如此昏庸!”宋安咬牙道,“我父兄皆是关外守将,死于匈奴人之手。宋安此生,为国为家为民,也绝不能放匈奴人入永宁关!”
  江载初眼神微微一亮,心中一块大石缓缓落下了。
  宋安与他目光接触,不闪不避,昂然道:“宁王,情势如此,宋安为黎民苍生,誓要剿灭匈奴贼寇,换我中原平安。你须知,并非是我惧你,不敢与你一战!”
  江载初绕至案桌前,低声道:“将军大义。”
  “朝廷昏庸无道,宋安愿……”他顿了顿,咬牙跪下道,“宋安愿请将军入永宁城,剿灭匈奴!”
  夜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江载初自上而下看着宋安坚毅的眉眼,伸手将他扶起,旋即传令:“关宁军何在?”
  传令兵小跑而去。营地上方命令渐次传远:“全军上马,即刻进城。”
  夜色之中,关宁骑兵们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马蹄声清脆如同雨落。
  连秀看着城池的吊桥开始落下,却难掩忧虑。
  “上将军,你真的相信宋安吗?万一这是个陷阱,他骗我们进城,再来个瓮中捉鳖……”
  “连秀,我出征匈奴的时候你尚未跟着我吧?”江载初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甚是平淡。
  “是。”
  “你也未到过我朝与匈奴边界之地吧?”
  “是。”
  年轻的上将军神色平静:“若你去过那里,当可知道但凡匈奴人扫荡而过之地,妻女凌虐,男子枭首,野坟幢幢,血腥之气一年不尽。那种恐惧,是作不了假的。”
  连秀注意到兵营后边那几个平民,在宋安来此之前,只怕上将军已经亲自审问过了。目光重新落在这个神容宁静的年轻男人身上,连秀脸上多了一丝敬佩。上将军心思如此缜密周全,可见他能在逆境中重起而居高位,确实是旁人所不能及。
  “宋安已将兵符交给我,他在城内的人马,便归你统制。”江载初在暗夜中凝望着此刻看来安静的城池,伸手唤了无影,“带上你的人,去北门候着。”
  无影的身影尚还在望,宋安快马赶来,气喘吁吁道:“宁王,北方流民还在不断涌进,城池工事还有哪些要加强?您随我去城头看看?”
  江载初攥住了缰绳,嘴角抿出一丝淡笑来:“宋将军,打完了匈奴,你又如何自处呢?”
  宋安一怔,匈奴骑兵即将兵临城下,国难当前,他一咬牙便去见了江载初,可是打完了匈奴呢?周相与太皇太后得知了自己所为,必然不肯罢休。
  “宋将军便盖上印,快马送回京师,就算是给朝廷一个交待吧。”江载初悠然递了一张信纸过去,笑道,“如此,你我都可安心。”
  宋安接了过来,借着火把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信是以永宁守将的名义发出的,弹劾周氏一族挟天子而引外敌,言辞极为不敬,可想而知,一旦送入京城,自己便被划为逆党,再无商榷余地。
  “宋将军?”江载初许是看他踌躇,淡淡一笑,“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逼。只是抗击匈奴一事我却是不敢拖沓,与立场不明之人并肩抗敌太过危险了。”
  宋安低头沉思片刻,苦笑,如今自己也没了选择余地,江载初的人马开始进城,迟早是要传到朝廷中去的。
  他翻身下马,跪下道:“便依殿下所言!”言罢便从怀中掏出印章,又拿马刀划破指尖,直接便拿血涂抹上印章,印下官印,递给江载初。
  江载初接过来,随手递给了侍卫,只是淡淡看着他,并不开口让他起来。
  宋安忽然觉得这个男人适才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皆是假象,什么民族大义、天下苍生,只怕自己在出城那一刻,他就筹划好这往后的每一步了。
  “这世上早没有宁王了。”马上那人冷冷道。
  此刻分明没有触到他的目光,却被凛然而起的气势震慑到,宋安自认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他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忙道:“是,上将军。”
  “起来吧。”江载初脸色温和了许多,“城内工事你与连将军商量,流民若是城中容纳不下,则打开南门,让他们去后方避难。”
  宋安表情略有些惊疑不定:“如何击退敌寇,守住永宁,还请将军决断。”
  “若要击溃匈奴,唯有一个方法。”江载初目光遥遥望着北方,神容肃然,一字一句道,“正面迎击。”
  
  此时的陈留郡,战旗猎猎,两军隔河相望。
  景云望着对面的那面帅旗,一模一样的“景”字,微微有些晃神。
  对阵的是他的伯父,抚养他长大、亲授他兵法武艺的伯父。
  年幼时,是伯父每日送他入宫中,作为皇子的伴读,陪着宁王练习武艺、操练兵阵。成年后,作为宁王副将同他在沙场历练,当真亲如兄弟。新帝登基,明知宁王地位尴尬微妙,他执意陪着主上去了川洮。
  洛朝文看元家,武看景家,彼时元家已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妃,立场已明。那时伯父官至兵部尚书。虽知侄子这样紧随宁王于家族不利,只道:“武士之心,在忠一字。”竟允许了他固执的请求。
  而后便是含元殿上惊变,景云偷了城门鱼钥,随着江载初反出洛朝。那一晚伯父追赶他们至城外,其实已到弓箭射程之内,伯父又是出了名的神箭手,能拉开百石的强弓,可最终,箭支却射偏在他的身侧,他知道伯父终于还是放了自己一马。
  回头望一眼,兵马嘶动间,那条来路,终于已经彻底断绝。
  一路血战至南方,景云收到消息,伯父已在祠堂将自己除名,老人家辞去了朝中一切官职,上书“景家子孙有愧,不再入朝为将”。
  那一日在南方已是深秋,日子却冷得仿佛寒冬。他收到那纸书信,默然不语,只是去了库房擦拭那套已有破损的盔甲。
  江载初深夜找到他,淡淡道:“后悔吗?”
  他摇头,并不后悔,却也难抵此刻心中对家族的愧疚。
  江载初神容平静:“阿云,你伯父说景家子孙无脸入朝为将。日后改朝换代,你便是景家家主,旧朝之事,还有谁记得?”
  他至今能回忆起江载初平淡的话语下隐匿的锋芒与霸气,如同帝王一般,给他许下了承诺。而对此,景云没有丝毫的怀疑,他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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