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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孩手中拿到钱包后,看了一眼,照片还在。唐剑行舒了口气。再看那个小孩,小孩脸色蜡黄,明显的营养不良。几条街跑下来已经累到在地。
“小瘪三,让你偷东西!”随后而来的协警,举起警棍就要打下去。唐剑行拦住了这个协警,开玩笑,这一棍打下去,这个小孩半条命就没了。
唐剑行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十美元递给协警,说道:“辛苦了,这些钱给你拿去买点烟酒,算是谢礼,这个小孩你也别为难他,穷人家的孩子,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干这个事。你也别管了,人交给我。”
协警拿到十美元,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这差不多有二十个大洋呢,顶的上大半个月工资。嘴上连声说道:“先生好心肠,这个小瘪三在这段时间已经犯过几次了,你别被骗了。”
等协警走后,郑谰也走到了这边。见唐剑行拿到了钱包,便问:“唐哥,东西没少吧?”
唐剑行拿出照片给郑谰看,说道:“是我小时候跟父母一起拍的照片。”
郑谰看彩色照片中两个气质不凡的青年夫妇抱着一个敦实的小男孩,说道:“伯父伯母年轻时真有气质,唐哥的长的跟伯父一样英武。伯父伯母在南洋还好吗?”
唐剑行脸上一黯,沉声说道:“我再也见不他们了。”
郑谰这才慌张的意识到自己勾起了唐哥的伤心事。赶紧双手抓着唐剑行的手臂,人也依到他的怀里。
唐剑行也没有具体解释,而是拍怕郑谰的后背,说道:“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中。”郑谰乖巧的点点头。
唐剑行从钱包里拿出剩下的二十美元,蹲在那个小孩面前递个他。说道:“拿着这钱,做点小生意,比偷强!”
那个小孩看过去不到十三岁的样子。唐剑行的举动,出乎那个小孩的意料,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这个有钱人收拾一顿的准备。小孩接过钱,冲唐剑行鞠了一躬,说道:“先生的话,毛永福记在心中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唐剑行听了名字完全呆住了!毛永福!不就是毛岸英的初名吗,这个时候的毛氏兄弟不就是在上海流浪吗,算起来毛岸英应该是十三岁,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小孩眉宇之间有主席的影子。
“唐哥,你在想什么?”郑谰摇摇唐剑行的手问道。
唐剑行看着远去的身影,悠悠的答道:“这个小孩可能是一个故人之子。”
三十三、剪羊毛(五)
更新时间2012…4…7 0:31:06 字数:4107
新建的十三区,沪杭铁路横穿而过,沪上诸多工厂设立于此。唐剑行穿过被纺织厂排污弄得奇臭无比的土路,又绕过建在厂区周边的棚户区,最后在铁路边搭建的临时棚房内找到了毛永福。
说是棚房,其高度不过一米三,甚至连小孩子都要弓着背进去。棚房不能搭高了,一是废料,二是怕警察来拆。
于其说是房子,还不如牛棚。房子里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头上还盖着灰黑灰黑的布条。毛永福正在门口张罗点火烧水熬药,动作麻利老练,从棚房门口堆的废弃木料,找了几块结实耐烧的木料,用柴刀劈成小条。
唐剑行静静地看着毛永福忙碌地准备熬药,并把捡来的生菜叶子收拾干净,一会功夫脸上已经是黑一块灰一块。
躺着的小孩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嘴里轻微的艰难的喊着:“哥哥,我渴。”毛永福弓着身子挤到弟弟的傍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细心地拨开外面的铝纸,犹如在拨开最珍贵的东西。然后拿去果糖放在弟弟的口边说道:“永寿,哥哥还在烧水,等下好了哥哥给你喝,你看,今天哥哥买了一颗糖,你先含着,可甜了。”
毛永寿张开嘴美滋滋的吞进了嘴里,看的毛永福咕噜吞了一口口水,可他不舍的买两颗糖,他需要把剩下的钱重新去进点货,卖卖烟卖卖报,好维持生计。
从32年在上海开始流浪,那时候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两兄弟相依为命,卖报纸卖香烟还能维持生计,要不是永寿病了,毛永福是不会卖了最后吃饭的家伙为弟弟买药的,他清楚的记得三弟岸龙就是一年前发热死的,这成了他心中难言的痛。因为他在妈妈面前发过誓,要照顾好两个弟弟的,他食言了。
决不允许唯一的弟弟再离他而去,他心中的绝望,无助,谁能知道?他曾经向死去的妈妈保证,保护好弟弟们,不做违背良心的事。
但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自己通向地狱能救回自己的弟弟,他愿意去死。但是,今天他后悔了,如果不是今天那个好心的先生,也许,兄弟两人都会在病痛无助中死去。
郑谰从没有见过人会生存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她知道社会上有穷人,但脑子中最多是浪漫文人笔中那些靠劳力吃饭的工人,那些交不起税的可怜农民而已。以为这就是天下最穷的人了。
真相远远比这些残酷。浪漫文人是不愿意去提起这些人的,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选择性的躲避,也许连他们自己都害怕这样的社会。而有良知的文人总是不惜一切的揭开那个奇臭的盖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显然这种文人历朝历代都没有人会喜欢,政府不喜欢找麻烦的文人,有钱人不喜欢,因为文中的矛头若隐若现地指向他们。
郑谰善良的内心被触动了,轻声问道:“唐哥,他们太可怜了,帮帮他们吧。”
唐剑行当然不会拒绝郑谰的要求,但是毕竟自己远比郑谰长了几百年眼光,他清楚即使在几十年后,这样可怜的人也还没有绝迹!直到他爷爷执政,强制把政府考核与最低生活保障无漏洞相结合,才让这种悲剧真正走进历史的坟墓。
唐剑行牵着郑谰的手,走过满是坑坑洼洼黑色积水的地面,靠近两兄弟的栖息之地。
还没等他们走进,毛永福拿起一根木柴戒备的站起来喝道:“谁!”
“别担心,永福!”
毛永福见是给他钱的那位体面先生,主动的放下了木棍,走上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问道:“先生找我是要我还钱吗?”
“永福,我叫唐剑行,你喊我唐哥吧。我不是找你来要还钱的,只是觉得你像我认识的故人孩子,才跟你过来问问。”
毛永福的表面毛孔顿时竖起,他最怕别人打听他的来历。他的妈妈临死之前交代他一定不要随便给陌生人说自己的身份,后来刚到上海的时候,大同幼儿园的保育阿姨也是特别交代不要说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流浪的日子里甚至自己都忘掉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来历。这些人却说认识自己,毛永福内心深处的危机感自动保护起自己。
“唐先生,恐怕你认错人了,我们没有亲人。”
唐剑行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走到棚房,弓着身体坐在发烧的永寿边上,用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唐剑行估计起码超过39度。于是连着很薄的被子抱起十岁的永寿,走出棚房。
目光炯炯的盯着试图阻拦的毛永福,说道:“如果永寿有事,你打算怎么跟杨姨交代呢?
拦在唐剑行面前的毛永福闻言吃惊的放下了张开的双手,喃喃的问道:“唐哥,你怎么知道二弟叫永寿的?”
毛永福确信,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初名,即使在大同幼儿园的时候都是用的岸英、岸青、岸龙的大名。真正能知道初名的,除了父亲还有死去的母亲,只有几个亲属才知道,譬如毛泽覃等。
毛永福已经开始相信唐剑行是他的亲属了。于是乖乖的跟着唐剑行走出了十三区贫民窟。
唐剑行把毛永寿送进了广济医院,39度高烧是很危险的,即使知道永寿最后挺过去了,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理。郑谰给两兄弟买了一身崭新的衣物,让医院的工人给两兄弟洗完澡后,亲手帮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看到两兄弟狼吞虎咽地吃医院打来的饭菜,郑谰的眼睛又有点湿润。等他们吃晚饭,怕他们无聊,还给两人看自己绘制的《蓝精灵》原稿。
两兄弟跟郑谰很投缘,尤其是在看到漫画书后,对这个轻松好笑精彩的故事,更是爱不释手,不停的和郑谰谈阿滋猫怎样怎样倒霉、谈笨笨怎样怎样的好笑。。。
毛永福觉得今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甚至快乐的有点不太真实。可以说,从三兄弟跟妈妈一起被关进监狱,没有一天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31年,上海的党组织被破坏,他们和其他小朋友彻底的陷入绝境,再没有人管他们的生活,很多小朋友陆陆续续被安排到一些不认识的家庭之中,自己兄弟两人也住进了一户人家,后来,这户人家也容不下他们了,被赶出了大门,算起来足足在上海流浪了三年。
毛永福并不恨谁,甚至连赶出他们兄弟两的那户人家他也没真心恨过。刚开始还恨自己的父亲,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走上了一条抛妻弃子的道路,妈妈的命运、三兄弟的命运已经完全被父亲牵连进去。但是,三年极端贫困的生活,让他们用最纯真的视线看待这个世界,内心深处,毛永福已经放弃了对父亲的恨,他从内心中升起了对父亲干的事情的理解,他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让他和像他一样的人了无生路,是谁让他们对生活没有希望?但他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改,不改像他们一样的人没法活下去!
十三岁的孩子,对世界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而永寿更简单一点,想的东西比永福少一点。在医院的有效治疗下,第二天高烧就退了,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
郑谰带着早餐来给两兄弟的时候,两兄弟高兴的大声喊着“姐姐!姐姐,下一集、下一集。”
在那个极端缺少精神粮食的年代,《蓝精灵》能够给小朋友带来的快乐是难以想象的。郑谰原来一直以成人的视野来看这个故事,但是发现毛氏兄弟这么喜欢这本书,也是很有成就感。
两人大声的嚷嚷,引起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