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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温太和执着于仇恨,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或者大一点来说,朱柳儿、郁涂方他们不是为了报复陈如风,就用不着以身试毒,舍命来帮助温太和促成“毒王”。
一个“仇”字,就真的值得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现在我宣布,”陈如风扫去心中的胡思乱想,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了泽宇的脸上,“这一届青士武殿的夺魁者,便是千剑门,泽宇!”
话声一落,全场先是一惊诧,随即猛鼓起掌来,为泽宇道贺。
温太和战胜了霹心晴,却与陈如风交手后身故,因此泽宇也就没了对手,顺理成章地成为青士武殿第一了。
可就在陈如风也为泽宇鼓掌庆贺之时,泽宇的脸上并无喜色,反倒是带着一点犹豫。
“各位,请听我说。”泽宇声如洪钟地将声音传遍整武馆,所有人立刻将声音收起,静听泽宇所言。
“如此一来就让我成为了青士武殿的夺魁者,未免太过儿戏。毕竟那‘曾帆’是由陈帮主击败的,理应由他来跟我作最后一场的比试。”泽宇此番话一出,又是引得场中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赞同,有人摇头反对。
陈如风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但作为青士武殿的举办方,按规矩我是不能参加青士武殿的。”
泽宇沉吟片刻,道:“规矩是如此,但总不能如此轻易就让我获得这个如此之大的名衔吧?要不如此,你我较量一场,若是我胜出我自然是受之无愧。但若你胜出,便按规矩办事将这夺魁者的虚衔给我,但内里实则你才是真正的青士武殿第一,今日在场之人皆可见证。”
听泽宇这样一说,陈如风不禁有些心动起来。本来他就渴望参加青士武殿,只是苦恼于规矩而不得不打消此念头,一心一意做好一个举办者。现在得此机会,自然是跃跃欲试,念起当日与泽宇一战,他还是颇有向往。
泽宇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他也是出于当日在千剑门与陈如风一战平分秋色,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人生最难得一对手,更何况陈如风跟自己旗鼓相当,当日自己原本几乎落败,但陈如风却魔毒发作,最终尚算是胜负未分。
到了今日,在青士武殿的擂台上正是一决胜负的最好机会。
陈如风虽然心中同意,但始终还是要征求在场之人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各位对泽公子所言意下如何?”
凌小玉、丁雨率先带头同意,其他人自然就附和点头,反正多一场比试也只会饱饱他们的眼福,绝无害处。
见大家都无多意见,陈如风拾起了怒风剑,笑着对泽宇说道:“如此,我们就来比划比划一下吧。”
泽宇微微弯嘴,纵身跳上擂台。
继当日论剑试一战之后,二人再度聚首,功力较之当日也要精湛了许多。尤其是泽宇,从山河剑法之中悟出新式,剑法一日千里,虽当日较之陈如风略有所逊,今日一旦较量起来,胜负可不一定同于当日。
二人相对而视,淡然一笑。
却没有人察觉得到擂台之下有四个人悄然离开了武馆,正是斗日派、鲲鹏门、残影阁和碧血轩派出的弟子。
第四十七章:武殿再战(下)
锣鼓声敲响,两个身影倏地腾起,龙啸剑、怒风剑同时像两个相逢恨晚的对手一样斩出,剑势均是强横。
本来泽宇的山河剑法属于至刚至强的那一类,剑速自然是稍有逊色。反观陈如风,他修习善水流的剑法,后来更与缥缈功融会悟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剑招,以速度为优势,又以柔力克制抵挡刚猛之力,可谓天生就是泽宇的克星。当日泽宇与陈如风一战只是凭着剑气的刚猛突破了善水流的抵御界限才勉强能够与陈如风战个不分上下。
然而今日二人都是各有长进,如此一来胜负尚算是未知之数。
只见两道剑影展开,绿光剑气便像急骤狂风般扫落,掀起旋动的真劲,先声夺人地袭往泽宇。泽宇也不采取防守,一剑直插入到怒风剑的剑气之中,龙啸剑霎时变得如山般重,陈如风虽然出剑速度凌疾过人,无法分辨,但泽宇的剑却刺挑得恰到好处,每一下剑击都狠狠地震动着怒风剑,巨猛的气劲令怒风剑的剑速都撼得缓慢了下来。
陈如风冷喝一声,迅速地将怒风剑抽出凌空倒退,隔空斩劈数下,几道剑劲弹射而出,快若疾风。泽宇举剑招架,每一道剑劲撞在龙啸剑身上便产生一股巨大的波涟,犹如蛮牛冲撞石山一样。
逼得泽宇采取防御之后,陈如风乘机举剑直刺,身子直飞扑向泽宇,同时施展缥缈功,数十道幻影缭乱拉出成方圆,旁人看来就如有几十个陈如风围攻着泽宇持剑刺去,声势浩荡。
泽宇眼角瞥过,知其中只有一个是实实在在的陈如风,其它皆为虚影。此时数十个陈如风已经临近,怒风剑剑尖寒芒毕露,方圆围杀令他无处可遁,台下之人均替泽宇担心如何挡下这一招。
泽宇却心头不乱,单手紧握龙啸剑,左足虚空立定,右脚则抬起,身子如轮一转,仿佛高山崩塌一样的剑气从龙啸剑撕裂的空气之中暴然而放,那些虚影顿时化作朦胧水气,消失无踪,只剩下那个真真切切的陈如风举剑滞在了半空之中,他看来也是被这势头刚猛至极的剑气震得无法再前冲。
陈如风咬了咬牙,剑锋急转,只见水光绕剑牵动寸寸,宛若拨弄清泉,剑尖蓦地往前一点,便像在大布幕之中划破了一道裂缝一样,破开了拦着自己的刚硬剑气,再次身影化作疾电冲向泽宇。
没有料到陈如风竟能如此迅速地用善水流的制刚之力破掉了自己的剑气,泽宇一下应变不及,仓促间挥起龙啸剑拨开怒风剑,但陈如风的剑已经如魅影一般转向别处,取往他的腰间,令龙啸剑扑了个空。
众人都以为泽宇就要败在这一剑之下时,却见泽宇身如滑泥鳅,顺势往旁边一扭避开了怒风剑的直刺,龙啸剑用出一招“气吞山河”,剑气带着吸吞之力将陈如风引往一边,陈如风迅速地闪身飞开,怒风剑带绿光连斩,剑气如狂风吐出迎着龙啸剑剑气上的吸噬之势,同时以反震之力弹开。
只是眨眼间二人已经交手了数十番,其中惊险之处更是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纵观刚刚二人初接的交手,算是陈如风占了一点上风。陈如风一直处于主动,泽宇则一直在奋力避免受制。
悦阳客栈之内的一间房间,霹心晴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安眠,霹家两老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叹着气。
楼梯传来脚步声音,见来者是韩陵,二人都抱拳打了一声招呼。
“霹庄主如何了?”
“托韩隐士的福,她的气息比起刚刚好了许多。韩隐士对我们霹家庄的大恩大德,我们实在无以为报。”霹守阳语带感激地说道,韩陵只是笑着说了几句客气,透过门缝望了进去,见到躺在床上的霹心晴,笑容似乎有点减退。
忽然房间内传来几声咳嗽,惊得霹家二老推门而进,直奔到床边,见霹心晴眉目之间有所动弹,顿时心喜不已。韩陵跟着进来看见此状,略略一宽心。
不久霹心晴便双目睁开,见二老心急如焚地守在床旁,温和地笑了笑,二老细细地问了一遍她有无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霹心晴都只是含笑摇头。
她勉力地撑起来,二老连忙焦急地扶她倚着床头,以枕头为垫,生怕她劳损腰骨。
“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刚刚那一场比武……”霹心晴满胸疑问,霹家二老你眼望我眼,他们也不大清楚,均将目光留给了韩陵。韩陵与霹心晴一对视,苦笑了一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个清楚。
听毕,霹心晴只觉得其中惊心动魄,自己更是在鬼门关徘徊而过,不禁胸口一闷,伸手捂着,又是引得霹家两老大惊小怪。
“如此说来,是韩隐士你救了我的?”
韩陵淡笑着一点头,眉宇间又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
霹心晴又亲自说了一番感激的话语,随即询问陈如风的状况,韩陵便跟她说个明白,陈如风并无大碍,霹心晴这才完完全全放下心来。
“对了,劳烦两位前辈照这个药方去拿几剂药回来,可助宁神安定,更有益于她痊愈。”韩陵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药方交给霹守阳,二人一听急忙走出房去办,不敢拖延半刻。霹心晴看着二老那紧张过度的背影,莞尔一笑。
韩陵望着霹心晴,脸上却再也维持不了笑容。
霹心晴也察觉到韩陵面有异状,不禁好奇问道:“韩隐士?”
“有一事,我不知是否应该对你说好。”韩陵带着点沉郁说道。
霹心晴扬起眉毛,不解其意。
韩陵心中忖道:“到底是要让她提早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还是暂时先瞒着她,让她欢欢喜喜地度过余下来的日子?”
“韩隐士不妨直说。”霹心晴也是聪敏之人,看见韩陵语带踌躇,便料到他所说的不是好事。
韩陵望了房门外一眼,确保无人,这才对霹心晴道:“恕在下无能,只能解得你体内表面的毒,残余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我却无能为力,更不知何日会发作。”
听韩陵此言,霹心晴只觉脑袋“嗡”地被人打了一下,顿时感到目眩,一只手扶着床边,头沉重不已。
韩陵遗憾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连声叹息,似是有愧。
“韩隐士既然已尽人事,我又怎会责怪呢?正所谓生死自有天命,我也看得个坦然了……只是,心中尚有牵挂之人……”说到此处霹心晴蓦地打住,眼泛泪光地垂下头去。韩陵知她口中所指的牵挂之人便是陈如风,心想若是让陈如风得知霹心晴随时会毒发身亡,不知他到时会如何是好。
看到霹心晴如此伤感,韩陵只得开口说道:“那些阴损之毒也不知何时会发作,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这番话本意在安慰霹心晴,让她心中稍舒,希望她能乐观看待。霹心晴抬起头来望着头顶天花,闭上眼睛带着一点自嘲的笑说道:“但愿吧。我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不是什么好人,该也不会命长到哪里去的。”
韩陵默不作声,哀哀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