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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丁雨一蹬地,跃升至陈如风顶上,双手握枪,直往下倒插。陈如风毕竟身怀缥缈神功,速度及反应之快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枪尖将近他鼻梁之时,以闪电之势,卷成绿影瞬移到丁雨身后,由于双方距离较近,陈如风出拳之时,丁雨尽管反应过来,却成不了格挡,背腰只好吃下陈如风的一拳,闷哼一声,气贯后背,化去陈如风注在拳中的气劲,同时背上如滴雨之湖一般,泛起阵阵气波,把陈如风震开数尺,勉强得到缓息之机,一个急转身,双手并拢,将枪在半空旋转一圈,生出一道盾状真气往陈如风撞去。陈如风双拳前冲,却是犹如被牛直撞一般,一直被撞到双脚降在墙上白瓦处,气盾才被他拳上迸发的真气碎去。
丁雨往后倒飞,落于陈如风居所的屋顶上,微微气喘。而陈如风则已累至俯下身体,双手撑地,喘息之重犹在丁雨之上。
“你以为我就这点斤两吗?”丁雨冷笑一声,直起身子,“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弱者,让我给你看看什么叫生存的法则吧!”
陈如风抬起头来,却见丁雨面色霎时苍白下去,似乎一下子被人抽走了血色一样。
与之相反,他手上挥动的长枪,枪头有一团红光笼罩,随着丁雨脸色的愈加惨白,它则愈显通红,像一个硕大的苹果插在枪头上一般。
“血枪!”流心苑的圆拱入口传来一声惊呼。
第三十四章:弱者法则
原来不知不觉,流心苑外,竟已有一众人在围观。这些人大概是相府府客,大多是江湖人士,有相当的见识。
刚发出惊呼声的,乃是一胡髯大汉,见丁雨此状,所使的不是碧血轩的“血功”还能是何种玄法?
红胜烈焰的气团,映照着陈如风的眼瞳。
陈如风勉力站起来,却是摇摇欲跌的模样,围观之人大多不看好他,以他这幅模样,恐怕丁雨用不着使出“血枪”,只需几下高妙枪法,便能使他落败收场了。
只听丁雨暴喝一声,连他脚下的瓦片也为之震动,几欲粉碎,枪头的红光似是融化了一般,化作红色流水,顺着枪杆直流而下,像是为整支长枪覆上了红衣。
血枪成,贯注了主人血气的长枪,此刻就如狰狞的凶魔一般,煞气不断散发,竟红得有点发黑起来。
丁雨整个人更是面色惨白,双手血色全褪,目光只有凶狠和凌厉。
“血……血……需要血!”
血枪似乎在呼召着他,让他去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刺得血肉模糊,以他的血来祭奠自己所失之血。
血光闪过丁雨的眼际,他手执血枪,龇牙暴吼,纵身往陈如风跳去。
枪尖之处,红芒暴盛,似是一股血顿时爆发出来,溅射四方。
“你这个弱者!!”丁雨穷凶极恶的身影在半空翔过,血影成弧,搭起一条血红之桥。又似一浴血狂魔,张起一只锋利尖厉的长指,刺破一切血肉之躯!
在场之人无不心中震骇,使用血功极有可能陷入走火入魔,不能自控之境,更有甚者会因血气虚耗过度而亡。如今看丁雨这般模样,极有可能是已走火入魔!有人欲拦下丁雨,却又被他如修罗妖魔附体的凶相惊倒,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少年,在血魔的血盆大口的吞噬中败亡。
“弱者……亦有弱者的法则!”
“弱者,也是世间上的一份子!青草是弱者,但它生生不息,一年枯死一年生;蝼蚁是弱者,但它依然顽强地坚持着自己的生命!”陈如风打开了心中的灵台,重新落入当日与黄化鏖战之时的清明之境。
世间一切,仿佛缓慢下来。
风,呼啸声,一阵一阵。寒意,尽散。
血枪锋尖,近在眼前。血魔之口,狂张欲吞。
骤然,双手紧握。弱者,纵使面对天陷之局,也定必毫无惧意,勇敢迎上,哪怕是蝼蚁之力,青草之命。
这是弱者的法则!绝不再任何时候示弱!
忽地,真气如泉涌,原本已是枯竭的身体,像是久逢甘露的旱地遇上漫天的雨水,一下子充沛起来。
天地一气,风为气。
陈如风全身气窍打开,劲风之中,凛冽寒风化作一缕缕柔软温暖的气丝,渗入体内,填充空缺的气容。
风,化作一道无形的护罩,把陈如风包裹在内,血枪血焰嘶嘶怒鸣,像吐出蛇信子一边,舐舔着陈如风的防护气罩。
血色光华,映得两人通红。陈如风已是双手张开,任由天地间的风,融进体内,化作真气。血枪锋尖,正与那道风罩搏斗,欲刺破防御,却被风罩死死抵住,双方各自占不了上风。但陈如风原本虚弱的气息渐渐均匀起来,血红的枪光却渐渐黯淡下去。
观者均知,这是丁雨血气不足,导致血枪无气血维持,在与陈如风的风罩僵持之中消耗了大部分的血气。
气若有,气若无。
陈如风蓦地睁开眼,作奔跑状,凭空消失。
观者又是一阵大惊,稍有见识之人均知这是缥缈功第二层“遁”,这才明白了陈如风的底细,同时又暗中猜测他与缥缈老鬼朝虢的关系。
血枪刺空,原本一往无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更被削去了大半,现在的血枪就如一只扑空猎物的怒狮一般,枪身血焰沸腾,光芒更盛。
但,这明显只是强弩之末,血枪自身燃烧掉最后的一点血气而已。
空中竟蓦地出现陈如风的身影,就像被空气中一只无形之手捏造出来的人偶一般,不过此刻他是站在丁雨的身后,一洗先头颓境,脸上精光大放,内功修为明显更进一步。
再一次的生死练气,再一次的成长。
陈如风双拳合并,拳直丁雨。
丁雨转过头来,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手中的血色长枪却是狂闪红光,似是催促他发动夺命进攻。
绿气围绕陈如风双拳席卷起来,像游龙汇聚,合成一巨珠,光团恢弘,一道道刺光堪比耀目阳光,映得陈如风脸庞一片绿莹。众人只感到陈如风手中所凝之气团,势如怒海,凶涛狂涌,大有蛟龙出海之磅礴,天兵降临之威严。
丁雨,面无惧色。仿佛天地间,除了透骨寒风外,便只剩下一团火红血光和一团青碧耀光,各自逞着自己的威势!
“呀!”陈如风厉叫一声,双拳簇拥的光气如脱缰野马般奔腾跃空,嘶啸裂天,又似雄鹰展翅,翔击大地,令万物为其鹰啸所震,力拔万钧,势若破竹地往丁雨激射而去,空中绿光如雨点挥洒而下,点点荧光点缀着地上冰冷的石板。
丁雨抵起血枪,枪上血红竟如喷涌烈焰一般漫天绽开,成一椭圆气场,像鸡蛋一般把丁雨护着,护壳表面似是岩浆翻滚,在这将近严冬给人一种莫名的炎热之感。
轰!!
青碧气劲打在血红气场上,一时间气场竟是如怪兽之口,张起狰狞的嘴巴,把那道势惊天人的气劲渐渐吞噬,就似把那道气劲活生生地塞进肚子里一般。
“血功……果然是非同凡响。”观战之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看着原本凌厉看似锐不可当的气劲渐渐浸没在血红气场上。
当气场完完全全把青绿的气劲噬没时,陈如风顿时像失去了重量一般,从半空往地上堕去,再无任何真气能够支撑他的身体。
刚刚虽则说他已在生死之际,再作出突破,内家之境又臻一阶,气容也有所扩大,并成功把天地中的风化为真气引入体内,勉强补足了真气,但因发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却是超出了他体内的极限,一下子把他的真气掏空,同时亦引发了内伤,此时此刻,已是无力再战,体力更是严重透支。
陈如风只感到,天地间,软绵绵的一片,这令他想起了房间内那张柔软舒服至死的床,他甚至怀疑,自己只是躺在床上,做了一场荡气回肠的梦。
风,再也承托不起他的重量。他甚至能够感到地板上的冰冷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开了无数个洞一般,任由各种冰寒钻进自己的体内。
半空,人影闪过,在电光火石之际,接住了陈如风下落的身体。
金易来把陈如风抱着,脚尖轻点数下地板,跃上围墙之上,一双冷眼射出怒火,目标正是面前那个血红包裹的丁雨。
陈如风已然是昏过去了。
丁雨那血红气场,竟也是渐渐敛回枪中,本来盛极一时的血红之光,也蓦地变得暗淡无比,甚至可以看到原来棕色的枪身。
他的面容也是比纸还白,几可胜雪。
枪上终血光全消,丁雨手一松,长枪啪地掉落到地上,孤零零地躺在冷石板上,丁雨也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两眼一黑,摔身进花圃之中,不省人事。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陈如风额头上,他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回到了一篇软绵的土地上,接下来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晕眩。
他的眼想张开,却连眼皮也使不起力气似的,只能开一条微细的缝隙,模糊之中,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在晃动,在那张脸孔的旁边,又有一张更为熟悉的脸孔,那是他从小至大一直对着的面孔……
“他好点了吗?”江晟天心焦如焚,金易来虽是面无表情,但眼中依然洋溢着关切,他淡淡道:“已无大碍,但内伤较重,需多日调息。”
江晟天望着陈如风,那抖动着的眉毛,似在酣睡,似在美梦之中。
“次次受伤的,怎么总是你。”江晟天摇了摇头,“或许我的体格不适合修习内家真气,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种福分吧。”
金易来的视线离开了陈如风,望向对面那丁雨居住的房间,冷哼一声:“他比如风伤得还要重,哼,乱用血功,害人害己。”
金易来很是不满丁雨,血功乃碧血轩镇教神功,以自己身体的血作真气般使用,血气可是比真气的效果更为显著,但同时所带来的自身损害也是十分明显,一旦控制不好,体内血液过度消耗,便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因此碧血轩在江湖上也颇受非议,曾一度有人把它与赤魔圣坛划作一类的邪门恶帮,皆因其武功之阴损。
此时此刻,对面房间中的丁雨,面色比先前稍好,但依然是雪白如纸。四肢无力,头晕发胀。唯一一点比陈如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