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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韩陵依旧能感到毁灭性的气劲从外头如饥饿的猛兽般扑来,连忙运起体内真气,在洞口处结成防盾抵挡,依然吃力无比,手臂直泛青筋。
然而,洞外那股暴烈的气劲,依然不屈不挠地冲击着韩陵所结的防盾,似乎不冲破进来誓不罢休,韩陵不断地催发真气,加固着那个无形的防盾。
时间渐逝,韩陵愈是吃力。长时间的消耗真气,换了谁也吃不消,更何况那是十二人所加起来发出的气劲,以韩陵一人之力加以抵挡,大有将败之势。
韩陵的脸容越绷越紧,身体也被不自觉地往后推,深入了洞口一尺。
他望了望晕去已久,挨着洞壁的陈如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恐怕我们二人今日就命葬于此了。”韩陵在心中苦笑道,陈如风双目紧闭,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就在韩陵全身力气耗尽,即将放弃抵抗之时,洞外的那股强压的气劲,蓦地消失。
韩陵如释重负地松下身体来,与十二人较劲确实是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以他一贯的自负他也不得不拜服于十二圣僧的万佛伏魔阵下。
“天怜?为何你要扰我法阵?”法明责怪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韩陵探出头来,只见天怜和天颂二人双手合十,立在地面上,而天怜更是合着双眼,低首默然。
“法明大师,天怜师兄他恳求你们能绕他们一命。”天颂大师为天怜释话道。
“那个人身上有妖魔之气,非除不可。”法明固执地说道。
此时,韩陵夹着陈如风,一个跃身下地,站在天怜和天颂两位和尚前,仰首对着悬浮半空的十二圣僧道:“恳请诸位大师能听在下一言。”
有了天怜和天颂为他们出面,韩陵心想有了发话之机,能让法明心平气静地听他说话,不会动辄起干戈,连忙趁此解释清楚。
法明不语。
“我这位兄弟,是因为受了你们天竺的魔宝黑元石影响,才会沾染魔气入体,导致心性失乱,不能自控,而他的本性,绝对是纯良无邪的。”韩陵言道。
“黑元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黑元石……”法明冷哼一声道,对韩陵这般解释显是很不满意。
韩陵一怔,也想不到法明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毕竟黑元石乃天竺所赠,不会不知道这闻名的魔道邪物。
说多碍事,韩陵干脆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当天怜和天颂看到那个锦盒之时,眼中均放出异芒。
韩陵将锦盒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扳动扣子,缓缓将盒盖掀开。
方形黑石,静静地躺在红色的布褥中,奇怪的符文刻在其上,透着阵阵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又有着让人心神慑在其上的异能。
韩陵看着黑元石,缓缓举高,似是要端给法明看。
法明目光有变,身体慢慢降到地上,依然端坐打坐姿,身体悬在离韩陵头上五尺之处,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锦盒之中的黑元石。
“这块……竟是失落已久的佛家至宝,般若圣石!”法明惊讶地道,天怜和天颂二人的脸色一变,眼睛刷刷地落到黑元石之上,眼中的惊异之色证明了法明所言无误。
突然,法明蓦地掣出手掌,掌心直对着黑元石。
一个佛家真言从法明掌心中射出,直往黑元石印去。
佛家真言一触碰到黑元石,便如泥牛入潭一般,消失不见,诡异至极。
法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伸出一只手指,向黑元石触去。
韩陵的手竟不自觉颤了一下。
手指尖端即将碰到黑元石。
倏地停止,没有再往黑元石伸去。
法明将手收回,惊道:“般若圣石,怎么会充满了妖邪之气?”
天怜和天颂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全是惊恐之色,脚步也不自主地远离了韩陵两步。
“这块确是黑元石无误,我从一些典籍上查阅过,黑元石乃是与‘魔刀’、‘梵魔盾’、‘天魔大经’并称为魔家四宝,被我们中土的魔家奉为极品。”韩陵沉声道,“只不过我们想不通,为何天竺会将它当作宝物赠与我大唐。”韩陵道。
一件佛家宝物,竟变成韩陵口中的魔家至宝,在场的佛门中人心中的惊骇,恐怕用千言万语也不能言尽。
难道说,魔家竟跟着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这时,天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天颂低头不语,只是合十摇着头道:“阿弥陀佛……”
法明肃容对二人问道:“此事你们可有所知情?”
天颂大师望了天怜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目光,紧接着叹了一口气,垂下首默然。
天颂望向众人,似是有话要说,同时将愧疚的目光投向法明。
“此事本是我们摩罗寺最大的秘密。这一刻,想必也是时候公诸于世了。”天颂满怀隐衷地说道,韩陵和法明等人均肃然静听。
“那大概是上一任主持在世的事了。”天颂仰首望天,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时的主持,法号天音,也是我们摩罗寺少有的得道高僧,在他的仗持下,摩罗寺一跃成为曲女城之中数一数二的佛寺,参拜者络绎不绝,烟火香盛。”
天怜一直垂首闭眼,像睡着了一般,又像在静静地忏悔。
“直到有一天,一个从中土来的人,踏进了摩罗寺的寺门,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天音大师和中土江湖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
韩陵心中一惊,脸上却不表露丝毫,默然静听。
“那个人说,他叫方惊珀,想来跟天音大师论佛,天音大师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们二人便在房中谈经论佛,三日三夜不出门,只是时不时唤人来更换茶水。”
听到方惊珀这三个字,韩陵更是眼中异芒骤放。
“方惊珀……魔祖方惊珀……”韩陵不可相信地喃喃道,天颂大师苦叹一声,点了点头,道:“他的确就是不久后响震中原的魔祖方惊珀,也是魔家的创始人。”
“这位方惊珀,也是个精通佛理之人,跟天音大师连探讨数个深奥的问题,其中包括轮回生死,七情六欲等等,天音大师更是对他赞不绝口,称他若不是还在俗家之中,必然是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了。他提出要在摩罗寺里暂住下来,天音大师便也同意了。”
“殊不知道,有一天,方惊珀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天颂不自觉地垂下头去,“他要跟天音大师以武论佛,且要求天音大师,以本寺的镇寺之宝,般若圣石作为筹码,若他胜了,般若圣石便归他所有,若他落败,则从此消匿于江湖之中。”
“阿弥陀佛……如此无礼的要求,天音大师又怎肯答应?”法明道,这时天颂倒抽了一口冷气,似是抵受不了心中涌出的恐怖。
“方惊珀说,若天音大师不答应这个请求,便杀尽摩罗寺上下所有人!”
在场诸人也是心中骇然。
“天音大师早知方惊珀在中土杀人无数,以为他是心有悔意,才会到摩罗寺来论佛赎罪,岂知他竟是为了般若圣石而来的。”天颂继续道,“为了摩罗寺上下,同时也是为了苍生不再受此魔人的难,便答应下来了,方惊珀还说,让天音大师使用般若圣石,跟他一决雌雄。”
“般若圣石所蕴含的佛力无边,加上天音大师的深厚佛功,那个方惊珀岂有不败之理?”法明言道,天颂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片悲哀。
“那一场对决,听闻便是在此佛窟进行,结果,是天音大师重伤惨败,最后身亡。般若圣石也被方惊珀所掠!”天颂的声音变得凄惨无比,法明闻言,也是脸色刷白,难以置信地低声念了几句佛。
“那么,为什么般若圣石,会变成如今的黑元石呢?”韩陵依然不解,尽管方惊珀夺去了般若圣石,但一块佛力无边的佛家圣石,又怎会变成魔气满盈的魔道至宝呢?
“据天音大师弥留之际时所言,方惊珀的武功,竟是融有佛家精髓在内,又兼有魔家的邪厉,方惊珀为探寻武道,将佛家真功与魔家神功融为一体,最后所创出的武功,便被他载于《天魔大经》上,不过佛又岂能与魔相容?天音大师便让历代的摩罗寺主持,保守着这一个秘密,让所有人都以为,般若圣石一直稳稳妥妥地保存在摩罗寺中。”
“这是我们天音大师一手酿成的罪孽!他也知道方惊珀乃天纵之才,拿去般若圣石,必定是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尽管之后我们摩罗寺都派出无数人寻回般若圣石,但即使在魔祖离世后,依然是无影无踪,至于为什么会重新由天竺送回到大唐,百般崎岖后又回到来天竺,这个可不是我们所能知的了。”天颂一口气说完,便跟天怜一样,垂首不语。
韩陵抚着下巴自语道:“当年魔祖方惊珀与剑宗一战,败亡于剑宗的千剑阵下,之后便是魔祖所创的赤魔圣坛叱咤一时,但到现今赤魔圣坛也不算是日落西山了……”
“如此说,只要驱除掉般若圣石里的魔气,便能使它恢复成般若圣石?”法明问道,可这里也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个锦盒,是经过特别打制的,能防止黑元石的邪气外泄,而这个少年,只是因为接触了黑元石,受里面魔气所染,才会变得如此妖邪,希望法明大师能见谅。”天颂为陈如风求情道,法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如风,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少年虽体内有魔气,但也伴随着魔毒缠身,不及早清除,恐怕有性命之虞。”法明对韩陵说道,“清除掉他体内的魔气,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为祸人间,若我知他做了何等害人之事,我必然不放过他。”。
“谢谢圣僧的指点!我自当想办法替他清除掉体内的魔家邪气!”韩陵感激地曲腰抱拳道,“这块黑元石就先交由圣僧保管,看看有无办法可将其还原为般若圣石吧!”
法明接过锦盒,将盖子盖上,一双烁目望向低着头的天怜和天颂,哀哀地摇了摇头。
第二十二章:兄弟之心
冬之将离,春之将至。
天又降雪,万物笼罩在一片白芒之中,雪簌纷飞,每一片飘雪,都带着诉不尽的寒意,天空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