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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一把略带凄惨的声音从牢房中传出,又带着一丝刚毅不屈,这一下反问倒让克鲁无言以答。
牢房中的人拾起一根稻草,上上下下挥动着,像那些催牛作耕的牧童,却看不出有任何的闲适之意。
那个人,不是陈如风又能是何人。
克鲁身后的随从,举起了火把,火光照进了陈如风所在的牢房。
此刻,陈如风蓬头垢脸,身上穿着破烂布衣,挨坐着潮湿的墙壁,头微微仰上,屁股下是一堆堆杂乱的稻草。
陈如风的笑,充满了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
那天,他跟着克鲁走后,便被带到了这一牢房之中,听候审讯。
破烂的囚服,加上恶劣的环境,令他一进到来这里就心中作闷,几欲呕吐。特别是那些喂狗狗都不吃的饭菜,他只是匆匆掏了两口,便觉得喉咙塞满了恶心的东西。
一到晚上,那些犯人的惨哼便会不绝于耳,令他在第一晚便与入眠无缘。时不时那些铺在地上的稻草之中,会有一只硕大的老鼠欢快地奔过,丝毫不怕人,吓得陈如风只剩下半边胆。
最令人心寒的,是永不褪去的黑暗和心中自发的孤独。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慰藉心灵呢。
只有自己一个,去面对这无边的黑暗与孤独。
他抓起一捆稻草,狠狠地往坚硬冰冷的墙壁撞去,换来的,只有自己拳尖上不断传至身体各部位的酸痛。
心中的孤独与恐惧,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或许只有马玉林当日的激励话语,和韩陵那一句“等我”,才能勉强让他活下来。尽管活得人样全无。
他就这样,期待着韩陵到来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他就可以离开这片炼狱了。
他还惦记着自己身上的重任,因此,在这里他必须忍辱负重。
坚持,坚持着,痛苦缠身,也要将怨言咽入心底。
克鲁今天到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但愿你能好吧。”克鲁淡淡地道,眼睛望向顶上,“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被革去典狱官捕手一职。”
“嗯?”陈如风扬起了眉毛,手上挥动的稻草也停了下来,这两天以来,似乎拨弄这些稻草就是他唯一的消遣。
“这又与我何干?”陈如风反问一句。
克鲁干笑了一声,“我是因为释放了一名罪犯才被革职的,而现在那名罪犯要被追捕回来,通缉令也已经发布开去了。”
陈如风心中一惊,脸色也为之一变。
“你是说,韩陵现在变成了逃犯?”陈如风道,克鲁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再望他。
“不过,我便没有后悔。一生之中,能找到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敌手,实在是难得。而且当日一战,确是酣畅淋漓,痛快至极。得此一战,此生无憾啊!”说到此处,克鲁竟是放下了平时刻板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那种舒快自然、像是将难得的压抑全然释放出来一般,宛如一个笔工精妙的画师刚刚完成了一幅伟大的作品。
克鲁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实在是令陈如风心中惊讶。
然而,他更担心的是,此刻韩陵的安危。
他能否成功将消息带回大唐,这仍是一个未知之数。
一旦他不能将消息带回大唐,陈如风他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日子,也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陈如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脸色顿时转为黯淡。
他的头也低了下去,克鲁的目光如刀一般往他刮去。
“你自己保重了,或许日后我们会相见。”克鲁抛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转过身去,火把也逐渐变得昏暗下去。
可贵的一点光亮,渐渐往前消失。
陈如风沉重的脸庞,也埋在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脸上的神采。
脚步声远去,陈如风的瞳孔,重新隐没在浓重的漆黑之中。
又是一晚的无眠。
即使是阳光普照,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又有何区别。
陈如风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一只只手从铁架之中伸出来,像从炼狱火海之中呼救的人儿一样,彷徨无助。
几道火光摇晃不定,在前方靠近。
陈如风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依旧挨墙而坐,手握一撮稻草,似乎只有这撮稻草,才能给予他足够多的安全感。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韩陵也会被送进来这个暗牢之中。
不会的!陈如风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以韩陵之能,绝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仅存的那么一丁点弱如烛火的希望,就此破灭。
几个神态虎武的天竺汉子走近了陈如风的牢房,隔着铁栏,指着他,用滑稽的汉语道:“你,出来!”
一个狱卒匆匆地打开了牢房门的铁栓,陈如风瞪着那些汉子,站起身子来。
“不管怎么样,总比憋在这个鬼地方要好。”陈如风暗自思忖道,那几个汉子瞥视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嚷道:“好好跟着!”
顺着长直的廊道走,身旁犯人的呼喊声不绝,凄惨耳际,如置身于诡厉地狱之中,陈如风竭力将他们的声音排除在外,心中一层寒意覆盖。
出了牢房,难得一见的阳光像一束束亮箭射进人的心坎之中,感受着可贵的温暖,像从穷冬烈风之中走出,进入一个火炉的世界里。
一切的光景,都是那样地亲切,对于一个身处牢房三日的人来说,这树,这草,这土,均像富有旺盛的生命力,在跟陈如风招着手,呼唤着他。
如果不是押着他的几个大汉,陈如风真的想一个摔身摔到草丛之中,忘形地打起滚来。
现在,大概也是入春了吧。→文·冇·人·冇·书·冇·屋←
不一会,陈如风就被押到了一个山口之中,山口窄容两人,一大汉推着陈如风的后背,陈如风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连人往前摔去,勉强在进入山口后稳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满是震骇。
一个偌大的石场展现眼前,来往搬运石头的人均是身穿破烂囚服,有的甚至赤裸上身,步履艰难地扛着石头前进,直往山上的一条长不见尽头的阶梯走去。而站在一些石头筑起的高台之上的,是满面凶煞的监工,手握皮鞭,一有人慢了下去,立刻一鞭子甩过去,保证皮开肉绽,绝无半点完肤。这样的监工绕着整个石场足足有十个,而那些搬运石头的囚犯也有百人之多。
“进去!有人安排你工作的!”身后的汉子狠狠地说道,陈如风怕自己背上再来一下,连忙走进石场之中,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将鞭子搭在肩上的猛汉,居高临下地望着陈如风,陈如风身后的汉子傍在他耳边低声嘟嚷几句,那猛汉监工神色严厉地点了点头,望向陈如风,手指往石场中央堆积如山的石头,然后指向山上的那条阶梯,陈如风立刻会意,挽起衣袖,跑向中央的那堆乱石。
在千挑万选下,陈如风选了一块较细小的石头,但也有两个人头之大,抗在肩上,咬起牙来,毕竟为修气之士,这些石头的重担还是可忽略不计的。
于是,陈如风就这样很轻松地将石头运上山上,在半山腰处有人接手,继续运上山顶。一众人均是目光奇异地看着这个如天生神力的少年,又惊又佩,而那些站在石头高台上的监工,眼中也射出了阵阵惊异,看着陈如风迅速地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搬运上山,大气都不喘一口。
陈如风心中倒是好奇,将这些石头运送上山顶,到底是作何等用途,不过他也懒得烦心思索,不一会儿石场中央那堆石头少了足足一半不止。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刻,所有苦工争相涌到山口处领取粥水,粥水还要稀得很,当然对比起牢房之中那些狗都不吃的食物,这些可算是美味佳肴了,起码可以下咽。
陈如风领了一碗粥,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正要用膳,一个人往他走来,令他刚捧起破了个角的碗的手,又重新放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石场毒案
一双脚,缓缓靠近。
陈如风将快要贴上嘴唇的破碗放下,抬头望着他,蓬乱灰白的发须,与这种苍老十分不协调的面孔,陈如风乍一眼看上去只觉得他最多只有四十来岁,头上凌乱白发根本就不是他所拥有的。
那个人,深深地看着他,陈如风所能感到对方的眼光之中充满了善意。
他的手也同样端着一个盛着稀粥的破碗,走到陈如风身旁,双脚盘膝坐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陈如风感觉到有一阵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涌上心头,仿佛见到了一个好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
两人对视片刻,终是那人先开口。
“中土人?”一声温暖的口音融入了陈如风的心内,那样地亲切自然,比起那些常日绕耳不知其所云的天竺话,可算是难得的天籁。
陈如风惊讶张口,连连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也是?”
那个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端起碗粥,往嘴里送了一口,眼睛直勾前方,道:“我名叫尹平刚,前些年因为一宗命案而被送进这里,在这里实在罕见汉人,你因何事沦落至此?”
陈如风苦笑一声,望着那堆有一成人之高的乱石,用一种同病相怜的语气道:“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我是冤枉的。”
尹平刚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嘴上像笑,语气却淡,道:“我也是,但有人会信吗?”
一听,陈如风像吃了一个苦涩的果子一般,摇了摇头,尹平刚接着道:“尤其是我们这些中土人,我在这里也有数些年了,吃的苦头恐怕要说也得说个三天三夜,天竺人一向看我们中土人不顺眼,你看……”
尹平刚往一个角落处指去,陈如风望去,三个较为壮实的天竺囚犯正眼带敌意地瞥着这边,目光尤其集中在他自己身上,尽是不怀好意,拳头磨掌,一副将出手状。
陈如风连忙将目光收回,闪闪烁烁地看望别处,低声道:“既然如此,有没有办法借机逃出去呢?这里根本就不是人能生存的地方,尤其是我们这些中土人。”
“逃?”尹平刚干笑一声,“你不要小觑那些执着鞭子的监工,他们个个均是武功高强之人,尤其是那个,”尹平刚指向站在石场之中最高的一高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