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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的脸色看上去十分差,刚刚杀进牢狱中将尹平刚劫走,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真气,还要摆脱紧追不舍的狱卒,他现在走起路上来也是步步欲跌的模样。
尹平刚担忧地看着他,一只手将他搀扶着,看着这座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食物进入的摩罗寺。
韩陵眉头一皱,道:“进去吧。”当先踏上台阶,重新走进当初几乎丧命于此的地方。
没有任何杀气阻挡,只有缕缕烟火焚香,虔诚诵佛。两旁的小禅室,没有看见有摩罗寺的僧人,均是普通百姓在此参拜。
一切如故,令韩陵与陈如风怀疑当初天颂欲将二人堵杀在寺内,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走到尽头,巨佛居高临下俯瞰三人,依旧庄严肃穆,让人心生不可侵犯之感,慈悲的眼神似在对苍生无力地感叹。
“你们……咳咳……来了?”一个苍老如气枯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转身一看,韩陵与陈如风立刻提起戒备,毕竟上一次见面,正是双方兵戎相见之时,艰难万分二人才杀出了摩罗寺。
天颂的容色显然要比先前沧桑老迈许多,更接近于天怜大师的枯槁相。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了上一次的凌厉杀气,只是布上了一层淡淡的悔哀,仿佛心里久积了厚重的尘埃,却无力抹去。
天颂见韩陵与陈如风这般反应,悲懊地摇头叹气,转过身去,道:“如果两位想知道所有事的话,请随老衲来吧。”
陈如风与韩陵相视一眼,韩陵眼中闪过精芒,看着那个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嶙峋身影,点了点头。
住持房间,回荡着天颂绞人心腑的咳嗽声,陈如风怔怔地看着,天颂咳出来的一手掌可怖的血。
“不碍事……贫僧有足够的时间……咳咳……将所有事情,交待给两位。”天颂脸露苦状,韩陵与陈如风二人一言不发,尹平刚在门外候着。
“当日……贫僧对两位有所得罪,还望两位能见谅。贫僧实在是身不由己……”说到此处,这位平时坚忍不拔的僧人,竟是眼中泛起了悔恨的泪花,跟当日范煜云的神色竟有大大的相似,“其实,杀害大唐使节队伍的凶手,就是我们摩罗寺的住持——天怜……”
“这个我们早知道了。”韩陵淡淡地说道,陈如风脸上露出了轻轻的痛楚。
天颂闻言一怔,目光来回在二人脸上,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是哪些人。”韩陵道,天颂忧伤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浸入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迷雾当中。
“当时,天怜师兄为了找回本寺的秘传密法,不得不去跟大祭司库卡谈判,后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顺应库卡的要求,去杀害大唐使节队伍,终换回了本寺的秘传密法。后来,他一直在愧疚之中难以自拔,便想将另外两个劫得的花瓶买回来,返送回大唐,他对我说了此事,我自然是不会同意,因为这样一做,会暴露出他就是凶手!”天颂掩着脸,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后来,直到你们二人出现,他更想向你们交代一切,可惜,他服下了慢性发作的毒药,被我暗中加大了药量,他在跟你们交代事情也只能交代一半,就毒发离世了。”天颂放下了满是鲜血的双手,脸上也涂了一脸的血迹,十分可怖。
韩陵与陈如风均是惊诧地看着他,天颂仿佛强提着一口气,继续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摩罗寺的声誉,希望两位不要见怪……”
“天颂大师,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陈如风蓦地站起来,他感觉到天颂的身体已是去到了极限,再说下去,恐怕会力不支倒下。
“我想知道,那一道门,怎样才能打开。”韩陵忽然说道,陈如风不理解地望向他,而只是看到他眼中肯定的闪光。
天颂先是一惊,后来会意过来,咳了数声,颤抖着身体,转身往倚着墙的一个柜子里勉力走去,打开,拿出了一本黄色皮面的典籍,递给韩陵。
“迦叶天阵……快要启动了。”韩陵接过典籍道,“城外的大唐军队,即将杀进曲女城内。”
听到此话,天颂的表情像是被打碎了一样,血色迅速褪去,往后一跌,靠在床边,似乎被刚才韩陵的那番话震得脑海翻腾,再也思考不过来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能这样做……”天颂仿佛陷入了疯狂,喃喃低语道。
“你还一直对我们隐藏阴梵教之事,你以为这样就真的能保住摩罗寺的声誉?”韩陵踏前一步,似乎要将天颂逼至绝境。
天颂抬起头来,望着韩陵,眼中隐隐有恳求之意,声气若竭地道:“我们历代住持一直为阴梵教保守着这个秘密……就是因为这个迦叶天阵,同时蕴藏着无上的佛法!佛的极致,怎么能是杀戮!啊……”天颂似乎已经癫狂意乱,捂着头,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我们摩罗寺,绝不可与邪魔外道扯上关系的!不!绝不!”
韩陵手里捏着那本典籍,感觉到里面夹着些重物,打开一看,一条古铜钥匙正安静地躺在满是梵文的书页中。
“我们走吧,没时间了。”正当韩陵和陈如风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被天颂抱住了小腿。
“求求你们……不要让迦叶天阵发动,要不然……摩罗寺……罪孽深重……”天颂请求道,陈如风俯下身子,想将他扶起来,岂不料手中的身体一沉,天颂睁着眼睛,依然是哀哀的恳求之意,气已是断了。
陈如风心中顿时像是绑了千斤巨石,沉重之感当头涌上,又有一种难以的哀伤,看着这个倔强的眼神,静静地将他放在地上。
韩陵看着天颂没了气息的躯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陈如风道:“我们得赶快动身去阻止迦叶天阵的发动,要不然会有更大的灾祸。”
陈如风擦拭了眼角,衣袖拂过双眼后,露出了坚定的神芒。
推开门,尹平刚连忙上来迎接,却惊讶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天颂的尸体,望了望出来的二人。
二人却均是不言,只是一声叹息。
“他早已病入膏肓,希望他悔过所做的一切并未晚吧。”韩陵说道,将那本黄皮典籍递给尹平刚,他并不通晓梵文,“尹先生,不知道这本典籍所说的是什么内容?”
尹平刚端着那本典籍,仔细地审视着封面,说道:“上面写着,逆魔心诀。”
“什么?!”二人同时惊叫,这本出自魔祖方惊珀之手的魔家典籍,竟然落入了阴梵教之手,后来却要天怜答应那个罪恶的要求,才能赎回来。
“先保管好,我们现在赶紧去那条密道。”韩陵边说边领路,带着二人穿出了佛厅,往另一个幽深不见底的洞口钻去。
那个洞口,正是当日陈如风误打误撞进入的摩罗寺禁地。
穿过浓重不开的暗黑,踏着回旋台阶,终于来到了那道熟悉的石板门前,流水声萦绕耳际,上面的青苔散发着阵阵古朴的气息。
陈如风想起了当日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道门,也不知道门后藏着何样乾坤。
韩陵将手放在石板门上,仔细地轻抚着,像是在品鉴一条上等的丝绸。
指尖处,传来了毛茸茸的湿滑感,让人心中发麻。
巨大的石板门,默默地横架着,看着面前渺小的三个人。
韩陵的手蓦地停下,眼神一凝,掏出了刚刚从逆魔心诀中所得的那柄古铜钥匙,原来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微细难察的孔洞,用那柄古铜钥匙稍微对照,大小竟刚好合适,连忙插了进去,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任何动静,韩陵皱起了眉头来。
忽然,隆隆的巨响震动着耳膜,如同潜伏千年的凶兽苏醒过来一般,面前的巨型石板门竟像得到了大地的神力牵扯,缓缓向下落,露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直视大道的前方,依然是无尽的黑暗,大道由宽变窄,似是一个梯状的路,前方窄道处,又有石岩作壁,分出两条岔道来。
三人来到了岔道前,韩陵蹙眉思索,干脆闭上了双眼,侧耳倾听。
滴答,滴答。
水滴击石之声,有序地交织在韩陵的右耳。
“这边!”韩陵指着右边的那条岔道,果断地道,三人的身影融进了这条岔道厚不见底的昏暗之中。
一道火光忽然亮起,三个人影在地上如鬼魅般延伸,将原本扶着岩壁辨别路向的陈如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前头的韩陵燃起了火折子。
不知道拐过了多少蜿蜒曲折,阴森的水滴声让人心绪不宁,依然看不见有尽头。
无穷无尽的路,什么时候才能完?
依靠着火折子撑起的一片光亮,依然不能让陈如风摆脱那种阴暗之中的烦躁,却见尹平刚仍旧不动声色地跟在韩陵背后,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终于,前方的路有了一些变化,前方再不是棕色的泥路,而是青色的石板路,而这样的石板,均是剔透光滑,看上去价格不菲,而面前过了泥土与青石板的交接处,整一条路都是这样的青石板路。
到底是谁那么富有,这样造出了一条路?
面前的路也要比身后那些狭窄蜿蜒的土路宽敞得多,足足可以容纳十人并排而站,两边墙壁也是青石所凿,像是泛着微微的墨绿光芒,宛如镶嵌着无数碧玉于内。
道路平坦长直,只在离远处有一条转右的拐道,墙壁之上,竟也每隔一丈远,有一个可容一人通入的石门,石门内是一间普通人家卧室大小的石室,石室内角落处有一石板床,但在陈如风看来更像是棺材更多一些,然而最令他们受惊的是,石室地面上竟印着一佛像,头后一轮红日庄严生光,手结佛印,坐于莲花台上,这幅佛像就像是在水中起着波动的倒影,让人捉摸不透。
三人退出石室,正准备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咔哒咔哒地从前方右边的道路处传来。
第四十六章:决战密道(下)
走出来的两个人,让韩陵与陈如风严阵以对。
帕拉特和库卡一拐出来,看见面前的三人,原本脸上谈笑风生的轻松表情霎时变得惊愕严峻。
库卡望着韩陵,冷冷道:“你们还是找到来这里了。”
陈如风惊讶地看着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