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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死亡的宁静,倒不如把死亡看作潜入大海深处,或当作音乐结束后在主人面前放下竖琴。生命还犹如一次漫长的旅行,它象一位向导,将人从一个充满欢乐和痛苦的国度带入一座远离欲念和动机的宫殿,让人超凡脱俗,远离尘世。
诗集有很多抒情诗,虽然充满着独创性和丰富的内容,然而却异常质朴。在这些诗中,似乎包含着各种通常不能被结合在一起的特征。评论家认为这些诗篇独特的气质来源于孟加拉文明的独特性。在孟加拉的文明中,诗歌往往是和日常生活密切地联系着的;所以这些诗歌也那么密切地与生活中最基本的事物——树叶和小草,鲜花和流水、诞生和死亡联系在一起。泰戈尔似乎是第一个不拒绝生命的圣徒。评论家在这些诗篇中还发现了作为诗和生命相结合之产物的另一个显著特征:在这些诗篇中,有一种感情和思想以及宗教和哲学之间的和谐。叶芝说:“诗和宗教合一的传统已经流传许多世纪了,它从高雅的和粗俗的人物中间搜集到隐喻和感情,然后又将学者和贵族的思想带回到民众中去。”从这个意义上说,泰戈尔成为一位伟大的诗人,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富于诗意的民族的诗人。
著名的《希伯特杂志》曾经评论道,《吉檀迦利》诗集的主要特点在于真诚和直率,这又是它的最大魅力:“它第一次最完美地表现了一种纯粹的宗教热情,这种热情无需某些媒介物,某种神的肉体化身,某些人或半人半神的人格以及某种特定历史时期或特定国家进入神的境界的渠道来激发和鼓舞。”这些诗篇的某种伟大的价值,就在于使神之存在得到暗示的那种方式;没有任何神的肉体化身是仍然保留着人类的性格特征的。在这部诗集中,神是朋友、兄弟、同志、新郎、舵手,但他主要的却是一种照亮了天空,使得大地上的泥土萌发出无数小草,喷发出鲜花和枝叶的喧嚣浪涛的无所不往的存在。他隐蔽于万物的心灵之中,但是他又滋养着种子使其萌发,滋养着蓓蕾使其开花,还滋养着成熟的花朵使其结出丰硕的果实。在许多诗篇中,神的这种无所不往的存在是以一种非常精细微妙的方式暗示的。诗人正期待着他能亲眼见到神的幸福时刻,同时天空中也充满着希望的芳香。或者当诗人沉入梦乡,神却带着竖琴悄悄地到来。诗人在睡梦中与竖琴的音乐发生了共鸣。
《吉檀迦利》中的艺术形象,来源于日常生活的平凡而熟悉的各种事物,它们都具有上述特征,如为了表现广阔和庄严,他就设想一只快乐的鸟儿在跨跃大海时展翅高飞;当要说明神剑的辉煌,他就描绘维施奴神鸟的凌空翱翔——一个印度神话中妇孺皆知的形象——在落日的红光中完美的平衡。在某些地方,神的尊严的暗示,往往借助于自然界最简单的事物。虽然宇宙间有伟大的音乐,但是神却被诗人那悲哀细微的曲调所吸引,因此就停止在他的小屋旁边——只以一朵鲜花作为赠品。这些将随着诗人与神的统一而产生的自由,神秘和广阔都由形象非常微妙地作出暗示:“谁知道何时才能解开链索,让这只船象落日的余光,消融在黑夜之中呢?”在自然中寻找人类情绪的意义,更像是一种古代诗人的创作习惯,而泰戈尔那些形象则在于生动和质朴。当一个干渴的旅人向一位少女讨水解渴时,那少女感到了满足。如果将齐特蓝迦达的故事与《吉檀迦利》的第五十四首诗联系起来,那么她就是佛教非凡信徒阿难陀。一声呼唤出乎意料的改变了她整个存在,并给少女带来一阵欢乐。当她将水倾倒出来时,树叶在头上沙沙作响,杜鹃在幽暗处歌唱,曲径里传来胶树的花香。树叶的沙沙声表明了颤栗的无所不在,杜鹃形象中的幽暗暗示着神秘,胶树花的场面则具有某种异乎寻常的情调,正适于表现少女感情的独特性。当那旅人走了以后,诗篇这样表现笼罩着那少女的沉闷的心情:“无已不早,鸟儿唱着倦歌,楝树叶子在头上沙沙作响,我坐着想了又想。”在印度的乡村,少女们踏着晨曦采集花朵,晚霞出现她们就用瓦罐在水箱和井里取水。在第67首中这些普普通通的画面,独具一种世俗的情调,宁静的意境,它们被诗人用来描绘黎明的到来和黄昏的降临。在那里,清晨来了,右手提着金筐,静静地替大地加冕。在那里,黄昏来了,在她的金瓶里带着安静的西方海上和平的凉飙。一切都神圣而普通。
《吉檀迦利》确实表现了要求与神统一的强烈愿望,而且它具有丰富的内容和多样的形式,但它给人的最终印象还是一种不可言喻的静谧。这是全集统一的基调。即使当诗人想要强调一种思想而并不那么温文尔雅的时候,那种四处弥漫的宁静的气氛还是没有被扰乱。第三十八首诗就发出一种祈求与神会见的痛苦的呼声。这种呼声是通过对“我需要你,只需要你”这个简单句子的不断重复来表现的。当然这种赤裸裸的呼喊本身不可能富于诗意,但是当诗人的渴望在隐藏于祈求光明的黑夜中,在本身反对平静,却又在平静中寻求自己的结局的风景中,就得到了丰富而深刻的诗意,这种形象十分具有动人的特质,但是更具形式美的价值的还是文体的谨严,描述的简洁以及对平静的强调。第十八首打上了毗湿奴思想和形象的印记,但是那种热烈而又质朴的语言正好表现了诗人深沉忧郁的渴念。诗中反复强调了某种孤寂,这在黑暗的雨夜变得格外痛苦。诗中又暗示了诗人所处的无依无靠的境地,从中自然流露出痛苦的询问:为什么要让他独自地在门外等候?这种神秘的悲哀在诗篇的末尾达到高潮。那时黑夜已不再是一种背景,而已经与诗人的心融为一体了,那心正和不宁的风一起彷徨悲叹。因此,读者不能简单地把平静同愉悦混为一谈。
童心的纯真—— 《新月集》
《新月集》是诗人自己翻译的另一部散文诗集。主要译自1903年出版的孟加拉文诗集《儿童集》,也有一些是直接用英文创作的。诗集共收诗四十首。
取名《新月集》的用意,在于歌颂儿童世界,并象征人类美好境界的理想。“新月”的意思就是把儿童比作新月,他们像新月那样纯洁和宁静,美好和纯真。新月将会圆满起来,代表未来,代表希望,是美好理想的象征。
诗集在这些晶莹剔透的诗作中,诗人生动地描绘了儿童的游戏,巧妙地表现了儿童心理,以及他们充满童稚的想象和真挚的感情。犹如满园花朵,鲜艳芬芳,绚丽多彩。它的特殊的隽永的艺术魅力,把人们带入一个纯洁的儿童世界,勾起了人们对于童年生活的美好的回忆,从而净化和升华人们的思想情感。
泰戈尔用他那饱满的情感和如梦的彩笔描绘一幅幅动人图景,勾起人们对美好时光的醇美回味。诗中描写的各种情景,儿童们天真烂漫,或睡于摇篮、床铺,或温存于妈妈怀中,或听故事童话,或与大人对话,或玩耍嬉戏,或模仿大人做事,等等,无不引起人们对自己童年的回忆。诗人从不同角度真实而细致地描摹童心世界,是希望人类恢复生命的“纯洁之光”,再现可爱的童心。从而以一个特定的角度透视了当时的污浊现实。
诗集中有一首优美的《开始》。一位母亲同孩子正在对话:“我是从哪儿来的,你,在哪儿把我捡起来的?”孩子问他的妈妈说。
她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胸前,半哭半笑地答道——“你曾被我当作心愿藏在我的心里,我的宝贝。“你曾存在于我孩童时代的泥娃娃身上;每天早晨我用泥土塑造我的神像,那时我反覆地塑了又捏碎了的就是你。“你曾和我们的家庭守护神一同受到祀奉,我崇拜家神时也就崇拜了你。“你曾活在我所有的希望和爱情里,活在我的生命里,我母亲的生命里。“在主宰着我们家庭的不死的精灵的膝上,你已经被抚育了好多代了。“当我做女孩子的时候,我的心的花瓣儿张开,你就像一股花香似地散发出来。“你的软软的温柔,在我青春的肢体上开花了,像太阳出来之前的天空上的一片曙光。“上天的第一宠儿,晨曦的孪生兄弟,你从世界的生命的溪流浮泛而下,终于停泊在我的心头。“当我凝视你的脸蛋儿的时候,神秘之感淹没了我;你这属于一切人的,竟成了我的。“为了怕失掉你,我把你紧紧地搂在胸前。是什么魔术把这世界的宝贝引到我这双纤小的手臂里来呢?”
这样的对话既是情感的描述,又是哲理的诠释。泰戈尔以这首诗描绘出那孩子到来时的神秘和奇异。那孩子询问母亲他来自何处,这是个谜,它和人类历史一样悠久,并且可能永远无法破解。泰戈尔试图解开这个谜,但他不是采用科学家的方式,而是以诗的方式,通过假想自己处身于母亲的心灵之中。《开始》这首诗就是以其独特的充满诗意的想象和女性心理的准确而动人的把握而著称的。人类经历了千百年的进化过程的,而在婴孩降生之前,母亲必须经历“九月怀胎”的怀孕期。这一预备期,被诗人从物质方面转移到欲念、祈祷和梦幻的领域。婴孩隐藏在母亲最早的欲念之中,在她孩提时代的嬉戏中,在她向家里的神象的祈祷中,都能看到他的影子;甚至在她姑娘时代婀娜多姿的体态中,也能预见到他的容貌的柔和。诗人将注意力从物质的领域转移到心理的领域,这更增添了创造的神秘,而且还通过其他丰富的想象,使孩子成了从天上神秘地来到她身边的某种遥远事物的象征。这孩子对于她是如此重要和伟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创造者;他是属于宇宙的;他和天国的晨曦是孪生弟兄,然而他又是她不可剥夺的儿子。这孩子的降生甚至对于她也是一种神秘。这个属于宇宙的,曾经漂流在世界生命的溪流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