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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朝会上的气氛有点儿不太正常,朕再次抛出原来被六部大臣驳回的两个更换地方官员的提案,没想到竟然没人反对,都通过了。”
“此后,连续两个时辰的朝会解决了拖延推诿两个月的诸多难题,就连催缴地方欠税的诏令也获得顺利颁布,户部尚书和两个侍郎以及四个给事中无一人再反对,这让朕联想到很多东西。”
“散朝前一刻,兵部给事中突然上呈奏折,对你朱道临赞不绝口,请求朕把你朱道临和装备齐全的江南新军调到宣大前线,朝堂里响起一片附和声,最后连首辅大人也说此乃善策,除了江南新军别处再也无兵可调,朕明知是善策,却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担此大任?”
朱道临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但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臣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不可行。首先,新军需要等到十一月初才能练成,在没有足够的训练之前,拉上战场还比上寻常常年征战的边军有用,原因是新军装备的不是大刀长矛,而是新式的火枪火炮,没有足够的训练无法熟练使用。”
“朕也知道,三个月前,吴景贤已经把你编写的《火枪兵操典》、《炮兵操典》、《水师操典》、《军令军规》和新军训练大纲送到朕手里,朕看过之后深受启发,知道组建和训练新式火器军队非常不容易,所以朕一直没提起此事,但心里对你一直寄予厚望啊!”
面对直来直去率性耿直的朱道临,崇祯皇帝也坦然说出心里话。
朱道临很清楚,不但新军教官中有不少东厂密探,就连他麾下几大工坊里也有忠于皇帝的锦衣卫密探和东厂密探,没有密探的地方只剩下自己直辖的技术研究院和如今的瀛洲岛,但朱道临对此毫不在意,似乎从来不知道一样,继续说出自己的第二个理由。
“其次,一旦把臣和江南新军调到北面,就必须先把军械物资和粮食补给做备好。多的不说,以半年计算,近万官兵携带的战甲、火药和铁弹至少25万斤,以每辆新式马车运载2;000计算,需要125辆大马车,加上运送火炮和行军粮食需要350辆大马车,才能保障军队能够持续不断作战一个月,用完还得从江南火药厂及时运来才行。”
“要是再加上之后四个月吃的、穿的、维修更换的配件等等,军需物资的数量至少不能低于150万斤,这么大的补给哪怕臣一力承担,也需要有人为臣运送啊!可放眼朝野,谁能帮臣这个忙?谁愿意帮臣这个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年轻皇帝不得不点头,他知道朱道临所说的数字还是保守的计算。
朱道临继续说道:“最后,一旦臣离开江南,谁能接过瀛洲岛的移民开拓事务?谁来负责宝山港的修建和市舶司的设立?谁能代替臣与海外各国进行贸易?又有谁敢挺身而出为皇上开辟海运?”
“还有竣工在即开始试产的南京火器局,下设火药厂和铸炮厂需要臣亲自把关,没有一年半载的悉心传授和反复实践,手艺再高超的工匠也摸不清路子,南京火器局也就造不出新式火枪,造不好新式火炮,甚至连重新振奋的江南水师都会停顿下来。”
“这是因为,没了臣赚回一批批银子支撑,再有本事也造不出一艘战船,否则魏国公也不用捶胸擂肺地感叹自己蹉跎了十几年!”
“以上是臣的意见,也是臣此次进京向皇上禀报的最大事情,不管皇上最终如何决定,臣都会毫无怨言地遵从,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本来就是臣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臣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崇祯皇帝频频点头,再次陷入两难境地,他苦苦沉思近半个小时,依然无法定夺。
边上的王承恩、曹化淳和赵怀忠焦虑不已,深怕皇帝真的被别有用心的朝臣蛊惑了,做出让朱道临北上抗敌的决定,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忧心忡忡的皇帝缓缓站起,王承恩连忙吩咐小太监们撤去饭桌快快退下。
朱道临暗自叹了口气,来到默默摊开大幅《大明帝国疆域图》的崇祯皇帝身边,陪着他一起把地图打开,肩并肩蹲在雄阔的锦绣江山前方,默默看着地图上的长城一线,谁也没说一句话。
第三〇一章有得必有失
御书房里,气氛凝重,鸦雀无声,安静得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朱道临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的渤海口和旅顺一线,心中百感杂陈,难以平静。
他知道要是史书没错的话,占据重要战略地位的旅顺港将会在明年七月被满清军队攻下,毛文龙冤死后最后一位矢志不渝坚定抗清的东江镇大将黄龙将会战死在旅顺,而率领清军攻打旅顺、把黄龙的老母亲和妻儿押到阵前劝降的满清先锋大将,就是明年三月要投降满清的孔有德。
在朱道临看来,孔有德叛国投敌带来的影响,远比历史上记载的重要得多,说是战略性的转变毫不为过。
孔有德不但带给人丁稀缺的满清送去12;000青壮叛军,死心塌地甘当汉奸卖国贼,还从登州劫持了3;000余名铸造火炮、制造火铳火药、制造战船和兵器铠甲的熟练工匠,连同百余艘战船和两百余门火炮一起拱手送给满清,使得清军实力一夜暴涨,侵略明朝的野心因此而加速膨胀。
第二个重大战略改变是,清军队拿下旅顺之后,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不但能够从容不迫地打下朝鲜,逼迫朝脱离明朝俯首称臣,还因此获得一个安定发展的大后方,加快了满清军队侵犯大明国土实施残酷杀戮掠夺的步伐。
在进京之前,朱道临仍然保持冷眼旁观的立场,为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他希望腐朽的明王朝军队消耗越多越好,希望满朝贪得无厌腐败愚蠢的文武官员死得越多越好,为此他昧着自己的良心,选择性地忘记直隶地面成百上千万无辜百姓的存在。
若不是进京途中遭到孔有德叛军袭击,引发了朱道临满腔怒火,若不是见到的崇祯皇帝展示出的勤政与无助深深打动了他,恐怕朱道临仍然会坚持原有立场,想尽办法从皇帝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拍拍屁股潇洒地返回江南。
王承恩、曹化淳、赵怀忠和司礼监两名大太监紧张地站在地图四周,脸上全是惊慌忧虑之色。
面对长时间沉默的皇帝和朱道临,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皇上有何忧虑,恳请告诉微臣,只要臣能够做到就不含糊。”
朱道临忽然说出的话把周围的太监吓一跳,他那原本充满矛盾被艰难抉择所折磨的内心轻松许多,他深知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等于向皇帝做出庄重承诺,他今后的命运将因此而发生重大改变。
崇祯皇帝没有立即抬起头,而是继续盯着地图看,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落到了朱道临和几个大太监眼里,跪坐在皇帝身侧的王承恩清楚地看到,皇帝满是血丝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朱道临想了想又说道:“如果皇上允许臣罗嗦几句,臣想说说自己对目前宣大及辽东局势的认识……臣年纪轻学识少,唯独在军事上还有些自信,所以臣只能谈军事,估计或许对皇上有用。”
崇祯皇帝立刻转过身子,抓住朱道临的手用力握了握,学着朱道临的样子盘腿坐在地图旁,松开手,拉扯被压住的长跑下摆,满怀期待地凝视满脸诚恳的朱道临:“爱卿尽管直言,朕的身边缺少的正是深谙军事的人才啊!”
朱道临连忙站起,恭敬地鞠躬致礼,走到大幅地图上的京城偏西位置站定,等皇帝来到身边便搀扶皇帝坐下,伸手指向山海关开始侃侃而谈:
“据臣所知,自上任山海关总兵马世龙将军西去之后,山海关不再设总兵一职,总兵职务时而由辽东巡抚兼任,时而由蓟辽经略节制,皇上为了安抚屡召不至的祖大寿,一年多来哪怕撤销了蓟辽经略,也还没有设立山海关总兵,不知臣说的对不对?”
围到地图东面的一群大太监再次紧张起来,深怕朱道临不管不顾挑开皇帝深埋心中的伤疤,弄出个不可收拾的结局。
崇祯皇帝心里阵阵隐痛,但还是强忍心中酸楚,如实承认自己的错误:
“朕当时太年轻、太急躁了!不该那么早杀了袁崇焕,应该咬着牙等清兵退走之后,先稳住关宁军,再杀那个狂妄悖逆祸国殃民的袁崇焕……”
“如此一来,就不会让尾大不掉的祖大寿率部逃出关外,弄得朕每个月都要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十余万石粮食养着他,还时时担心他叛国投敌,弄得朕日夜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夜不成寐啊!”
朱道临微微点了点头:“皇上,咱们暂且不管山海关,从喜峰口内的蓟门开始算,蓟州、遵化、密云、延庆、宣府、直到大同,沿着长城以南1;200里总共摆下60万军队……”
“这其中,边军40万左右,剩下20万官兵都是从江南各地、西北、河南、湖广甚至四川调集而来!”
“这20万官兵来自数千里之外,不熟悉北方地形和气候还是小事,受到地方官和边军官兵的歧视刁难才是最要命的,他们无法获得公正的待遇,无法获得足够的补给,说得难听点儿,连饭都吃不饱,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军队哪来的战斗力?”
“因此,他们畏敌如虎,遇敌则逃,而且还成为边军将领和各地巡抚奏章上最好的替罪羊,皇上恐怕都不知道该向谁发火吧?”
崇祯皇帝叹了口气:“是啊!沉疴已久,积重难返啊!”
朱道临点点头继续说道:“这20万从各省调来的客军,在战报和奏折上是20万人,可实际上能有10万就算是不错了,这里面的龌龊事太多,相信皇上也无可奈何,这些数千里之外调来的客军不但没能有发挥应有作用,反而给皇上给朝廷带来沉重负担。”
“更加要命是,江南、湖广、西川和西北各地因此兵力空虚,导致暴民四起,叛乱难平,朝堂上那些胆小如鼠的蠢才们,常常是拆东墙补西墙把10万客军调到各地平乱,使得本就混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