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萧想和姐姐一起下山。”
丽莎有点泄气:“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丽莎姐姐,”米儿弱弱地问道,“小萧口中的‘姐姐’,会不会是他的亲姐姐啊……”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难道小萧的姐姐已经下山了?”安苍弼嘴里说着,眼睛一刻不离开丽莎。
“那他还到处乱找。”听得出来,白晓没有嘲笑的意思。
来了又走,说明已经发觉危险。
那么为什么自己逃跑,不带走年幼的弟弟?
既然明明知道姐姐已经离开,小萧念念不忘的又是什么?
丽莎尽量温柔:“小萧,你姐姐哪去了?”
“我不知道。”
小萧低头摆弄衣服上的毛绒熊图案。
“姐姐说要走,跟我说‘姐姐一会儿后来接你’。我等到一个一会儿,她没来。我又等到一个一会儿,她还没来。小萧又等到好多好多个一会儿,她还是没来。小萧去找,找到好多姐姐,只有她哪儿都找不到。姐姐一定是藏在你们这些姐姐中间了,让小萧看不到她。小萧不想要别的姐姐。”
说着小男孩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有一点雾气:“呐,姐姐,你也是姐姐。看到姐姐的时候能帮小萧问一问,她到底要哪一个一会儿吗?一会儿实在太多了。小萧都糊涂了……”
“各位。”
在人们被这个小鬼头带晕之前,安苍弼抢着说道。毕竟这件事比寻找失踪人口更重要。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想和各位探讨一下。正好趁现在当事人不在……”
*************************************
时间退回晴雨离开餐室的那一刻。
室内屋外,这夹缝的地带依惯例一片漆黑。
但那和黑暗的主体又有不同。浓稠的像墨汁,几乎要反光了。
总感觉突然接手光明的底盘时,黑暗的攻击欲十足。无限膨胀的身躯挤占空间的每一寸角落。
静立两秒让自己习惯,然后晴雨一脚踏入黑暗之中。
当双眼习惯,它便安静了。向远处拉伸出内部的纵深,淡淡地涂抹在空间的四壁。虽然这才更显出它恐怖的本质,但至少很清静。也免得劳费她随身携带的火烛了。
她是异类。
她是鸢。
她不是人类。
穿行于比沙丁鱼罐头还拥挤的城市中,从身边经过的每一只两足动物都为这则公理再补一条证词。无处可逃,连空气都充斥着人类的臭味。
收起翅膀,恰当地着装,以脸部一条条的肌肉为单位逐一学习人类的行为方式,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学习人类的言谈。文化,历史,艺术,科技,价值观,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全部塞进脑子里,直到能给帕瓦罗蒂伴奏,骇掉黑客的电脑。一刻不懈怠地做到这等地步,只为了潜得更深些,脸上的妆更厚一些,把自己打扮得更像个人类。
但是她是鸢。
装得再像,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什么人生哲理。单单从纯生物的角度而言,以鸢为例的异族,其精神力氛和人类相比永远是一个银河一个宇宙,只要有感知精神力能力的,一眼就看得出来。理论上讲,鸢永远不可能将精神力场压抑到人类的程度,而且这种压抑会给异族造成巨大的痛苦:精神力之于异类有如空气之于生命,过度的压抑会像溺水一样难受。
那也得忍着。不想忍也得忍,忍不了也得忍。她擅长忍耐,也不是个爱抱怨的人,有些时候也会被搞得心烦意乱,极度火大,甚至脑筋都有点错乱。
非常遗憾的是,她今天又得挑战这个不可能。这才多久,脑袋就开始冒虚汗了。
老旧且布满灰尘的地板本来轻轻一踩都会发出吓人一跳的声响,在她的脚下却乖得像只睡熟的小猫。这样他人便无法得知她的动向。
晴雨没急着离开大屋,先下楼找厨房。
好运气,一下子就找到了。厨房位于一楼的一角,正好与餐室对角分布,为通风而设计的窗户给了它珍贵的光亮,足以看清房内大致的摆设。
没兴趣对大屋奇诡的结构做出评价,晴雨试探地翻动炉灶,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呵……
看来即使是自己,也对那东西有所忌惮呐。
毕竟直接挑战了人类的道德底线。
炉灶里只有一些煮肉剩下的汤水。晴雨克制厌恶把锅盖放回原处。
如果不在厨房,大概会在垃圾堆。
她继续找,不久在墙角发现一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袋口扎得很紧,却留了活扣。
晴雨从口袋掏出手帕。隔着手帕轻轻一拉,绳子便松了,简单到好像在说“嗨,来拉开我吧。”
拆掉绳子。开袋。
观察。
“啪!”
合上。
右手紧攥住袋口把它完全封闭,晴雨趴在自己的左膝上喘粗气。
果然如此。
米儿……你一定要感谢我。
重新系好带子,放回原位,晴雨陷入思考。
假设被印证,她反而搞不清凶手的意图。
也许……
不。不能仅将推测作为下一步行动的依据。再说了,虽然她基本可以肯定凶手这样做是为了“那个”,那么那个之后又是什么?
什么东西驱策他做出这种事?
一夜之后,他又将如何收场?
难道……
果真如此,那么想阻止他就不能只靠目前的手段。
作为凶手始料未及的存在,晴雨已经和对方暗中角力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流着非人之血的家伙这里不止一个两个,并不能板上钉钉地确认对方已经发现那个处处碍手碍脚的家伙就是自己,晴雨仍然不敢把形势想得太乐观。
暴露是迟早的事情。随着事态的一步步恶化,他将怎样对待我这个异数?我又要如何利用自己?
当然,前提一定要保证米儿的安全。
能有几个人知道,其实我们所处的空间,这块称之为仇家庄的土地,已经朝不保夕了。
放在那儿自生自灭的话,估计还能撑上几个月。可只要我一展开场,直接灰飞烟灭都不算奇怪。
该死。在这个脆得跟蛋卷有一拼的空间里,我根本施展不开。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如果能触及它的核心,应该还有修复的机会。
可是,我一旦离开,抑制他的力量消失的话……
晴雨紧咬下唇。她猜出来对方一定会怎么做。
尽管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收敛心神,晴雨准备起身去下一个地方。
——天花板怎么在脚底?
后脑勺重重磕在灶台边上,一股强烈的呕意从胃袋直冲喉头,涌上来的胃酸直接灌进气管。晴雨挣扎着翻过来,拼命地咳嗽。直到混合着浓浓的酸腐味的空气能够顺畅地到达肺部,晴雨的脑子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一下子晕倒了。
看来没吃晚饭的影响比预期的大不少呐。
不管趴在地上睡一会儿的强烈欲望,晴雨立即爬起来往外走。她耽误不起。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还不只一个人的。
迈出去的脚猛然刹住。晴雨死死地盯着地面。
地面上没多东西也没少东西。她直接摔在地上,也没打碎锅碗瓢盆什么的。整个厨房仍然和她进来的时候一样,干净清冷。
只不过,月光穿过通风孔形成的光斑,好像……
……五……不对。七还是……九……
五以上十以下,折中一下是七分钟。也只能精确到此。
七分钟。七分钟!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整整失去意识七分钟!被剁成块下过炒熟了都够!而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才是最恐怖的。
不想太多,晴雨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要检查的地方。
***********************************
屋外比想象的冷。幸好穿了长袖。看来昼夜温差这种大自然的规律,仇家庄也得照常遵守。
月凉如水,在黄土上款款流淌。四周的房屋沉默地伫立,隐隐透着股邪气。
晴雨依照自己的习惯,在因为阴影而略显狭窄的道路上从容地行走。刚才是挺生气的,不过急也没用,干脆就不急了。即使周遭可能隐藏着突然扑向她后背的尖牙,她仍然因凉爽的空气放缓呼吸。
话说回来,与野兽对峙时转身撒腿就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顺着来时的道路,晴雨来到村头广场。
篝火已燃尽。被斩首的少女仍躺在原处。头摆在靠近脖子的地方。OK绷到最后还是没有帮她接上。
从伤口看,应该是易劈斩的刀或斧头。刀口干净利落,简直达到了艺术的境界。她的血已经干涸,也许太迟了。“斯克纳物质”(注1)大概所剩无几了。姑且试试看。
抱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晴雨左膝着地蹲在雪兔的尸体旁,右手执起她冰冷的右手,贴于自己的右颊。(注2)
最后,合上双眼。
如果别人只看见她的背影,应该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没过多久,双眼再度睁开。
晴雨像是失去了兴趣地松开手指。雪兔的手立即无初速度地落向地面,噗地一声掉进灰尘里。
果然没收获。由仅剩一点的斯克纳物质看,雪兔知道死的瞬间还沉浸在表演中,晴雨完全没发现她对死亡的恐惧。
真是个不幸的女人。直到最后还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在旁人看来,也许反倒非常幸福。
毫无痛苦的死亡,即使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拥有。
不管怎样,晴雨都没有再逗留的理由。和人类不同,鸢对尸体不存在太多的眷恋。他们相信人死后会由精神力的衍生品——斯克纳物质创造出幽体。那是死亡降临时,精神力受到刺激溅起的漩涡,一个拥有完全相同的人格,却不能指挥肉体行动,不具备思考能力,类似于灵魂的拟生命体。幽体存在时间短至几秒甚至根本不成形,长则可至几日。如果使用特殊的手段,甚至可以将之固化,保存几年几十年。当幽体消散,生命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永不会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