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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那点小情绪所左右而走不出来呢?总是这样情绪化,凭个人喜好做事,将来怎样成为一国之君?即便成了一国之君,又怎么获得众人拥戴?
想到这一层,柳丞相对太子的耐心就到了极限。他捋了捋胡须,淡淡道:
“太子。身为王室宗亲,您该懂得有些时候,你没有选择!”
太子的脚步猛然一停,缓缓向柳丞相投来一眼。那眼神如此冷硬。令柳丞相心下猛然一惊:
“太子爷,您这是……”
太子柔美如女子的面容忽然失去了所有情绪波动,只是冲柳丞相缓缓点着头:
“是,我是一国储君,所以,即便我想跟舅舅你说说我到底喜欢什么,舅舅也觉得不值得、不应该听。哼,呵呵哈哈……哈哈哈!也好,你们就等吧,等我成了寡人的那一天。我再来告诉你们,我到底喜欢什么,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不听!”
说完,大袖一挥。背转了身:
“送客!”
柳丞相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一瞬间,他感到了惶恐:或许,一头年轻的猛兽已经被放出牢笼。
“让我进去!谁敢拦我?!”
英挺不凡然而虎着脸的董卿将马缰甩给燕王府门房,自己提声大喝着,一路冲了进去。这导致燕王府经历了一次和太子太傅府中一样的慌乱。周围家丁早就见过董卿,管家更是与他相熟。只派人赶紧通报燕王。
燕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其绵长的梦,在梦中他似乎在不停奔跑,在寻找一个模糊的影子。然而,当董卿闯进他卧房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过睡了短短两个时辰。
董卿怒不可遏。不顾燕王袍服不整,散着头发,只顾在他屋中咆哮:
“那群老夯货,他们玩我!”
燕王懒懒地往榻上一歪,黑亮的头发倾泻而下。嘴角微翘:
“那便怎样?他们向来如此!怎么,他们招你了?”
董卿浑身都在冒寒气,冷冷注视着他:
“你想逼我揍你吗,王爷?!”
燕王一哂:
“世子爷来本王府中,也不是为了听安慰吧!”
董卿眼神冰冷:
“那当然……他们各有选择,或太子,或烈王,而我,选你!”
两个年轻男子久久对视,忽然一起爆发出一阵狂傲的笑声。
燕王笑着笑着,脸色一端,沉声道:
“相信我,你不会选错的!至于他们……”
燕王眼中骤然掠过一丝狠厉。
董卿的唇边噙着冷笑:
“他们太老旧,已经腐朽!他们凭什么自以为能够控制得了我?控制得了我们?!他们敢扪心自问,说他们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没有私心,而是为天都国运吗?!呸!少让我恶心了!”
燕王目光沉沉地笑了,眼中尽是血丝:
“没错,天都,需要新血!”
一语未毕,门外赫然又是一阵喧哗声,燕王皱起眉头,喝问道:
“又在闹什么?!”
管家愤懑不平的声音响起:
“禀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望王爷解惑!”
燕王缓缓直身坐起,揭过一件大氅往身上一披,走向门口,一边推门一边发声:
“直说吧,出了什么事?”
管家俯身抱拳,手却轻颤着,难掩愤懑:
“属下无能,但不知香奴……不,王妃娘娘所犯何罪,竟被囚禁于自己房中?!”
燕王一惊,还未回答,却见自己门外院子里竟是黑压压跪了一片仆役佣人,齐刷刷开声说道:
“求王爷开恩,饶了娘娘吧!”
燕王耸然动容,他忘记了问是谁下的命令对李云兰不利,而是被李云兰在众仆役间的这份人望所慑,怔怔半晌,他方讷讷道:
“她……你们竟都如此喜爱王妃娘娘吗?”
跪得稍近的一位侍女抬头,眼中噙着一泡泪水:
“奴,奴婢们常年深得王妃娘娘照拂……前些日子,奴婢家中父亲重病,全凭娘娘开恩放了奴婢回去……”
“还有奴婢……”
“属下也是……”
一时间,地下跪的众人,竟是纷纷开口替李云兰求情。
燕王越听越是动容,忽然,他面色一端,平日冷静高傲的神情回到了他身上:
“别说了,你们起来!本王忘了问,是谁对王妃娘娘不利了吗?”
管家在一旁注视着燕王神色变化,此时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膝行几步,上前道:
“莫非王爷您不知道吗?王妃娘娘和绣月、香奴她们都被囚在自己院中,不许我们靠近!这,这难道不是王爷的命令?”
燕王脸色骤然一沉,浑身的气息犹如冰冻三尺!
周遭所有人都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杀气掠过身周,顿时噤若寒蝉。
此时,却有另一个带着三分戏谑,三分羡慕的声音响起:
“燕王爷,得王妃如此,足堪为天都表率矣!”
董卿慢悠悠踱了出来,往燕王肩膀上拍了拍,极有深意地挤挤眼睛:
“再说,此乃您的王府,怎可有人越俎代庖!”
太后寝宫中,仿佛是千年前遗留下来最美的一尊雕塑,德妃白衣散发,垂首而立,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轻轻撩动了她的发丝。
看着德妃静静伫立的背影,皇帝愣了快半柱香功夫才缓过来,低声道:
“你们……已经做完了么?!”
说着上前几步,果然看到皇后与淑妃一脸茫然地躺在榻上。
皇帝怔怔立在当场,忽然跌足,失声道:
“母后害我,母后害我!”
太后脸一沉,手掌往案上一拍:
“皇帝!你可是糊涂了,见到老奴不见礼也就罢了,还敢这般与我讲话?!”
皇帝满面仓惶,看着自己的母亲,长叹一声,挥手让所有侍卫退去。
“母亲,儿……恐怕命不久矣……”
皇帝沉声,缓缓下拜。
太后身子一震,瞪着皇帝:
“你胡说什么?!”
一语未毕,太后注意到皇帝面容萎黄,肢体干瘪,浑身上下都罩着一层颓败的气息,不由愣住了。
太后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语不成声:
“这,这……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皇帝原本雄壮肥胖的身体在龙袍下只剩下了一个架子,在这冬日,近乎衣不胜体。
太后越看越是心惊,抬头茫然四顾,忽然伸手出去,一把揽住了德妃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抖抖索索道:
“德妃,德妃……你可否替皇帝收魂?!我是说,我们去找一具青年男子的躯体,将皇帝的魂收了注入进去,他,他就能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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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节 何苦
燕王府门口,门房眉头紧皱,望着前方隆隆驶近的一辆马车。
门房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看错了?”
旁边的两个青衣小厮上前悄悄道:
“您没看错……”
就见马车驶近,车帘打起,露出里面的几名乘客。沐梭沙的蓝眼快活地闪动着,怀里揽着一个绿眸蒙面侍女,穆伦、瓦纳则在高声谈笑:
“这京城也没什么可逛的,我们还是回王府吧!”
沐梭沙狡黠地微笑:
“我们这次进府,你们就不需要通报了吧?熟门熟路的,我们自己进去就得了!”
门房三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他们这几位爷……不是说回驿馆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门房和几个小厮带着苦笑,看着沐梭沙一行人摇摇摆摆进了府。门房思忖了一会儿,挥挥手道:
“还是去跟王爷说一声吧!这几位外国老爷,也真够逗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出门一趟,就弄了个侍女回来,嘿!”
流云的斗篷里藏着白猫小爱走在沐梭沙身边,听得他们的议论,忍住笑,往沐梭沙腰上一掐。沐梭沙反手握住她的手掌,轻笑着将她固定在怀里。
在那个坚实的臂弯中,流云眼神扫过了燕王府中熟悉的景物,心中一片宁静。
就算以后有什么事发生……至少现在,我很快乐。至少现在,我不担心在这个异世,无法扮演好不属于我的角色。因为他,会陪着我,保护我,我终于可以尝试去相信一些什么……
她默默思索着,唇边泛起了笑容。
…
太后寝宫内,皇帝缓缓抬头。苦笑道:
“母后,您这又是何苦?”
他痴痴地望向德妃伫立的方向,眼神中净是眷恋。
“儿臣……能再见德妃一面,已是天大的福分……”
太后身子一抖。上前一把握住皇帝的肩膀,眼神坚定:
“不!当年那般凶险,我们娘俩不也闯过来了?!凭什么咱们就过不了这一关?!”
她转头以命令的口气对着德妃发话:
“德妃,你可听到皇帝对你的一片深情了?!你一定得救他!”
德妃慢慢抬眼,眼底幽深如海:
“太后娘娘,您该知道,收魂本是禁术……妾身当初自贬冷宫,也是因为知道身怀此种禁术,必然成为我天都不稳的根源。这世上,人人都想长生。但,若陈叶不除,新叶如何生发?世间万物,本有其生死循环的定数……”
太后厉声:
“住口!你只需答我,我皇儿还能活不能?!”
德妃垂了眼帘。福了一福,竟自走过了一边,拒不开口了。
皇帝缓缓起身,向太后、德妃深深施了一礼,面色竟是十分平静:
“母后,您为儿子操劳了一世,这又是何必呢?儿子去了……”
太后看着她默默伫立。戴满甲套的手抖战了一阵,口气头一次带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