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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泛起一阵潮红。目光沉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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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闹腾了流云失踪复归这一出,白天又行路赶紧的,人困马乏,不一会儿便都歇下了。
流云被安顿到李云兰下榻小院的耳房里,与奶妈同榻。
“姑娘,您……该不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巴巴地跑去马棚自己个儿呆着吧?”
奶妈神色闪烁地看着流云。流云瞧瞧奶妈瑟缩的神气,低笑了一声:
“罢了,奶妈,王妃娘娘是您奶大的孩子,您为她着想是应当的!”
奶妈瞬间明白流云果然是听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议论。一时侧了侧脸,期期艾艾道:
“王爷听说你不见了,将我们上上下下全训了个遍,流云啊,以后你莫再随意行事了……”
流云诧异地挑挑眉毛:
“奶妈,您这是在怪我?”
“我……”
“不,奶妈不是那个意思。”
门吱呀一响,绣月抱着流云的小猫小爱跨了进来。流云高兴地蹦下地,接过了小爱:
“哎呀,小爱,小乖!”
小爱湛蓝色的眼睛眯着,快乐地打着呼噜,在流云胳膊上蹭着。
绣月回手将门掩上,定定地看着流云玩猫,过了好一阵子,忽然上前推了流云一把:
“你个死婢子!玩的好招数啊?!叫你取个炭盆,你就自己跑马棚呆着去了!王爷从来没训过我,今儿竟然打了我!”
流云被推了个趔趄,抬头一看,果然绣月脸上红红的肿起半边,她吃惊地赶紧放下了小猫,伸手想去触碰她的伤口: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啪的一声,绣月打飞了流云的手,冷笑道:
“你且不必得意,看王爷能护你到几时?!”
流云心里打个突,回头再看奶妈,也是一脸阴郁。她心下有些明白了:自己今天溜去马棚这一忽发奇想,估计是把燕王府阖府上下的佣人们都给得罪了一圈。
流云的脸也慢慢沉了下来,她虽无意长久在燕王府立身,但若周遭都是敌视的眼光,那日子无论如何也平顺不了。
绣月心里正恼,用帕子捂着脸,瞪着流云:
“平日的伶牙俐齿呢,都哪儿去了?我且告诉你,不要以为前些日子你为李家出过力,我们就……”
流云忽然截断她的话:
“你们还知道我是李家和燕王府的功臣呀?”
绣月愕然,指着流云:
“你?!你还敢狡辩顶嘴?!”
流云放下了小爱,眯着眼睛看看绣月,又看看奶妈: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当侍女便低人一等。你们做那些眉高眼低的,说我进王府的时候连嫁妆也没装满一马车,只有皇上的一句话当陪嫁,这些话,你们敢到王爷面前说吗?”
奶妈一下紫涨了面皮,忙下了地站着,一边扯绣月:
“流云姑娘,快别说这些没规矩的了……”
“呵!这会子跟我讲起什么规矩来了?!”
流云瞪着两人,她自来是嬉笑怒骂的性格:
“好便好,不好便散!再不济,我的旧主人还是当朝贵妃呢,大不了我再回去给她做侍女,又能怎样了?!”
第一百零一节 守候
绣月和奶妈一下噎住。
流云冷笑连连:
“你们倒要给我做规矩?!论出身?!没错,流云的嫁妆是皇上的一句话,哼哼……可皇上说的话叫什么?叫金口玉言,叫圣旨!你们莫非是要违抗皇上的话咯?!”
这下,绣月的汗刷的下来,她不像奶妈始终呆在北地,天高皇帝远的不知晓这些话的轻重,回头一看奶妈发呆发愣的样子,知道这果然是真的,忙急推了她一把:
“奶妈,你,你们果然说过这些话?!”
奶妈愣愣地点点头,绣月急得跌足:
“哎哟喂!奶妈!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们也可以浑说的吗?!”
流云见状一扬脸,哼了一声:
“我是好意,不想大肆张扬,可笑!你们倒要翻过来给我做规矩,既是如此,今儿大家也都别睡了,趁早把话都掰扯清楚!若是王爷果然认为我不对,那就趁早打发了我回宫去得了!”
绣月白了脸,咬着嘴唇向流云福了一福:
“流云,我刚才糊涂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流云不理她,只侧脸盯住了奶妈,话说得又快又急:
“奶妈,前两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敬你是个年老体恤人的,将心里话都给您讲了,我是个失了心魂的,总得要把心魂收回来才能妥当,我是否能在此处呆长久了。尚未可知,可你们今日这一处处的是要做什么?!真想撵了我出去吗?!哼,你们若真成事了,不是我说。你们一心护着的主子又能落什么好?!”
连那白猫小爱似乎也听懂了她们在争执,忽然大声地喵呜起来。
绣月急得推着奶妈,一起向流云弯腰万福:
“好了,我们都说是我们错了,流云姑娘你就别跟我们这些当仆人的过不去了吧!”
流云见她们服了软,慢慢叹了口气:
“论理呢,我年轻,不该急着吼着说这些话,倒像是我当起主子来了,可凡事掰不过一个理去。是也不是?说起来,流云迄今为止最放不下的唯有宫里头的柳贵妃,她是我的小姐娘娘,自打流云刚来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一个人……再有,就是这只小白猫小爱了。”
流云垂首。摸摸蹭到脚边的小爱,口气慢慢平静:
“我不像姐姐、奶妈你们,自己的亲人都在王府或是李家大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流云本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你们真把我赶跑了倒也没什么意思,但若真把我逼急了。大家扯破脸大闹一场,不好看的却不止我一个!”
绣月咬了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本来也不是糊涂人,但从未说过重话的燕王忽然对她动了手,心理冲击太大,方使得她举止失措起来。奶妈则也垂着头自我检讨起来:的确流云一早就说过。她志不在王府,自己又图的什么口快,去和那些仆妇胡嚼呢?唉,真是老了老了,还被一个可以当自己孙辈的女孩子指摘。凭空惹来这一番羞臊!
屋里陷入一片沉静,门口忽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多早晚了,还不早点歇着!明儿还得赶路呢!”
绣月惊觉,赶紧又向流云福了一福,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往前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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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送她到廊下,心里想着刚刚出声的是谁,回头却见悬着灯的柱子底下一双湛蓝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流云心里别的一跳,脸上忽然烧了起来,看左右没人,赶紧上去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作死了?!你怎么……”
想到居然是他解围,又忍不住笑。
沐梭沙定定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喜欢,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凑到她的耳边说:
“知道你不吃亏,我才放心。”
离开一点,细细地端详了流云,心里美美的:虽然样子有点改变,不过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皮肤则比前世还要细腻柔美,看来老天虽然教我两个死了一回,可到底待我不薄!
流云脸上飞起红晕,瞥了他一眼,忽然抬脚踩了他的足尖,咬牙道:
“告诉你,别的我不管,但你一定要把那两把枪毁掉!”
沐梭沙肃然点头:
“这个自然,我发誓!”
两人又低低说了几句话,怕别人察觉,沐梭沙悄悄隐身去了。
天明了,大队人马匆匆上路。
那驿馆的小吏看燕王一行人渐行渐远,立刻向左右使个眼色,匆匆回到院子里头。
他一边取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交给一个已然收拾妥当,准备长途旅行的亲兵,一边吩咐:
“这是遵燕王爷的嘱咐,找程大元帅要买驿马的折子,若燕王说话做得了数,必能批下一批银子来。”
他的目光闪烁着:
“若是他说的话做不了数,你就带着这封信再去烈王府走一遭……”
他就手又递过去另一封信。
他的亲兵接过了两封信,细细贴身收藏了,立刻打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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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轻晃动着,风仍在轻轻地掀动帘子。
流云抱着小爱坐在窗边,嘴角始终微微翘着,一首首不知名的曲调飘了出来。
李云兰吃惊地看着流云,觉得她今日真是神清气爽,竟然格外秀丽甜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流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绣月今日的脸还肿着,她用一块沾了冰水的帕子捂着脸,眼神有点黯淡。
李云兰握着手炉。不断拿眼睛斜着流云,终于忍不住好奇:
“流云妹妹,你今儿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流云愕然地回望李云兰,心下一怔: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嗯。这可不是好事!她立刻夸张地笑起来:
“是呢!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奴婢真是高兴!”
李云兰眼中掠过失望:
“妹妹没说实话吧……有什么事要瞒着姐姐?”
流云将小爱抱到胸前,脸庞轻轻地蹭着小爱毛茸茸的白毛,轻笑道:
“娘娘多心了!再有,娘娘还是别叫流云妹妹了,让奴婢不安呢!”
李云兰看着流云,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戏,她是个没野心的女人,这几日燕王都歇在她的房里,对流云无端的便有点抱歉。
流云略略打开一条窗帘缝。就见一匹快马飞快地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马蹄带起残雪,泥泞四溅。她不知怎么的有些失望:沐梭沙在什么地方?怎么一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