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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抄的王姨娘的屋子,就成了他的家了,周宝璐心中只觉酸楚难过,面上却并不露出分毫,却是陈氏虽是怕周继林,但维护女儿永远是她的本能,不由的就说:“璐儿脾气是略急躁些,只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王氏那里,我去劝一劝也罢了,璐儿今后改了也就是了,断没有为着姨娘倒罚小姐的,老爷说可是。”
这一点,周继林心中却也清楚,王姨娘就算是他心尖子上的第一人,到底只是姨娘,若是真为了她罚了周宝璐,别的也罢了,母亲跟前就交代不过去。
这样一想,周继林有点颓丧,王姨娘在外头却是急了,她是极了解周继林的人,知道他这样子就是打算偃旗息鼓了,哪里肯甘心,悄悄在儿子周安华耳边说了两句话,狠狠一拧,就把他推了进去。
周安华被娘亲拧痛了,泪水立即飙了出来,踉跄了两步,扑到他爹膝前,哭道:“爹爹,爹爹,姐姐打我!”
于是,周继林再次大怒:“怎么回事?”
这也是王姨娘的盘算之处,特意把周安华先前的举动留着不说,待需要的时候,把周安华推出来哭诉,小孩子说话自然不会说前因后果,就算后来查到是周安华先去打姐姐,那也不过是因为小孩子不会说话罢了。
这个时候,周继林余怒未息,周安华正好重新挑起周继林的火来。
周宝璐平静的说:“我没有打弟弟,只是他来打我,我挡开他罢了。”
周安华见周继林半信半疑,一时不说话,仗着平日里爹爹宠爱,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滚来,放声大哭:“姐姐打我,姐姐骂姨娘,还打我,还骂我是奴才秧子……爹爹……”
周继林果然暴怒起来:“他一样是我的儿子,他是奴才秧子,那你是什么!”
偏周宝璐丝毫不为所动:“我没这么说弟弟。”
陈氏也忙道:“璐儿并没有这么说,老爷……”
周继林哪里听得进去:“她没有这么说,华儿这样小孩子,哪里知道这样的混账话!就算这会子没说,私下里必是说过了。”
周继林此时是越想越气,尤其是周宝璐这个态度,丝毫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只是平静的站在跟前,自己这个年龄了,在父母跟前,别说父母大怒,但凡有一丝不快也忙跪下请罪,她就这样子……
哪里有半点做女儿的样子!
周继林气的胸口不住起伏,吩咐道:“来人,请家法来!今日必得好生教你规矩才是,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不知爱护弟弟,不知孝敬父母,哪里养出来这样的混账性子!”
陈氏大惊,忙拉着周继林劝道:“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璐儿到底是女孩儿,怎么能用家法,老爷只管训诫她也就是了,我也好生教导她……”
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又去拉周宝璐:“还不快跪下给你爹爹认错!”
周宝璐却是梗着脖子:“我哪里错了?”
周继林越发恼怒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一时急怒攻心,也等不得家法了,随手拿起桌子上自己丢在桌子上的折扇,劈头盖脸就往周宝璐身上打去,周宝璐也不是傻的,哪里就这样傻站着挨打,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老祖宗,老祖宗!”
冲出门就见躲在外头偷听的王姨娘,周宝璐心知肚明她做了什么,白忙中还对着王姨娘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
这个笑和现在这个场景实在太格格不入,王姨娘心中有一种十分难以解释的奇怪预兆。
周继林也两步跨出门去,嘴里骂道:“反了你了,给我站住!”
陈氏连忙去劝,她本来也不是会看场面的人,只是怕女儿吃亏,本能的去拉住周继林,周继林哪里肯理她,随手一挣,就把娇弱的陈氏推倒在地上,自己怒气冲冲的去追周宝璐。
刚穿过月洞门,嘴里话还没骂完,就见自己母亲静和大长公主威严的站在门前,紧抿着嘴唇,抿出两道极深刻的纹路来。
☆、04。承爵大事
周继林脚步一滞,哪里还敢再走,躬身赔笑道:“母亲怎么亲自到儿子这里来了,有什么话,母亲只管叫儿子过去吩咐就是了,若是劳动着了,儿子怎么当得起。”
静和大长公主虽是望六十的人了,身子倒是硬朗,也不用丫鬟搀扶,只有周宝璐拉着她的袖子,先前的平静早不知哪里去了,泪流满面,低着头只是哭泣。
正屋里跑出来一个丫鬟,一脸急切:“夫人……夫人撞着头了。”
静和大长公主竟然面色一变,狠狠的瞪了周继林一眼,回头对周宝璐说:“去看看你娘,我打发人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瞧瞧。”
周宝璐点点头,又低声说了一句话,静和大长公主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看母亲对女儿的态度和那一眼,周继林知道此事自己做的不合母亲的心意,不由的便有点出汗了,而王姨娘早在看到静和大长公主驾临,就知道不妙,悄悄的带着周安华躲到后头去了。
静和大长公主并没有打算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教子,只是简单的说:“到我屋里来。”
周继林惴惴不安的跟了过去。
到了公主起居的宁德院,静和大长公主并没有叫周继林坐下,周继林自然不敢坐,小心的接过丫鬟送上来的热茶,恭敬的双手递给静和大长公主。
静和大长公主并没有立即说话,等了一会儿,后头有个妇人掀了帘子进来,周继林认得,这是母亲身边伺候的女官黄女史,黄女史脚步是宫中女史那种长期训练出的惯有的轻捷无声的,可静和大长公主却似乎听到了似的,微微偏了偏头。
黄女史轻声回道:“世子爷院子里头的事,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静和大长公主点点头,黄女史便当着周继林的面,原原本本从王姨娘在院子里说话开始,进屋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了这些话,周继林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担心的是王姨娘有对陈氏和周宝璐明显不敬的举动,他虽能够容忍,但母亲是最重规矩的人,必然是不肯的。
如今听说,不过是周宝璐故意发难,是她欺到王姨娘头上,而唯一有点问题的,便是周安华冲撞姐姐那里,但想到周安华不过才七岁,也无非就落个今后好生教导便是。
静和大长公主见周继林的脸色一松,心中先就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养了个这样的蠢货!
她问:“世子夫人可要紧不要紧?”
黄女史道:“世子夫人也还罢了,只是摔到了地上,略碰到一点儿,并不要紧,只是夫人本来身子弱,只怕还得请大夫看看才是。”
静和大长公主点点头,叫黄女史带着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了,才对周继林道:“我听说你先前竟要请家法?”
周继林赔笑道:“母亲,黄姑姑说的那些,和儿子先前听到的也差不离儿,儿子也并不是先前就要请家法的,原也只是念着璐姐儿行为鲁莽,不知贞静,任意妄为,只想着教导她,没想到她如今性子越发野了,母亲也听到了,儿子说一句,她就要回十句,哪有一点儿做女儿的样子,这才想着请家法,好生教训她!只是母亲若是疼璐姐儿,这家法也就罢了。”
“蠢货!”
静和大长公主这句断喝让周继林整个都懵了,他自觉自己的处置无大错,女儿不孝忤逆,必是要惩戒才是。
不过静和大长公主积威之下,周继林哪里敢辩解,立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母亲训示。”
静和大长公主道:“我问你,璐儿哪句话说错了?”
周继林有点期期艾艾的说:“她不该带人去抄屋子,这哪里像一个女孩儿……”
“你昏聩!”静和大长公主断然道:“璐儿是我公主府嫡长孙女,身份贵重,她要王氏交出对牌,便是再无理,王氏也得交出来,不得有丝毫推诿,更罔论说个不字了,王氏既然不交,她自可以叫人去搜出来,抄出来,你记清楚,璐儿是小姐,王氏只是个妾侍,她有什么资格驳小姐的话?你如今为着姨娘庶子,要打嫡女,又打正室夫人,这是哪家的规矩?”
周继林顿时明白,周宝璐今日之事看着虽鲁莽,可她从头到尾是在规矩之下行事,而王氏却是错了规矩,怪不得母亲要为周宝璐出头。
周继林忙道:“是,是儿子糊涂了,璐姐儿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儿子觉得,虽说规矩在那里,璐姐儿到底是女孩儿,这样鲁莽娇纵,又敢顶撞父亲,只怕这礼法规矩上还是有些不足,还要为她请教养嬷嬷好生教导才是。且便是打她,也是因着这个,并不是因着王氏。”
静和大长公主叹口气:“你呀!你还是没有明白,这哪里是这样简单,我问你,这一次接陈氏回来是做什么的?”
周继林一愣,他这才记起来,这一次是父母商量过了,接了陈氏回来,开了祠堂,把周安华记到陈氏的名下,充作嫡子。
周继林这才终于把今日的事与这件事连在了一起,他脸色慢慢的变了,开始有点红,随后就变得又青又白,还越来越青,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难道……难道……,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事,母亲是不是多虑了?”
静和大长公主道:“她自是不懂,可武安侯世子也不懂?我看最迟明日,武安侯世子夫人就会上门来看陈氏了,你想想怎么说才好。”
周继林咬牙道:“咱们家爵位传承的事,与他武安侯世子有什么相干,他凭什么管?母亲,就算武安侯世子出面,他也没那么长的手管咱们家这样的事吧?”
静和大长公主道:“他自然不会提半个字爵位的事,他只需要阻止陈氏把王氏的儿子记在名下就可以了,你没有嫡子,今后请封世子有多难,你不知道?”
见周继林面色还有点愤愤,静和大长公主接着说:“咱们家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先帝在的时候,世子的事我是不愁的,皇兄必不会叫咱们家没脸面,是以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