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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回头,却发现谢则容言语的对象并不是她。
他是在与他的皇后说话。用一种温柔的,缱绻的,让人心底生寒的口吻。
他说:“你若是觉得没有看着遗憾,晚上孤让她们再来。”
“你还不走?”门口,一个禁卫忽然出了声。
眼看着谢则容就要抬头,碧城强迫自己转了身,离开侧殿。可是心头的震撼却让她彻彻底底地乱了阵脚——
回乐府路上,她匆匆追上尹陵,问他:“先生,皇后……叫做碧城吗?是什么人?”
尹陵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良久,戳了戳她脑袋:“皇后自然是皇后。”
“那……她之前呢?”
“之前……”尹陵遥遥看着紫阙宫方向,轻柔道,“之前,她是碧城公主呀。”
燕晗唯一的公主,身穿绣着万里河山的嫁衣,下嫁将军的公主碧城。
新婚之日从祭塔跌下,险些丢了性命的公主,碧城呀。
尹陵渐渐远去,碧城却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
碧城从来没有想过,辛苦入了宫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于所有人来说,公主碧城都还活着,可她明明已经死了。这件事情虽然荒谬,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也并不无可能。碧城身死,谢则容如何得以登帝位?楚家虽然子嗣凋零,除却已死的,其实非要查访,还有旁支的女系的。先帝皇位是弟承兄位,她其实还有一位表姐的。只是这表姐早年出宫外嫁,多年来都不曾有过音信……如果“碧城”死了,绝对轮不到他谢则容来登帝!
所以,他就让“碧城”活着?
所以……
夜晚灯下,碧城细细地摘了面甲,见着镜子里的熟悉的面容有些恍惚。所以,那个皇后碧城应该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四年时间并不算长,朝中老臣不一定认得出真正的碧城,却绝对分辨得出冒名顶替的。谢则容此举为的是巩固他的江山,如果这秘密被拆穿了呢?
*
为皇后起舞,渐渐成了新晋司舞的本分。第三日,碧城又跟着尹陵去了紫阙宫。这一次,随行的还多了一个人,沈七。他冷着脸走在最后,一个多余的眼色都没有留给碧城,显然是还没有消气。临到紫阙宫,才稍稍缓和下些脸色。
“还生气?”碧城低声问。
沈七答:“哼。”
“……”
紫阙宫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一层珠帘隔开了皇后与司舞。起舞的时候,碧城无数次靠近那儿,却怎么也看不清珠帘里的假碧城的脸,到最后,一曲舞罢,又新一曲,始终得不偿所愿。
时间一分分流走,碧城已经出了汗。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的一个禁卫推门而入,跪在殿上扬声道:“启禀陛下,大神官在外!”
姜梵?
碧城一愣,险些跟不上琴声。她偷偷探望尹陵,却发现尹陵与谢则容相互对望了一眼,齐齐起了身,离开了侧殿。
沈七的琴声却照旧,舞乐皆未停。
碧城加快几步跟上琴音,思绪却渐渐冷静下来:沈七自从宫选之日后便回了神官府,难怪今日是沈七弹琴,原来是姜梵入了宫。姜梵来到,谢则容与尹陵自然是亲迎,说不定还有事相商。而这紫阙宫侧殿里,可就只剩下那个“皇后碧城”了。
如果要筹划着算一算如何借这事让谢则容的计策失败,她必定得先亲眼看一看这“皇后”。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琴音袅袅地响着。
碧城悄悄看了一眼沈七,一步一步,一点点挪动方位,只是简单几个舞步的凌乱,就扰乱了整一支舞的协调。她忽的失去平衡朝前栽倒,连同着身周的两位司舞也遭了秧,齐齐砸在了地上——
“啊——”其余两位司舞一时来不及惊觉,失声叫出声来。
碧城在地上抬眼看着这一切纷乱,慌慌张张跪倒道:“请皇后恕罪!”
她这一出声,所有司舞跟着跪了下来,齐声请罪。
只是珠帘之中那人倏地站起了身,却始终没有露出脸来。
她道:“无妨,继续吧。”
碧城微微露出了个笑,重新摆好姿势,展开了舞式——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继续。这一曲舞比较铺张,她正巧是此舞的主舞,方才尹陵在她不敢妄动,此时只要稍稍往前挪动三步……在最j□j的地方,她就可以完全靠近珠帘!
琴音停顿之后又响了起来。
碧城一步步计算着,屏息计算着,一步一步,接近珠帘……
忽然,殿上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嚷!
侧殿外骤然响起一阵刀刃相抵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两个禁卫被血淋淋丢进了殿!
“有刺客——”
“啊——”
舞乐仓惶止住。这是一个意外的机会,碧城匆忙退了几步,趁着所有人混乱的当即掀开珠帘钻了进去——
“皇后,你小心——”
她本非真心,只是一套说辞,可是出口的话却并没有说完。因为珠帘内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
在那儿坐着的,是入宫第一夜那个向谢则容禀报皇后身体有恙的宫婢。
而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闭着眼,耳侧犹有几道泛白的疤痕,整个人瘦削无比,像是要陷进那软榻中一样。
那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也能发这么长的章节了,泪目……
下午更新,很感动有木有!
争取把更新时间拽正常!
第35章 肉体凡胎(上)
侧殿内,黑衣的刺客被门外禁卫死死缠着不能脱身,自然也靠近不了珠帘背后,殿上司舞早就尖叫四散到了殿外,唯有珠帘后头那小小一方天地被诡异的氛围所笼罩,沉默如同清晨地雾气一样丝丝入体。
那个不知名的宫婢身上穿的并不是宫婢分发的衣裳,她的穿着打扮比寻常宫婢要精细许多,身上绣裙,发上珠钗,如果不是碧城见过她的脸,根本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什么人。
而榻上的人……
碧城用力闭了闭眼睛镇定下自己的心神,可激越的心跳却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床榻上那人被厚厚的锦被盖住了整个身躯,只留下一张苍白的脸露在外头,双目紧掩,脸颊边未梳的黑发弯弯绕绕散落在枕边。可是即使有发丝遮挡,她脸颊尽头的淡淡的白色痕迹依旧刺眼得很。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彼此相依,一生不分离,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可能对面不相识,只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外头所有的厮杀声尽数被抽空,碧城听见了耳朵里的轰鸣之声,吵嚷的,让人心烦的,让人镇定不下来的轰鸣……
那是碧城。
真正的,本该早就不存在这世上的公主碧城。
如今的皇后碧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胆!”那宫婢尖声叫嚷起来。
碧城仍然反应不过来,呆呆看着那人,良久,碧城迟疑地朝她伸出了手……
如果她还在,如果碧城还活着,并且成了燕晗的皇后……那她是谁?
“大胆司舞!还不快退下!你……你不想要性命了不成!”宫婢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她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外头的厮杀还是因为碧城。
碧城恍然回过神来,摸了摸脸上的面甲,把心一横,掀开了珠帘迈步而出——
外头的厮杀已经将近尾声。刺客不过三人,外头禁卫却不下三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已经倒在了地上,又被拖了出去。最后一个被拖的还有些意识,他挣扎着朝珠帘后探望,忽然哽咽扬声:“皇后……皇后!那昏君所作所为,你当真不知?当真不管?!”
珠帘后,那身影只是摆了摆手。
那刺客眼里的光芒终于熄灭,最终被禁卫拖出殿去。
碧城站在帘外却看得清晰,指尖冰凉。在帘内摆手的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沉睡着的“皇后”,而是那个宫婢。她并没有撒谎,谢则容也没有。只不过这一局棋,当真天衣无缝。
刺客一清,谢则容与尹陵匆匆进入,询问了禁卫事件始末后,谢则容掀帘入内,坐到了床榻边。
他声音轻柔,道:“有没有惊着?”
“没有。”女音柔和道。
谢则容轻道:“身体可有异样?”
帘子里那身影略迟疑,朝外头稍稍瞭望。
她是在犹豫是否说出来么?碧城暗暗退后了几步,本能地靠近尹陵——如果她说了出来,那她脑袋有大半的机会是保不住了,谢则容生性多疑,绝不会留下把柄在他人手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没有。”那宫婢最终轻轻道,“烧退后,一直很好。”
“没有便好。”
碧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却看见了地上的血痕,心中一沉。
燕晗重血统,先帝子嗣又凋零,朝野比历朝都要稳固,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回刺客,谢则容虽是篡位却做得天衣无缝并不为人知晓,这四年来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会惹来接二连三的刺客?
刺客事了,舞也罢了,碧城没有留在紫阙宫的理由。她行罢了礼朝门外走,出了偏殿,又出了紫阙宫,她心中有事,脚步也比其余人慢了许多,不知不觉落下许多。
“公主。”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宽厚的声音。
碧城浑身一怔,僵硬回头,对上了一身白袍,还有青铜的面甲和权杖——
姜梵。
“师父。”碧城低低喊了一声。
姜梵却低道:“你……见着她了?”
这个“她”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碧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愣愣看着自己的裙摆。裙上绣着几个蝴蝶,大大小小飞在边沿,看久了就像要飞出来一样。
“跟我来。”
最终的最终,是姜梵温和的声音。
碧城抬起头来,犹豫片刻,终于跟上了姜梵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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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府并不在宫中,不过宫闱之中却有一处院落是供神官府弟子暂歇的。碧城在那儿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