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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刘希扬五升……郭季良的这篇就深一点,既然要敲打刘希扬一下,郭季良的这篇就给七升了。另外韩方均这篇有点力有未逮……”
灯点微微晃动,房间里说话的两人,正是拿着一篇篇文章在看的宁毅与刘西瓜。虽然彼此都说得认真,但听起来,一升一斗的就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刘西瓜最近这段时间也在城头,昨天稍稍休息一下。今天起得早,便找来宁毅议事,拿着一篇篇的文章聊了一阵子,又说起摩尼教来。
“……吴云英那个女人没脑子。忠心是忠心,但她不是霸刀庄的人,跟咱们不是一伙的,你要注意她一点。”方腊籍摩尼教“吃菜事魔”起事,军中教众还是颇多的,只是霸刀营本就强势,不与匮乏。这讲究同甘共苦团结农民力量的教派在霸刀营的信仰程度就有些差,这吴云英便是摩尼教在霸刀营的分舵舵主,刘西瓜倒并不怎么将她当回事,因为她是摩尼教在这边挂名的圣女。
“她倒还好,最近也在听课,我问她的时候,她倒是说这说法与教义颇有共通之处。”
“哦……善。”
“不过她们平时传教,舵主也没什么研究典籍。吴云英连《下部赞》都没有通读,这样一来要她帮忙改改教义就很难说得头头是道了。”
“其他的舵主还是很懂的,就是吴云英笨了点……不过在乡下传教其实也不用懂太多。方叔叔说,无非有难同当四个字足矣……”
“这倒是大实话……另外就没多少事情了,哦,最近拿到的几篇文章……”
“如果我要改个名,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
“给那帮孩子看了之后……什么?”宁毅愣了愣。
“呃……改名。”一身朴素单衣,却披了张大斗篷的名叫刘西瓜的少女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先说你的事情吧……呃,反正我只是问问……当然不是真要你帮忙取……你还是比较有学问的,看看你怎么想。”
“……有个孩子看了,问了些问题。写了两篇短文,我觉得他还算有潜力……改名字,还姓刘?”
“当然了……那孩子是哪个啊?”
“姓常,叫做常青的,我打算奖励他一点东西,当然。他家里不缺米。到时候我弄个奖状,你帮忙写个字……呃,还是盖个印吧,可以裱起来的那种……姓刘,刘亦菲怎么样?”
“哦,你自己拿着盖吧,我都放桌子上,我不在跟天南叔说……你说什么?”
“刘亦菲。”宁毅开始将桌子上的文章收起来,这话是随口说,他心中想着其他的事情,倒是没当一回正事来看,说着还自顾自地笑了笑。
“刘亦菲……不好,街上是个姓刘的九个叫刘亦菲……算了,我也只是问着玩玩。你先回去吧,下午如果有空……”
“十个有九个,是这样吗?”
“是啊,前天听见隔壁刘阿华表姑妈的舅奶奶也叫亦菲来着,还有温克让外甥家二夫人养的一只猫,也叫亦菲亦菲的,温克让当初想杀你,有空叫人把那只猫炖了来吃……你有正事,先走吧,我只是随便问问。”
宁毅离开之后,刘西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来,将新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收好继续处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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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包道乙正式决裂之后,宁毅便没有再密切参与到这件事里了,刘西瓜让在他霸刀营负责一些更加务实性或者又可以说务虚的工作,那就是改变整个霸刀营的制度基础的问题。在当时看来,有点儿戏。
霸刀营已经进行了第一次所谓的选举,要虎头蛇尾地停下来,似乎不好。但童贯大军南下,压力迫在眉睫,霸刀营前途未卜的情况下,真要以整个霸刀营的力量去配合一些形同儿戏的“改革”,自然也有些荒谬。但无论如何,既然打仗,要做好输的准备,也得做好赢的准备,如果说方腊这边真能坚持下来,日后的刘西瓜要做一郡一县之主,分一块地给她瞎折腾那是绝无问题的,往后要做的事情,该怎么做,现在就可以开始布置了。
类似民主自由之类的思想,大部分是用来忽悠刘西瓜的武器,但在真实的心理层面,宁毅也确实想要顺手做个试验。当然,民主这东西的根本从来不是体制问题,而是人心问题。在这个时代,所谓民主只是无根之木,没几个人会去想。扔给霸刀营一个制度,把选举制照搬过来就幻想建立大同世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实上,就宁毅知道的贫乏的历史中,也听说过,中国的历史上,早有过许多次大同社会的实验。某些有钱人或读书人将家产捐出来,弄出一个类似于公社一般的村子,大家吃大锅饭、孩子统一上学。大家统一做事,有事情由长老们一齐表决,但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无论大同社会是不是这样,光给人一个制度,永远没有用。民主本质也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独裁。要民主,首先需要文化,要人自发地去争取,认同自己争取的正当性。要有这样的理论基础。
有了行动的权力之后,宁毅首先还是拿文烈书院的一批文人开刀了。
他在每天开了一个短暂的课堂,收拢了书院内外的许多文人。每天讲解生产与分配关系,讲资本论。在这其中,分离出一个简单的社会本质,那就是国家的本质是大家集合在一起互相帮助获取利益的集团,在这个本质上,任何人都没有高下之分,而社会的进步就是让分配不断达到公平。然后让人将这些基本的合作关系用任何别人能接受的语言做出解释,写出文章来。孔子的理论可以、孟子的也可以、墨子的也可以、韩非、老子的也无所谓,你能用孙子的给我瞎掰一篇出来,若有质量。也可以收货。
这时候杭州已经转为战时状态了。
虽然说方腊占领杭州时还是秋收,聚敛了大量的资源用以备战童贯,杭州城的资源还是充足的。但战时状态各种物资已经很难流通,任何有钱有粮的人,很难将它再拿出来。文烈书院的这帮儒生文人再度变成了闲人,宁毅便如此给人开价。有文章,有吃的。
宁毅将各种现代理论说得尽量浅显,总之这些读过书的人,一般还是能够听懂。无论是否认同,逼着他们瞎掰,往孔孟之道圣人之道上牵强附会,对与错都无所谓,这些儒生文章写多了,一百篇垃圾总能出一两篇有意思的。将来就可以拿这些文章给孩子们做启蒙,将谎话说一千遍变成真话,再让人在生活中逐步验证改良,给别人看,总会有些叛逆之人能看出一些好像有道理的东西。
但首先要有文章,他横竖无聊,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将《资本论》这种东西拆分打散了跟孔子孟子揉在一起,至于这颗炸弹在日后能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无所谓了。
如此这般,从主宅中出来时,倒是遇上了几日未见的陈凡。他又挂了彩,身上浓浓的药味,但仍旧显得龙精虎猛的样子,打过招呼之后,说这几天上了战场了。
“打仗这种事情,第一靠的不是武功高,最靠得住的还是运气……你虽然是高手,但运气不好,别上城头也好。你刚从那边出来?西瓜那小妞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挂彩?”
“看起来她的运气比你好。”宁毅笑了起来,“听天南总管说你早几天差点又跟她动手了,怎么了?”
“开玩笑的。没动手,当时在城墙上,她忽然说,如果她改个名字,我觉得改什么比较好……最近她老是问人这个,神秘兮兮的,我就说,她老爹叫刘大彪,她一边叫刘大彪,一边叫刘西瓜也不太好,最好是把两个结合一下……”
说到这里,陈凡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俯下了身子,宁毅嘴角抽搐了一下:“呃,叫什么?”
“呵呵,结合一下嘛,当然是……哈哈,呼呼……叫刘……刘大西瓜喽,也可以叫刘大西瓜彪,哈哈哈哈……”陈凡捧腹笑个不停,非常欠扁,“然后、然后她就崩溃了,拔刀要砍我,战场上,下不了手,我笑死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停不下,宁毅嘴角也抽搐了许久,终于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别让她看到你。”
“当然、当然,哦,等等,有事、有事找你……”宁毅走过去时,陈凡拉住了他,又笑得一阵,方才肃容直起了身,尽量把自己保持住国字脸,“是这样,童贯攻了五天了,天气越来越冷,真到了下雪,他就打不了仗了。城应该守得住,不过师父说,以童贯的性格,加上北方战局紧张,他可能会不死心,接下来应该还会强攻一到两次。不管怎么样,闲下来有空了,他想见你一面,我先告诉你一下,可能就是最近,如果童贯闲得住,可能就是今天下午……”
宁毅想想,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待到陈凡离开,他在那站了一阵子,方才吐出一口气来,笑了笑。
“方七佛……”
第二九八章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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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佛想要见他的事情,虽然得了陈凡的友情通知,但由于当天下午朝廷大军再度开始攻城,事情也就没有了进一步的后续。
童贯攻杭州,对方方腊的起事,对于初立的永乐朝来说,是眼下最大的一个挑战。若能过去,此后什么事情就都有了着落,若是过不了这道坎,那就一切皆是虚幻。方七佛等人正为此殚精竭虑,会忽然间提到自己,宁毅觉得有几分意外,但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事。这种关键的时间点上,如果他会觉得自己这种小虾米有问题,那自己眼下或许就没了活路,必然是说起刘西瓜时,才顺口提到,随后被陈凡记下来而已。
十月上旬过后,天气已经愈发冷了起来。宁毅的看法与陈凡、方七佛也是类似,城或许暂时是攻不下,但童贯肯定是不能死心的,趁着下雪之前组织的几次攻击都是猛烈非常。有两次据说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