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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心顿时就是一沉。前堵后追,看来瑞林这一次真的是要赶尽杀绝了!
“干!趁他们立足未稳,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段兴年操起步枪,大吼一声,就要带着人冲下去。程通连忙抱住,道:“几千人的部队,你拼得过来么?”
“那怎么办?等死?”段兴年一振手里的钢枪,“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弹药已经所剩无几,等到几千大军一起掩杀过来的时候,这百十来号人就是插翅也难飞,只能束手待毙了!瑞林这一计,果然够毒,也真够绝的!萧然心急如焚。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身后的马蹄声已经能隐隐听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山梁上射下来一阵箭雨,穿过灌木,射的枝叶簌簌作响。几名弟兄失声叫了起来,段兴年急道:“开始了!狙击手,给我撂倒他的弓箭手!”
狙击手们早已经进入狙击位置,但此时暗淡的天空恰恰成了对方弓箭手的绝好背景,根本看不清人影。正努力寻找目标,只听一个弟兄叫道:“咦,没有箭头!”
啊?众人都是一愣,接着另几个兄弟也举起箭杆,纷纷道:“我的也没有!”
萧然接过一枝箭杆,仔细一瞧,正是虎枪营惯用的雕翎箭。箭头被整齐的削断了,大概怕伤人,还特意包了片碎布。这下所有人都糊涂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虎枪营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追兵转眼就到,这时根本来不急仔细琢磨。萧然只稍一沉吟,果断的道:“段大哥,你带一个班先攀上去,如果安全,呼哨为号;程大哥带炮手跟狙击手阻击追兵。”
段兴年带了一个侦察班,背了绳索,迅速钻出灌木丛,手脚并用,如飞一般攀了上去,昏暗的夜色中,只能瞧见几个模糊的黑影猿猴一般,敏捷的闪了几下,便消失不见了。不一会,一长一短两声尖锐的口哨想起,上面呼呼的垂下几条绳索。
“上!”这意外的一线生机让所有人顿时振奋起来,也平添了几分气力。纷纷钻出树丛,飞快的向山梁上攀去。花和尚带着人把绳索系在萧然、雪瑶跟几个伤号的腰上,一一提了上去。
这时身后的追兵也绕过了山脚。程通早已经把架好火炮,并亲自挨个校准了角度。随着轰轰几声巨响,人喊马嘶声顿时传了过来。而闪出的火光又为狙击手照亮了目标,一阵清脆的枪响,留下敌人的一连串惨叫。
却说萧然刚爬上山梁,就看迎面好多的虎枪营的士兵,总有二三百人。这时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己跟明贞又素无交情,谁知道这是不是瑞林的又一个诡计?倒是一个大个子兵先迎了过来,低声道:“萧公公,别来无恙?”
“呀,盛左!”萧然失声叫了起来,黑暗中只见这人一部络腮胡子,宽面阔口,两个眼睛炯炯有神,却不正是那回在承德猎熊时,为宁馨护驾的虎枪营包衣参领盛左么!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上一回北山猎场狩猎,对于他来说,萧然可是救了二百多兄弟的命。这个莫大的恩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无巧不巧的是今天萧然的队伍刚好就在他的阻击区域,当然不能看着他眼睁睁的等死。
而这一次出手相救,除了报恩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虎枪营平日专管伺候皇帝扈从围猎,按月拿饷,又没什么危险,一般是很少参与到政治斗争中来的。这一回明贞不知怎么就吃错了药,好好的佐领不当,非要跟着骁骑营造反,盛左跟手下的一帮兄弟心里都是不情愿的。毕竟这是掉脑袋的差事,就算成功,凭虎枪营这统共的几百号人,估计也分不到多大的功劳;而一旦失败,那输的可就是全部身家性命。
在这里能够碰见萧然,这让盛左很是意外,但同时也不免动了心思。这位萧公公虽然年纪不大,可着实是不简单呢,大行皇帝在的时候,那就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连九公主那么刁蛮的丫头,见了他都是服服帖帖的,可见着实是有些手段。这么一个位高权重又深得主子宠爱的太监,兴许到了关键时刻还真能保一保自己。现在救他,那就是替自己、替弟兄们留了条后路。
萧然虽然不能猜的这么透,但他善会察言观色,一瞧盛左的神情,便明白七八分了。当下拉着他道:“盛大哥恩怨分明,是条光明磊落好汉。兄弟我有件事想不通,不知当问不当问?”
盛左道:“恳请赐教。”
萧然望山下一指,道:“瑞林此番兴兵,且不说是不是背反谋逆,单说他出师无名,久后必难成大事。盛大哥跟他可不同。原本领着一份闲差,禄丰饷足,何其逍遥,为何却甘愿从贼,与这等人为伍?”
盛左沉默半晌,喟然叹道:“唉!兄弟所言,老哥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惜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随波逐流。那也是无可奈何地事。”
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大哥你手下还有这二三百弟兄,若是有心,何不早些另谋出路?等到大难临头再做打算,那可一切都太迟了!”
盛左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虎枪营的兵,历来只是摆设而已,谁稀罕?况且现在已经背了谋逆的罪名,老哥我真真正正的成了烫手的山芋。便是想找条出路,也是投效无门呢!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歹今儿算是帮了老弟一把,我盛左也算是了了桩心事。瑞林的大部队转眼就到,此地不可久留,你们还是赶快动身要紧。从这座山梁翻过去,见路往左。便可以绕过隘口,老哥不能亲自相送,就只能在这里替你们送行了。”
程通带着炮手、狙击手也陆续攀了上来,盛左叫手下弟兄呐起喊来,羽箭朝山下乱射,火铳火炮放得震天响。萧然也不敢多待,朝盛左抱拳道:“大恩不言谢,盛大哥地情谊。兄弟记在心里,咱们来日方长。”
匆匆道别,顺着盛左指的路途一路翻过山去,一直赶出三四里。果然瞧见一条羊肠小道。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是个晴天,借着天边残月,勉强的可以辨出方向。众人怕瑞林的部队连夜追来,一刻也不敢稍停,沿着崎岖的小路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转过一处山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大路横在脚下,山势也变的平缓下来,原来队伍已经走出了隘口。
绝处逢生,众人欣喜之余,紧绷着的一口气松了,顿时觉得两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萧然此时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只好让弟兄们到山坡上树林里休息宿营。段兴年带着几个人,自去安排岗哨去了。
直到这时,萧然才有机会跟雪瑶说话。把她揽在怀里,只觉得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雪瑶更是连番遭受惊吓,这时总算是脱险,再看萧然,竟恍如隔世,蜷在萧然地怀里,所有的委屈、欣喜都化作泪水,恣意流淌。
萧然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不怕了,丫头不怕。从现在开始,有老公在,谁也别想再碰你们娘儿俩一根指头。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大兴山,让你的两位姐姐在那边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雪瑶一怔,道:“你不去么?”
“这边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完。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吧,等皇后跟小皇帝他们一回銮,事情也就算消停了。”轻轻叹了口气,摸着雪瑶的肚子道:“这段日子,真的让你们娘儿俩受苦了。丫头,瑞林那个狗杂碎,可有为难你们么?”
雪瑶神情顿时一黯,眼泪哗哗的就淌了下来,泣不成声。萧然心里猛的就是一跳,声儿都变了,急道:“怎么,瑞林那个王八蛋,把你怎样了?”
雪瑶只是摇头一个劲儿地哭,萧然浑身的热血刹那间涌上头顶,大吼一声,推开雪瑶,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不停的嗬嗬嘶叫,忽然大叫道:“**你妈的瑞林,老子要杀了你全家!杀你全家!!!”疯了般一拳接一拳狠狠的捣在树干上。那老榆树干枯硬结地树皮,竟被他一双拳头打的簌簌而落。
弟兄们听了这声音,都觉得纳闷,要过来瞧。程通心里就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把大家喝了回去。雪瑶看着萧然的样子,越发哭的凶了,抽泣着道:“不、不是他!”
“啊?!”萧然豁然转身,黑暗中两个眼珠子通红,喷射着灼人的怒火,“是谁?告诉我,是谁?”
“我不、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已经死了!”雪瑶拼命抽泣着道。
萧然倒是听糊涂了。道:“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雪瑶哽咽了半天,好容易平静了一点,才断断续续地讲出了经过。原来前些日子急着赶路,倒还无事。只是前儿晚上扎了营,半夜的时候有个看守的士兵摸进营帐。要对她动手动脚。巧巧地是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不知为什么忽然打起来了,才算是救了她一劫。而那个倒霉的看守混乱中脖子挨了一枪,{ txtsk。 }天不亮就死了。
萧然
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刚刚好赶上花和尚偷偷的去花和尚,每次总能歪打正着,还真不是一般地运气!
“那个混蛋到底……有没有对你……”
“他……他……摸了我地手臂。还有,还有这里!”雪瑶捂着胸脯,哭的一塌糊涂。萧然急急的道:“还有么?”
“没……你,你,这还不够么?呜呜,我是没脸见人的,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早一头撞死了!你,你也不必这样子。只要孩子生下来,我。我一死来保全我的清白名节,也就是了!”
“啊?就,就这些?”
“你不信我!雪瑶但有半句假话,天诛地灭,永世不得为人!我,我反正是要以死明志的。你还逼我做什么……罢了,要是你不念孩子,我现在便死在你面前,也就干净了!”
雪瑶大哭不已,爬起身来,朝着大树一头便撞了过去。萧然也料不到她说寻短就寻短,一时竟阻拦不及,吓地失声大叫。眼看着她一头就要撞上。忽然树后闪出一个人来,拦腰将她抱住,两人一起摔倒。
萧然这才醒过神儿来,连忙上前。死死的将雪瑶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开。雪瑶哭道:“我这身子已经不洁了,你又来管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