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斐德列克回来时,珍已经端了杯法式琴汤尼在等他。他啜了几口,感觉舒服些,虽然还是很紧绷,可是心情舒缓多了。他突然说:
“康丝坦思呢?她好像没来。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她不想来。她待在我家,大概上床睡了。如果你是专程来找她的,那就抱歉了。”
“她不在你家,”斐德列克说,“我们不知道她的下落。警察还在找她。”
“警察?”
“是的。等我一下。”
泳池上方有两个跳板,一个得爬梯子上去,一个很靠水面。斐德列克走到矮跳板上,纵身一跃,伸展身子。他起跳时,听到板子先是咯吱咯吱响,然后啪地一声,他的身体往上跃升,直体、屈体又直体,脚不过头,挺直着身子落水,水没过身体时,有一种平衡与心旷神怡的感觉。
池水凉凉的,很舒服。他伸长双手,在泛绿的池水中缓缓上漂,池水让白色瓷砖的接缝线显得绵长波动。浮上水面的斐德列克感觉平静又有点昏昏欲睡,他以自由式慢吞吞地游向池边的扶手。
快到扶手时,突然涌入耳朵的喧噪声吓了他一大跳。
“那才是镰刀式嘛!”
“哪个?”
“那个!那个家伙刚跳了镰刀式。”
斐德列克抬头一看,一张激动挑衅的脸俯视着他。
“想看看我表演一个翻腾一周半吗?”又补上,“从高跳板跳。”
“雨果,”穿红泳衣的女孩说,“少蠢了。你想摔断颈子吗?”
这个叫雨果还是什么的男子一晃眼就爬上梯子,上了高跳板。
“翻腾一周半!”他大声宣布完——便猛力跳下。
也许雨果自己也不晓得他要表演什么复杂招式,观众更不用说了。旁观的人只是心底纳闷他会不会用脸部或背部着水,不一会儿结果就揭晓了。雨果脸着水,闷声溅起的水花远及镜面墙。几个人大笑了起来,但不久就转为惊愕的静默。
雨果脸朝下漂浮在水面,身体却是侧边朝上。他的身体随着水波晃动。整个泳池一片寂静,一个胖女孩忽然尖叫了起来。
一个长有胸毛的年轻钢琴师跃入池子,把雨果拖上岸。滴着水的雨果被放在马赛克地板上,大伙儿纷纷放下手上的饮料聚拢过来。雨果的前额有个大大的红印子。
“他没事,”一个声音说,松了口气的样子,“只是昏过去而已,这个蠢蛋。他落水时前额着水,撞昏了。帮他倒一杯白兰地来。”
珍的姑姑发了声牢骚,很有基督徒精神地把自己手上的白兰地让出来。
“我们是不是该对他洒些水?”胖女孩问。
大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所以几个人从池里捧了些水来洒在他脸上。
珍和斐德列克离其他人有段距离。斐德列克用毛巾擦着头脸,瞥了旁边的珍一眼。珍坐在海滩椅上,手搁在膝上,泳袍垂地,一脸愁苦。他从没见过能干利落的珍这副模样,他甚至不晓得珍会有这样的感受。
“我从没为人带来过好运,是吧?”珍问。
斐德列克了解她的感受。地板上,这个男子苍白虚弱的脸让他想起另一张相似的脸。
“我们走吧,”他说。
“走,”珍激动地说。“走,走,走,走!”
珍套上凉鞋。其他的人还围绕着雨果为小事拌嘴,没人注意到他们离开了——这个事实在以后将显得非常重要。
斐德列克穿上袍子,带着珍绕过游泳池,打开进入温室的玻璃门。一进温室,珍却又犹豫不决。
“你觉得我该丢下他们吗?”
“酒吧和泳池到11点才关,现在连10点都还不到,不会有事的。我有几件事一定要告诉你。有两件尤其重要。跟我来。”
温室又长又窄,以壁板和彩色毛玻璃门隔间。空气中充满浓重的植物和蕨类气味,地上也铺着马赛克地板。斐德列克带着珍走到最后一区,关上了门。几张藤椅、一张桌子和一条长椅环绕在一处蕨类丛的小空地上。
两个人都站着。
“什么事?”珍问,“你说的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事关康丝坦思,我们得赶在警察前头找到她。你想她回伦敦去了吗?”
“我不知道,我想没有。现在没有火车,所有的汽车也都在这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得找到她?”
“珍,康丝坦思说了一大堆谎话。他们发现了。”
“什么谎话?”
“等一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晚上8点25分你在家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珍的声音尖锐。
“跟案件相关。你在家吗?”
“不在,我正要去找菲尔博士。怎么了?”
“因为康丝坦思在一个叫恋人小径的地方,试着打公共电话给你。如果警方能证明这通电话是打到你家,确实是康丝坦思打的,那她就有大麻烦了。你记得没接到任何电话,对吧?”
“我没有接到电话。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安妮今天早上跟我说,有人从通尼许镇打电话来,可是没接通。”
“啊!”
“可是,斐德列克,那表示……?”
“没错。8点25分时,康丝坦思不可能在小屋外头或附近。她不可能看见莫瑞尔。她在撒谎。警方本来就怀疑法官,这个消息会让情势对他非常不利。”
“我明白了,”珍缓声说,抬眼看斐德列克。“另一件事是什么?”
两人对望的模样比较像两个要决斗的人,而不是朋友。
这个小房间非常安静,一种温暖又让人窒息的安静。暗白色的灯光仿佛泛着蓝色,让静谧更显静谧。两人藏身于彩色毛玻璃门与重重植物之后,藏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小角落。
“这,”他说,“就是另外一件事。”
斐德列克走近珍,从珍的左肩抱住她,托着珍的头后仰,朝芳唇重重地吻下去。
第十五章
珍有回应,但只是敷衍着,仿佛是尽一份责任。她用手按着斐德列克的肩膀。过了一会儿,珍把他推开,把头回正,沉着地看着斐德列克的双眼忖度着。
珍轻声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斐德列克的声音一样冷静,或强作冷静。
“因为我爱上你了。现在让你知道也比较好。”
“是吗?还是你只是‘以为’你爱上了我?”
“噢,拜托,珍!”
“那康丝坦思呢?”
“昨天晚上我把事情想清楚了。我从来没爱过康丝坦思。康丝坦思已经——不在我心中了。”
“就在她需要你的时候?”
斐德列克放下手,退了一步,绕着桌子走着。他用拳头捶桌子,先是轻轻地,却一次比一次用力。
“我没有遗弃她。我非常喜欢康丝坦思,我仍然会为她而战,仍然会为她赴汤蹈火。可这是两回事,我对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只是你不明白这两者的不同。如果我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冒犯我?”珍说,脸庞焕发出光彩。“冒犯我!”珍向他伸出双臂,“亲爱的,来,来我这儿一会儿。”
他注视着珍,沿着桌子走了过来。两人呼吸急促,与他们深思熟虑的低语完全不搭调。当斐德列克触及珍的手,手臂又环住珍的肩膀,气氛转为激情。
过了5分钟左右,珍喘着气说:“这是很不恰当的行为。”
“你会介意?”
“不会。可是万一被饭店的人看到——”
“呵!就让他们看!”
5分钟后,两人发现自己不晓得怎么就坐在藤条长椅上,珍挣脱了斐德列克的怀抱,坐直了身子。
“我们不能这样。请你坐到那边!我是认真的。”
“可是,如果你——”
“随时随地都可以,但不是现在,”珍说,“我对你的感情也永远不变。可是你不明白吗——”她用双手按住前额。“我觉得我对不起康丝坦思。我知道我没有真的对不起她,可是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这句话让斐德列克的热情降了点温。
“她现在有麻烦,”珍继续说,“为了什么?为了保护父亲。我们可以说她很善良。斐德列克,我们不能。不能在她……别动,坐在原位。给我一根香烟。”
斐德列克的泳袍口袋里有一包香烟。他拿香烟的手颤抖着,笨拙地划了根火柴。珍的双颊绯红,可是接过香烟和点烟的手却很稳。
“斐德列克,我也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认得那把枪。”
斐德列克把火柴甩灭,丢在地上。
“我是指,”珍解释,“我还没向警方指认,可是我很确定是同一把枪。那是5年前辛希雅·李射莫瑞尔的那一把艾维斯管特。32。”
斐德列克定定地看着珍。
“但是姓李的那个女孩子不会——杀了莫瑞尔吧?”
“不是,虽然是同一把枪,但我想不是辛希雅下的手。枪不在她身上。早在审判前,一个名叫霍立的男子,查尔斯·霍立爵士,就把枪拿走了。他公寓里收藏了一整面墙的枪,那把枪就‘藏’在其中,从来没人注意到那把枪。”
珍停了下来,因为斐德列克的表情很古怪。他说的每个字都像铅字般清晰。
“你是说查尔斯·霍立爵士?”
“是的。”
“他后来当上法官?霍立法官?”
“没错。”
“昨天艾顿法官上伦敦的时候,”斐德列克说,一个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他就在老友查尔斯·霍立爵士的公寓跟他吃午饭。昨夜他跟葛汉巡官这样说。”
两人一顿沉默。
“好个狡猾的老家伙!”斐德列克嘀咕着,越是了解整件事,心底越是涌起一股钦佩之意。“他从老霍立的公寓偷偷拿走了那把枪。霍立是辛希雅·李的辩护律师,没错吧?我现在想起来了。你明白整个计划的巧妙了吗?艾顿法官才不怕警方追踪这把枪的来历。即使警方真有能耐追查到查尔斯·霍立爵士,霍立会发誓那不是他的收藏品,他从没见过那把枪,因为他不能承认他违法持有他在辛希雅案湮匿的证据。”
斐德列克顿了顿,